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府門前,孫黑牛提着一藍剛摘下的蘋果猶豫不決,他從麥姜氏那裡知道麥穗兒這些天住在姬府。並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兒,聽住在盛老爺外府的官兵說,再過五天,盛夏就要離開這裡回西夏。想西夏到靈泉村路途遙遠,一來一回少說也得一個多月的路程,麥穗兒以後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便想去看看她。
自從和麥苗兒的婚事泡湯,他覺得愧對麥苗兒麥穗兒,便沒有再去麥家,平時遠遠地見了,也是能躲就躲,躲不了就低頭而過。
人要走了,以後見面的機會少了。想起麥穗兒以前對自己的關照,他住的院落一半多的銀子就是麥家給的,後來沒娶麥苗兒,人家也沒要回去。
可見了面該說些什麼?他在門口轉來轉去的,看見遠遠地走來一個美得炫目的女子,後面跟一個清秀的丫環。
靈泉村的人他幾乎都見過,卻沒見過這麼美的女子,一定是紅院的。以前他曾聽麥穗兒說起過,家裡有兩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美女,還有一個丫鬟。
這應該是兩個女子中其中的一個。
他忙收回眼睛伸手敲門,這麼美的女子讓他有種壓迫感,他想還是早她一步進去吧,省的見了不自在。
大門內好像並沒有人,敲了好半天,也沒人來開。美麗女子已經到了門前,嬌吟吟的對身後的丫鬟說:“姝草,去敲門。”
丫鬟應了一聲,重重地敲了敲門。
孫黑牛稍微擡了擡頭看去,女子濃妝豔抹十分的美麗,他從小跟着師傅走南闖北的也算是見過世面的,卻美女見過這麼美的女子。忙徹底低下頭去小聲說:“沒人開門。看門的估計去了二院。”
穆丹丹聽孫黑牛搭話,見他個子矮銼,臉上卻還清秀。說話也和順,便說:“這位小哥。你是來走親戚的還是串門的。”
穆丹丹以前在西夏侯府的時候仗着盛夫人的勢,對下人說話總是尖利刻薄,飛揚跋扈的,出來這些年來漸漸地有所收斂。盛夫人閒來也會教導她,對下人們要和氣,對外人要溫和。這樣才能服人。
平時她也見不到什麼人,今兒趁盛管家出外忙活,看守大門的侍衛也不知道她。只是詢問來訪之人。並不去管外出之人,便帶着姝草走了出來。
所以對孫黑牛說話就軟綿綿的,很是親和。
穆丹丹的聲音嬌嬌柔柔的,聽得孫黑牛耳朵癢癢的,他不敢用手去掏。免得對小姐不禮貌,低頭說:“看親戚的,我是來看看穗兒,聽說紅院盛家公子還有五天就要回西夏了。剛好穗兒這些天住在姬老爺府上,我們也算是親戚,我是她表姐夫。想去看看她也看看喜郎。他們走了以後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來。”
穆丹丹聽完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一雙充滿譏諷的眼睛好笑的看着姝草,姝草也跟着笑。主僕兩人笑了好半天,眼淚都笑了出來,才漸漸地止住。還做出一副忍俊不禁的樣子。
這麼莫名其妙的笑,讓孫黑牛摸不着頭腦,他擡起頭看着兩個絕色女子,待她們完全不笑了,才問:“敢問兩位小姐,不知道小的那裡說錯了,讓你們。這麼好笑?”
他經常和外人打交道,說起話來不比一般的村民粗魯。
穆丹丹聽着順兒。便說:“這位小哥還不知道吧。你家那親戚早就被我表哥給休了。被休了還怎麼去西夏啊,你也不用忙着去看她了。以後會見着的。”
姝草哈巴狗似的跟着說:“就是,以後會見到的。”
孫黑牛吃了一驚,麥穗兒這些年的辛苦他可是一天一天的看在眼裡的,每天天不亮就帶着喜郎幫忙,和苗兒一起給家裡那麼多的人做飯菜。聽說辛苦賣包子賺來的銀子,一半都要交給管家。而盛家那位現在衣錦還鄉的公子,這些年來就沒怎麼見。
一般百姓還講究糟糠之妻不下堂,怎麼還沒將糟糠帶出去就先下了堂。這樣的事兒一般發了橫財的百姓都是做不出來的,將結髮之妻冷落起來就已經算是很沒良心了。,
他帶着憤憤不平,不解的問:“休了穗兒。憑什麼呀?我們穗兒這些年來可是裡裡外外的一把手,照看老的照看小的,還要養活家裡的幾個人。就憑給盛公子生了那麼乖兒子的份上,也不能這麼做啊?這是不是太沒天理了。”
穆丹丹聽孫黑牛偏向麥穗兒,眼神犀利起來,翻起美麗的眼睛上一眼下一眼的看着孫黑牛說:“怎麼說話呢?什麼叫沒有天理?你也應該知道我表哥是什麼樣的人物了吧。他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西夏侯爺。你家村姑麥穗兒是什麼人?村姑,一個村姑怎能配得上我表哥那樣的人物。再說了我表哥的夫人可是皇上親自封的,皇上怎麼可能給我表哥封一個村姑夫人。你家麥穗兒能跟我表哥這些年,都是求之不來的福氣。就算被休了,也該感恩戴德。”
孫黑牛吃驚地看着剛剛還美麗的讓他不敢直視的穆丹丹一張塗滿胭脂水粉的臉上血紅的嘴脣一張一合,感覺有點李紅嘴兒的影子。他直直的看着她,就看到了她濃妝豔抹下的粗燥皮膚。
也睜圓眼睛說:“這位小姐,看你長得這麼好看,說話怎麼這麼刻薄。我們穗兒雖說是個村姑,可她那裡比小姐你差了,她長得不比你差吧,她對人比你對人好吧,她對盛公子這些年來可是沒的說,可以說是替他盡了孝道,怎麼就被休了還的感恩戴德。看小姐的樣子也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出身,說話怎麼這麼刻薄。你表哥既然那麼高高在上,娶一個村姑做什麼?爲什麼不娶公主郡主千金大小姐什麼的,娶一個村姑做什麼?”
穆丹丹怒斥一聲:“大膽野夫,竟然敢說我表哥,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本小姐跟你說話,是給你面子。你給我滾開。”
聽孫黑牛說麥穗兒長得不比她差,她心裡就窩火,從小到大,她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長相,很小的時候,就被譽爲大燕國第一美女。所以在紅院這些年來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也記得每天濃妝豔抹,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一絲不苟的抹上胭脂水粉,脂膏。現在這個眼拙的矬子村夫竟然敢將那個村姑和她相提並論,實在是可惡。
孫黑牛也是在外面闖蕩過的人,見她只帶了一個丫環,哪裡會被她嚇住,翻着眼睛說:“小姐,小人愚笨,只知道人都是走的,不知道會滾。要不麻煩小姐做個示範,讓小人看看人要怎樣滾,也好讓小人開開眼界。”
孫黑牛不卑不亢的,氣的穆丹丹臉都白了,她氣呼呼地擡起腳對準大門狠狠地踢了幾下,罵道:“今兒真是掃興,好不容易出趟門遇到了倒黴鬼。”
孫黑牛忙在後面說:“小姐啊,這可是姬老爺家的大門,小心踢破了。小姐啊,沒想到小姐看起來好看,做事怎麼這麼粗魯,比起我們穗兒來可差太遠了,我們家穗兒,那可是最懂禮數,爲人最好的。你看看村裡的盛老爺姬老爺,那一個不說她好。就偏偏那眼睛瞎了的,看不到她的好。”
孫黑牛說完放下手裡的籃子,雙手懷抱,挑釁的看着穆丹丹。
姝草這個時候多了個心眼,她可聽說過山村野夫,他們的行爲是粗野的,是沒道理可講的。
再說她也覺得穆丹丹在人家親戚面前這樣貶低麥穗兒,有點過分。
穆丹丹氣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轉臉罵姝草:“姝草,你平時不是很能說嗎,怎麼這會兒啞巴了,一句都不說了?”
姝草還沒說話,孫黑牛翻着雙眼道:“你的丫鬟比你懂事兒,知道你說的沒道理。小姐啊,別以爲出身好就看不起我們穗兒,我可告訴你,我們穗兒是最好的,你那瞎了眼的表哥真的是瞎了眼。”
“你,你說誰瞎了眼,你不想活了。”
姝草終於插了一句,卻聽得大門吱扭一聲開了,一個門童摸樣的家僕見是孫黑牛,忙說:“是孫師傅啊。快進來。這兩位小姐,我家老爺這些天在給韓少爺治病,不對外醫病的,請過些天再來。”
穆丹丹氣呼呼地說:“我們不是來看病的,鬼才來看病的。我是來找麥穗兒的。”
門童愣了愣,才說說:“既然不是看病的,麻煩小姐等一下,我去稟告姨奶奶。”
說完就要關大門,穆丹丹一腳跨進大門高高的門檻說:“小門童。還稟告什麼?本小姐來看她,是她的榮幸。”
說完扭動腰肢往裡走,門童愣了愣,說:“小姐,不要亂走,姨奶奶在那邊。你跟我來。”
說完對孫黑牛無奈的縱了縱肩。
孫黑牛說:“什麼東西,自以爲是,以爲自己是誰呢?就算你是皇上的女兒,我們一個小老百姓,誰管你啊。沒見過這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