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柔柔地灑進了房間,透過樹葉的縫隙,點點發金。
舒逸靜靜地坐在書桌面前,望着被陽光直射而無法遁形的塵埃,一支香菸在他右手的五指中舞蹈。他很享受清晨的這份寧靜,他起得很早,這個姿勢已經持續了將近四十分鐘了。
門外響起了敲門的聲音,舒逸放在膝蓋上的右手上的香菸直直地飛向他的嘴邊,左手一翻,手中的火機閃出了火苗,舒逸點燃了香菸。
“進來!”舒逸說道。
葉清寒走了進來:“舒處,羅隊長來了,想要見你。”舒逸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羅隊長?哪個羅隊長?”西門無望說道:“西明縣警察局刑警隊的羅副隊長。”舒逸這纔想起來:“哦,是他啊?他找我做什麼?”葉清寒說道:“椰海母親的案子有新進展。”舒逸說道:“怎麼他們還在查?不是說這個案子由我們接手了嗎?”
葉清寒說道:“我也是這麼說的,他只是說有重要情況彙報,和椰海母親的死有重大關係。”舒逸淡淡地笑了:“清寒,你猜猜他想告訴我們什麼?”葉清寒搖了搖頭,舒逸說道:“他要說的一定與西明警察局有關係,準確地說,他想讓我們知道西明縣警察局有問題。”葉清寒不知道舒逸爲什麼說得那麼肯定,他望着舒逸,半天沒有說話。
舒逸說道:“發什麼楞,讓他進來你不就知道了嗎?”
羅勇走進了舒逸的房間,舒逸背對着門,坐在書桌前,望着窗外。羅勇輕輕地叫道:“舒處!”舒逸象是沒有聽見,葉清寒走上前去,輕輕咳了一聲:“舒處,羅隊來了。”舒逸象上從沉思中驚醒:“哦,羅隊來了?”他站了起來,走到羅勇的面前伸出手和他握了握:“羅隊,來,坐坐!”
羅勇在椅子上坐下,他顯得有些緊張,侷促。舒逸抓起桌上的煙盒,遞了支菸給羅勇,羅勇接過來點上,舒逸靜靜地坐着,一雙眼睛望着羅勇,臉上掛着微笑。見羅勇吸了一口煙,舒逸才開口說道:“你很緊張,很焦慮,清寒,給羅隊倒杯水,涼水。”羅勇吃驚地望着舒逸。
舒逸說道:“說吧,我知道你要和我說的事情很重要,你放心,不會有人知道你和我們說了些什麼。”羅勇接過葉清寒倒來的涼水,一口氣把整整一碗水都喝完了。
舒逸左手抱在胸前,右手肘襯在左手上,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托住右邊臉頰,一雙眼睛眯縫着,望向羅勇。
羅勇的情緒終於平靜了下來,他說道:“舒處,我想了很久,覺得應該把這件事情告訴你們。”羅勇的眼神有些飄浮,象在回憶,又象在思索。葉清寒等得有些着急,想要催他,舒逸橫了他一眼,他忙咬住了嘴脣。
羅勇說道:“三天前的晚上,大概是凌晨一點多鐘,在舊城雲峰之巔的小樹林裡巡山的治安員聽到一聲慘叫,跑過去一看,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倒在了血泊之中。當時是劉局親自帶隊出的現場,一見到男人的屍體,我便想到了椰海的母親,兩個人都是被匕首遠距離射殺,而且都是從後背插入心臟。”
舒逸手放了下來,眼睛露出光芒:“死者的身份確認了嗎?”羅勇苦笑着搖了搖頭:“沒有,不過在死者的身上我找到這個玩意。”他從身上摸出一樣東西,舒逸接過來一看,是一隻羅盤,羅盤很小,直徑最多七八公分。舒逸的心緊了一下,然後說道:“爲什麼不追查死者的身份?”
羅勇說道:“上面不讓查,就這個,我還是偷偷藏起來的。”舒逸對葉清寒說道:“去,把鎮南方叫來。”舒逸的心裡有些擔心,從羅勇的訴說來看,這個中年男子的年齡與鎮南方的父親極爲相似,而這個羅盤,更讓舒逸決定了猜測,加上鎮南方昨晚起的那個卦,看來他的父親真的出事了。
舒逸淡淡地問道:“你說的上面是誰?被害人的屍體在哪?”羅勇說道:“是劉局,他不僅不讓我們繼續調查,還警告當晚出警的所有人,不能夠泄露一個字出去,不然不只是這份工作保不住,還會爲自己惹上麻煩。至於屍體,當晚就送到了火葬場,火化了。”
舒逸終於坐不住了,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什麼?怎麼能夠這麼草率就把死者給火化了?”這裡鎮南方正好到了門口,聽到舒逸的話,又看到舒逸手上的羅盤,他的情緒激動,幾步衝上前來:“這是我父親的東西,他的人呢?”
舒逸摟住他的肩膀:“小鎮,冷靜一點。”鎮南方的雙眼通紅:“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舒逸把羅勇的話重複了一遍,鎮南方楞住了,半晌他才說道:“骨灰呢?”羅勇這下明白過來了,這個男子極有可能是面前這個少年的父親。羅勇說道:“舒處,你們放心吧,我一定想辦法把死者,不,把鎮先生的骨灰弄出來。”
鎮南方的情緒終於慢慢平靜了下來,此刻的鎮南方顯得冷靜得可怕。
他的聲音很冷,他輕輕地問道:“我父親身上是不是帶着一筆鉅額的現金?”這下輪到羅勇震驚了,這個案子的一切消息都是封鎖的,況且男人身上有鉅額現金的事情除了他和隊裡的一名刑警,就只有劉局知道,而這正是劉局要他們隱瞞這個案子的關鍵。
鎮南方見羅勇的表情,他嘆了口氣:“果然如此,我就說,父親的運勢怎麼突然鉅變,錢作怪啊。”羅勇不解地問道:“你是說兇手是圖財?那麼他爲什麼不取走死者身上的錢?”鎮南方也不理他,自顧說道:“木能生火,火旺木燃,財旺身弱。哎,這是命,命啊!”
只有舒逸明白鎮南方的話是什麼意思,葉清寒和羅勇都是滿頭霧水。
鎮南方望着舒逸,目光堅毅地說道:“老舒,我要爲父親報仇,我一定要找到兇手,讓他爲父親償命。”鎮南方的聲音冰冷,舒逸心裡暗暗叫苦,鎮南方的心裡充滿了仇恨,而這仇恨會不會讓這個十六歲不到的少年的心性滑向地獄。
舒逸輕輕說道:“南方,別讓仇恨矇蔽了你的心。”鎮南方靜靜地站在他的身旁,沒有說話,只是他的眼神慢慢平和下來,舒逸拉住了他的手:“我答應你,一定不會放過兇手。”說完他望向羅勇:“你們到底找到多少現金?”羅勇說道:“二百萬。”二百萬,這確實是一筆鉅款,但舒逸說什麼也不相信劉局長會因爲二百萬元而把案子壓下來,這背後一定有隱情。
羅勇自然不知道舒逸的心思,他說道:“劉局讓我們別把錢的事情說出來,他說我和另一個警察一個人可以分五十萬,剩下的一百萬,落入他自己的口袋。不過我沒有拿,雖然我並不富裕,但這樣的錢不能拿,因爲我有自己的底限。”
舒逸說道:“羅隊,謝謝你,謝謝你能夠把真相告訴我們,你回去後象平常一樣,至於劉局叫你做什麼你照做就是,他如果堅持要你拿那筆錢,你就拿着,放心,錢的事情我會給你備案,這個案子以後不會給你惹任何的麻煩,不過有兩件事情得麻煩你。”羅勇說道:“舒處,請講。”
舒逸說道:“第一,你想辦法把鎮先生的骨灰送回來,第二,如果劉局那邊有什麼異常,包括他給你們下達什麼不符合常理的命令,你立即通知我,這是我的電話。”舒逸拉過一張紙,寫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
羅勇接過來小心收好:“放心吧,舒處,我今天就想辦法把鎮先生的骨灰送過來。”
鎮南方平靜地說道:“羅隊長,謝謝你了。”羅勇面帶愧色:“別這麼說,如果我能夠堅持一下原則,也不會這樣。對不起,小鎮。”
葉清寒把羅勇送走了。鎮南方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他說道:“老舒,你們說椰海的母親和我父親的死法一模一樣,是嗎?”舒逸點了點頭,鎮南方說道:“這個劉局不簡單,錢只是個藉口,他一定和兇手相識,隱瞞案件的真相應該是另有目的。”
舒逸放着面前這個天才兒童,輕輕地問道:“你覺得是什麼目的?”
鎮南方說道:“可惜,案件發生已經三天了,兇手當時一定是發現兇案現場有人來了,很多線索沒來得及處理,甚至現金都沒來得及取走。巡山員沒有偵破經驗,而且爲了保護現場,他們不會亂動現場的東西,而劉局親自帶隊出現場,大概是因爲他得到了消息,或者說是接到了指示,他不是去出現場,而是卻善後的。”
舒逸很佩服鎮南方,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竟然能夠壓制自己的悲傷,分析得頭頭是道,有條有理。舒逸點了點頭:“嗯,我剛纔也想到了這一點,只是羅勇爲什麼要來告訴我們這些?真如他所說是堅持一個警察的道德底線嗎?”鎮南方說道:“哼!我倒覺得他是想借刀殺人,老舒,你可以派人查一查,羅勇和姓劉的之間一定有矛盾,不過應該隱藏得很深。”
鎮南方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明媚的陽光,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老舒,讓我加入九處吧,我要把那些躲在陰暗裡的罪惡一網打盡。”舒逸走了過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知道鎮南方在這一瞬間長大了,這個孱弱的肩膀,將要肩負起更多,更重的責任:“好,我答應你!”
9月1日起還是一天兩更,不過至於是幾點更新或許無法固定,但更新不會停,希望大家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