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晶晶在出發前,江躍去新月港灣聯絡人馬,她留在官方大樓跟韓翼陽韓翼明兄弟商議對策,並不是在那空耗空等,肯定是做了大量工作的。
而中南大區那邊隊伍情況,韓翼陽自然也有大區的渠道,各種消息也自然會流入韓翼陽這邊。
楊向春作爲帶隊候選人,加上他跟韓翼陽之間的恩恩怨怨,大區自然是不少人知道的。
既然敲定楊向春,那麼上頭一定有人會給韓翼陽通風報信。
韓翼陽告訴江躍,星城隊伍可以單獨行動,不用跟中南大區的隊伍同行,不用接受中南大區的統一管理,實則也是儘量迴避楊向春,不給楊向春直接給星城隊伍穿小鞋的機會。
既然韓翼陽得到內幕消息,那麼關於楊向春的相關資料,自然也就瞞不過有心人了。
像這個遊隊長跟楊向春姑父侄兒之間的關係,當然也就不是什麼隱秘信息了。
韓晶晶在那花臂男找事的時候,一直隱忍不發。
而那遊隊長告狀的時候,她還是沒有揭穿。
甚至楊主任站出來和稀泥的時候,韓晶晶依舊沒有當面揭穿。
直到遊隊長得意忘形,公開挑釁星城隊伍時,韓晶晶纔將這層關係當場道破。
一時間,現場就好像出現了消音器,變得寂靜無聲,連一根針落地都能聽到。
遊隊長跟楊主任是親戚?而且還是侄兒和姑父的關係?
要說在場這些人,知道內情肯定有。但是知道內情的多半都是人精,又豈會在背後嚼領導的舌根?
因此,這層關係只限於少數人知曉,而大多數人實則還是矇在鼓裡。
那麼,韓晶晶把這件事公然爆開,對現場大多數人來說,震撼程度可想而知。
不少人頓時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
這麼大的八卦,要說這些人沒有吃瓜的心思,那肯定是假的。
尤其是涉及到領導的八卦,自然是興致高漲。
那遊隊長顯然也沒料到韓晶晶會忽然來這麼一出,一時間也是面色劇變,張口結舌竟不知道從何分辯。
楊主任更是尷尬得要死。
重重一拍桌子:“胡鬧,簡直胡鬧!”
“你們星城的隊伍從集合開始就胡鬧,現在到這種場合,還是胡鬧!”
楊主任板着臉喝道:“你們要是覺得不胡鬧就渾身不自在,現在立刻馬上就可離開。沒有人會阻攔你們。”
韓晶晶笑嘻嘻道:“楊主任,我只是問遊隊長挑事的動機是什麼,爲何就被定性爲胡鬧。而他們隊伍調戲婦女,公然猥褻女性,爲什麼胡鬧的不是他們呢?您這樣處理事情,真讓我有點懷疑到底是公大於私,還是私大於公?”
“放肆!太放肆了!”那鄭姓副手聽到韓晶晶這番話,呵斥道,“江躍隊長,立刻帶着你的人離開,這裡不歡迎你們。”
江躍卻好像沒聽到似的,依舊雲澹風輕地坐在椅子上。
韓晶晶也沒有妥協的意思:“不管什麼事,總要講究一個公道,講究有個師出有名。我們星城的隊伍不是非要賴在這裡不可。但是,你們邀請我們過來,現在又以這樣的方式讓我們離開。沒有充足的理由,這說不過去。我們也不可能就捏着鼻子離開。”
江躍也點頭道:“要是今天我們就這麼離開,這裡的事情原原本本傳出去,外界也許會說我們星城的隊伍不識擡舉,但也一定會好奇,爲什麼這些公然猥褻婦女的渣滓,卻能得到大區帶隊領導的庇佑?”
那鄭姓助手聞言,臉色又是一陣陰晴不定。
來硬的,根本壓不住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不但不能讓他們知難而退,反而把他們的火都拱起來了。
這讓鄭姓助手有些騎虎難下。他知道,要是處理不好這件事,無法將楊主任這個面子圓回來,這次晚宴就真算跌份到家了。
好在,西陲大區那邊的招待方,這時候卻是不得不出來和稀泥了。
那位負責接待中南大區的總負責人廳官周遠航,朝廖處使了個眼色,示意一起勸勸江躍這邊。
而鄭姓副手則在楊主任耳畔低語了幾聲。
周遠航笑道:“遊隊長,江隊長,你們遠道而來,馳援西陲大區,是我們西陲大區的榮幸。要是各位在這裡發生衝突,那一定是我們西陲大區沒招待好,賴我,都賴我。我厚着臉皮,自提三杯,做個和事老。如何?”
江躍看了一眼韓晶晶,又看了一下林一菲,顯然是徵求她們的意見。
只要她們沒意見,江躍倒不不介意讓周遠航做這個和事老。
韓晶晶澹澹笑道:“我就要一個說法,一個公道的說法,並沒有想過跟誰過不去,或者搞什麼內訌。我們從進屋到現在,可沒去主動招惹誰,找什麼麻煩。周主任應該也是看到的。”
林一菲懶洋洋道:“我就給我們隊長一個面子,只要那個變態的花臂男道歉,我就把他當成個屁給放了。”
這回連韓晶晶都沒唱反調,點頭表示認可。
而江躍隊伍裡的幾個女性,也都毫無例外地跟着點頭。一直認爲,對方主動挑釁,污言穢語,不堪入耳,道歉已經算是很輕的了。
這要是在外頭,早就開打了,誰跟你磨嘴皮子。
要論道理,還就是花臂男這夥人言語挑釁,猥褻婦女引起的。
這其實在場每個人都心知肚明。
因此對於道歉這麼一個說法,在場所有人也沒覺得太過分。即便是那些對星城隊伍存在偏見或者牴觸心理的隊伍,也都覺得人家這個要求不算過分。
說到底,大家只是覺得星城隊伍憑什麼搞特殊?有些嫉妒而已。
但是遊隊長的隊伍,仗着是楊主任的親屬,主動挑釁,這顯然是觸動到很多人的心理底線。
嫉妒星城隊伍歸嫉妒,但是這種顛覆三觀的惡意行爲,顯然很難讓所有人都產生共鳴,更不可能出聲支持的。
頂多是兩不相幫,看看熱鬧。
周遠航臉上掛着笑,朝楊主任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顯然是諮詢楊主任的意思。
遊隊長那邊道歉不道歉,還得是楊主任說了算。
要是楊主任不願意低這個頭,他周遠航也不能做這個主。
楊主任冷哼道:“我一路上都講隊伍紀律,講隊伍團結,看來是白講了。他們說的沒錯,小遊是我們愛人的侄子,這沒錯。不過,私人關係歸私人關係。我這個人一向大公無私,不搞因公廢私這一套。小遊隊伍沒管理好,回到中南大區,我一定會嚴肅處理。今天這件事,公道來說,也是小遊隊伍啓釁在先。”
遊隊長是個聰明人,聽到姑父這個口氣,就知道姑父是要找個臺階下。自己得識趣點了。
“權子,你小子管不住自己下半身,怎麼連嘴也管不住了?既然主任都發話了,你拉的屎,自己擦屁股。”遊隊長冷冷道。
花臂男別看之前囂張,面對遊隊長,他還是有些敬畏的。
雖然有點不情不願,還是道:“是我嘴賤,我嘴巴沒把門,胡說八道。算我錯了,我道歉。”
那瘦子也道:“我也有問題,我也誠懇道歉反思,以後一定加強思想認識,加強紀律,加強團結。”
周遠航順勢笑道:“好嘛,年輕人血氣方剛,總會有些荒唐事的,所幸沒有釀成大錯。既然這樣,大家就相逢一笑泯恩仇嘛!來,我先提三杯,這件事到此爲止,江隊沒意見吧?”
江躍澹澹笑道:“我給周主任面子,那就到此爲止。不過要是對方還有後續,我也樂意奉陪。”
周遠航忙打圓場:“不至於,不至於,都是些許小事。終究都是自己人嘛,內部矛盾!今後對付詭異之樹,還得依仗各位出力。”
周遠航一邊說,一邊自提三杯,倒是乾脆利落,一看就是陽光時代酒精考驗的人物。
楊主任瞥了遊隊長一眼,又掃了一眼江躍,主動找了個臺階:“這件事到此爲止,下不爲例。”
要說楊主任心裡此刻不憤怒那是假的,別看這件事被周遠航勸下來了,可韓晶晶之前那些話,毫無疑問是在他老臉上狠狠颳了幾下。
別看大家好像都很平靜,沒說什麼,心裡肯定在暗暗偷笑,看他這個帶隊領導的笑話。
尤其是他先前都主動開口趕人了,最後星城隊伍不但沒有被趕走,還以小遊隊伍道歉結束。
這說明什麼?
說明這一仗,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他楊主任是落敗的一方。
在座位上搞的那點小花樣,根本沒怎麼噁心到人家,反而把自己的格局搞小了。
楊主任內心頗爲懊惱,反思着自己的策略的得失。同時也深深感嘆,星城這隊伍的年輕人還真不是省油的燈,之前是有些低估了。
不僅僅是江躍厲害,韓翼陽家的那個丫頭,看着笑眯眯好說話,實則暗藏鋒芒,比江躍還難纏。
想到這裡,楊主任心裡莫名的又是一陣不舒服。二十年來那股嫉妒的心理情緒,像毒蛇一樣在心中扭動着。
尤其是看到韓晶晶眉宇之間跟韓翼陽有些相似的英氣和貴氣,更讓他心裡感到極爲膈應。
二十年前在競爭中完敗給韓翼陽的那種屈辱感,又一次涌上心頭。
嫉妒讓他幾乎要發狂。
不過,他到底是在宦海中沉浮二十多年,這點城府還是有的,很快就壓住了躁動的情緒。
與那周遠航說笑起來。
再加上酒宴上有很多搞氣氛的老手,大家都想盡快衝澹剛纔的尷尬氣氛,讓領導從丟失顏面的尷尬中跳出,因此都不遺餘力地活躍氣氛,調動氣氛,倒是將現場的尷尬瞬間衝澹了許多。
江躍這桌,經過了剛纔的事,隊伍一下子又明顯團結了許多,氣氛也變得歡快了許多。
大家都知道,星城的隊伍可能不是很受待見。
可正因爲此,大家更要開心一點,表現的歡樂一點,不能讓這些人看笑話。
讓江躍和韓晶晶沒想到的是,居然還是有一些人會來他們桌敬酒,包括那洪城的熊炎,還有軍方的那位趙隊長。
那趙隊長特意拍了拍江躍的肩膀:“小江,好樣的,剛纔不方便替你說話。不過作爲軍人。我欣賞你們的風骨。據理力爭,本該如此。”
江躍之前沒見過這個趙隊長,但是他是中南大區軍方的,姐姐江影也是軍方的。
這個淵源就註定讓江躍跟對方有一種天然的親近感,至少算半個自家人。
除了這二位上來敬酒之外,還有其他兩支隊伍,嘴上說的是客套話,暗地裡都是對江躍豎起大拇指的。
中南大區一共就十支隊伍,除了江躍他們星城的隊伍之外,還有九支隊伍,五個帶隊領導。
就有四個隊伍的帶隊者來敬酒,這至少說明,剛纔的衝突發生之後,之前會場上那種一致的針對局面,不但沒有增強,反而有所削弱。
果然,公道自在人心。
也許在飛機上,星城的隊伍被各種黑,不少人先入爲主,會對星城的隊伍產生成見。
可眼見爲實。
大家真正見到星城的隊伍,見到江躍和韓晶晶的做人風格,大家都不傻,心裡也都有一杆秤。
人家也看得出來,星城的隊伍並沒有那麼跋扈囂張。
至於星城爲什麼不接受中南大區的統一管理,也許裡頭是有內情,但是這個內情,似乎跟大家也沒有什麼實質關係啊。
至少沒有侵害其他隊伍的利益,也沒做任何對不住大家的事。
倒是遊隊長那支隊伍,那花臂男流裡流氣,見到漂亮姑娘就醜態百出,也不是第一次了。
別的隊伍也有女同志,這花臂男肯定也風言風語過。只不過這次表現得最過分,最惡劣,而遇到星城隊伍又這麼剛,一點都不肯退讓。
星城隊伍逼迫到對方道歉,不管出於真心假意,至少明面上,花臂男的隊伍是輸了一籌。
因此,有四個隊長來敬酒這種變化,也就不足爲奇了。
說到底,這也是江躍他們自己用實力和氣場爭取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