樓下,小二躲在櫃檯後休息,忽然一聲巨響驚動了他。
一隻受傷的狼妖闖了進來,半人半妖模樣,他顫顫巍巍走了過來,血一路流着,順着血跡往上看是一隻狼爪,堅硬而巨長,人模人樣的臉上有一雙尖尖的狼耳,除此之外和人類沒什麼分別。
“天,你是怎麼受傷的?”小二立馬起身過去扶他,身後的尾巴跟着搖晃。
這便是白天爲莫夕顏他們指路的店小二,他是隻狐妖,去取個馬匹分分鐘的事情,只是爲了和常人一樣,這才如此和客官說。
“呀,快收起你的妖氣,樓上兩個客官似乎不好惹。”小二忽然想起此事,連忙催促道。
狼妖認爲不足爲怪,往常也有捉妖者來住店,還不是沒看出他們身份,徐娘就是太小心翼翼了,他邊包紮傷口邊聽小二絮絮叨叨,聽到有趣的地方就聳動聳動耳朵,他的耳朵一動,方圓百里的聲音休想逃出他的耳,不知他聽到了什麼,忽然顯出狼鼻子,猛然嗅了嗅。
“有個女人,真香,正好我需要補一補。”狼妖興奮的說,他似乎找到了不錯的獵物,就在樓上雅間天字號。
說話的功夫,他已然處理好傷口,人也瞬間到了樓上,小二壓根沒有時間阻攔。
“這可怎麼辦是好,不行,得把徐娘叫來。”小二急得在原地打轉,作出決定後就朝後院跑去。
狼妖法力在他之上,要想制止狼妖犯事,莫過於徐娘出手,希望白天那個男人道行不深,狼妖如今受了重傷,明顯是捉妖師乾的,萬一這男人也是捉妖師那可就不好了。
小二心中擔心狼妖,一時間忘了徐娘住的地方是禁地,闖進門看到了不該看的,卻爲時已晚。
這邊,狼妖鑽進莫夕顏房間,竟覺得一股香氣更濃了,頓覺喉嚨乾澀,十分想喝血,他抑制不住激動,絲毫察覺不到房中還有一隻妖。
狼妖專注於莫夕顏,他能清晰看到她頸內動脈搏動,那無比干淨鮮美的血在誘惑他,便沒有發現桌上的葫蘆在滾動,瓶口的蓋子突然掉了下來,一雙小手扒住葫蘆瓶口邊沿,迅速鑽了出來,人也變大起來。
“莫夕顏,有危險。”山石大聲厲喊,朝狼妖衝了過去。
莫夕顏驚得睜眼,放大的獠牙就在眼前,她本能的用手去擋,疼痛一瞬間傳入心臟,好似什麼東西從身體裡被強行剝離出,她驚恐的瞪眼,它在喝血。
“滾開,滾開。”莫夕顏臉色慘白的掙扎着,利用空出來的一隻手猛打狼妖頸部。
狼妖輕易抓住了那隻反抗的手,輕鬆躲過山石的攻擊,遂又猛吸了一口血,看着倒地的山妖一臉挑釁。
“狼妖,快放開她。”山石喝斥道。
山石再次朝他發起攻擊,奈何修爲不如對方,只有被打的份。
好在他是石頭做的,不怕痛。
狼妖鬆開咬住的手臂,轉而再次對準莫夕顏脖子。
“不要……夜軒,青遊……”莫夕顏絕望的大喊,卻無力再反抗了。
“沒人救得了你。”狼妖咧開嘴笑,食物越害怕他越興奮。
東麟邊境,西楚軍營裡,夜軒沒由來一陣胸痛,手中香火不自覺掉了。
“夜兒,怎麼了?”宮溪月丟下手中碗筷,跑到他身旁。
自從那日莫夕顏受傷消失,夜軒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加上受契約反噬受了傷,他便留了下來。
夜軒早已恢復原貌,把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都和宮溪月說了,原本以爲會被當成妖怪,沒想到他竟然就信了。
好吧,妖怪好像比鬼更讓人難以接受。
兩人愉快的相處了多日,這幾日裡,夜軒常常說起生前之事,從宮溪月把他帶出冷宮,到住進千王爺府,他最喜歡的是在攝政王小住的那段時間,那時候府中沒有女主人,僕人們對他極好,飯菜即新鮮又好吃,還有一個大哥哥陪着他,讓他想起母妃在世的時候。
不短不長的日子裡,發生了許多事情,先是吳棲派使臣來說,只要各國簽訂和平條約,他國願意不再征戰,後是傳來風月國打開了城門,允許各國往來。
這段時間裡,夜軒傷好了,試着探了探莫夕顏位置,依舊是尋覓不到。
作爲契約的一方,如若主人不想他找到也是可行,但莫夕顏一介凡人,當日受的傷必定沒有好全,不可能使用咒術,那麼就是有什麼東西阻攔了他與主人之間的聯繫,除非主人喊他,否則感應不了主人的位置。
而在這一點上,莫夕顏從沒把他當作僕人,一直以來以朋友相稱,這也是爲什麼那日他出手,她失望的原因。
“夕顏有危險,我要去找她。”夜軒無比堅定的說,方纔他感受到了危險。
夜軒這邊安然無恙,那麼只有可能是莫夕顏遇到了生命危險,她一個人在外面,也不知道會不會害怕。
夜軒說着,站起來就走,被宮溪月喊住。
“把這個給她,還有,如果可以回來看看哥哥。”宮溪月在案桌上奮筆疾書,寫完遞給他。
宮溪月寫的是一封和離書,這些日子裡,夜軒除了提小時候之事,再者就是莫夕顏,他看得出來夜兒待她是不同的,而他們本就是各取所需,不如就此散了,也好他日相見。
“請受弟弟一拜,大恩大德來世再報。”夜軒突然跪於地,叩頭道。
兩人都心知這一別,再見便不知何時,不免有些不捨。
“來人,給北景天傳信,爲千洵夜修築金身,受香火供奉。”等夜軒離開,宮溪月立馬傳了手下進來,交代事情。
小二呆呆站在門前,徐娘正在爲牀上人解毒,良久收起妖丹,才走出房門。
“發生什麼事情了?”徐娘問道。
“徐娘,這是……”小二盯着關着的門問,妖與人殊途,且勢不兩立,怎麼徐娘會救一個凡人。
儘管客棧有規定不對來者動手,但沒道理救一個人類,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只會暴露它們。
“還記得我說過的救命恩人嗎,就是他。”徐娘回答道,也不着急發生了什麼事情。
“竟然是個人類,他膽子真大。”小二是聽過一些徐娘的舊事,沒想過能在險境下她的會是一個凡人,這會他倒是能明白徐娘此舉了。
他們妖也是重情重義,並不向人類所說全都是兇殘的,就像人類裡也有十惡不赦的壞人。
“好了,外面是發生什麼事了?”徐娘打斷他的內心思緒,要不是事發緊急,小二也不會來驚動她。
“狼妖受傷了,回來莫名其妙就朝客官出手了……”小二這纔想起重要事情,趕緊說道。
“輕重不分。”徐娘不等話說完就消失了,離開前還罵了一句。
狼妖他們還是瞭解的,以他的修爲即使受了重傷,也不會剋制不住自己,平安客棧裡的妖不會隨隨便便對人類出手,這其中肯定有蹊蹺。
徐娘趕到的時候,那女子倒地不起,一旁的山妖怒氣橫生對着狼妖,狼妖正被雷火燒得動彈不得,她揮手一振,那雷火便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