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躍倒也不是假惺惺,他的確是去意已決。
他也知道,一直躲在此處,未必能保證絕對安全。而此次的任務,其他人根本不可能代爲執行,還得他親自出馬。
所以,滯留在此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看江躍去意堅決, 俞思源臉上滿是歉意:“小躍,你會不會誤解,是我們趕你走?”
“不至於,思源姐是什麼人,我之前在生態園就很清楚了。不然我也不能指名道姓找你不是?”
俞思源聽他提起這個事,不由得有些隱憂:“說起這個,校門口執勤的那幾位,他們是知道你進了學校的。一旦調查起來……小躍,你終究還是會暴露的呀!”
江躍微笑道:“那幾位收了我一大包東西,私自放我這個外人進來。他們一定會替我們保密。而且,估計糾察隊的人,也想不到我是從校外進來的,他們估計我是學校內部的學生吧?”
“這倒是有可能。不過爲了安全起見……”
“思源姐,我的安全你不用擔心。相反,我倒是有些擔心你們的安危。”
俞思源臉上露出一些惆悵之色:“我們都已經習慣了,如果真有那一天到來,我寧可死。”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俞思源眼眸中閃爍着決然之色。
顯然,她也猜測到了阿霞會把鄺師兄的事告訴江躍,當然,她也不介意被江躍知道。
阿霞僅僅摟住俞思源的手臂:“思源姐,就算是死,我也願意陪你一起。我知道的,沒有你幫我,我一定會活得比死還慘十倍!”
江躍嘆一口氣, 沉默片刻, 目光嚴肅地望着俞思源:“思源姐,你們沒想過離開嗎?”
“想過,我構思過無數次。但是在我的推演中,一次都成功不了。推演都成功不了,付諸行動肯定會更糟糕。”俞思源十分坦然。
“當我們下樓的時候,就會有無數眼光盯着。這裡走出學校最外面一層防禦,至少要過四道關卡。這些關卡也許阻攔不了我們,但可以第一時間預警。戰鬥組和學生會的大佬,他們可以在五分鐘內就趕到現場。換句話說,只要這四道關卡能阻擋我們五分鐘就夠了。”
“按照這個難度的話,我們頂多只能衝一到兩道關卡。”
“一旦逃跑失敗,死是最不可怕的一種下場。比死更可怕的是在死之前遭遇的那些羞辱。”
江躍默默點頭,他大致明白。
按俞思源和阿霞說的這種狀況,的確幾乎沒有逃離的可能。
阿霞忽然嘴巴動了動,似有什麼想說。
“阿霞學姐,你想說什麼?”
“其實,其實思源姐是風屬性的覺醒者,她的速度其實是有希望逃離的。我也勸她先逃離, 可……可她就是不答應。”
俞思源冷冷道:“閉嘴, 我要是走了, 你這丫頭什麼下場, 伱自己清楚吧?”
“可你不走,我們兩個人最後都會很慘的。”阿霞其實也矛盾,她確實做不到一個人應對這一切。
可她又不希望俞思源留在這裡受罪,她更不想那麼自私,因爲她的羈絆,讓思源姐無法逃離苦海。
“思源姐是風屬性覺醒者?”江躍有些意外。
“沒用的,我的速度天賦還沒覺醒到那種程度,可以直接化爲一陣風。不管速度多快,肉眼還是可以察覺的。那些關卡,也都是覺醒者把手。他們的眼力聽力都遠超普通人的。就算我用極限速度強闖,要連過四關也幾乎不可能。畢竟,對方不一定要戰勝我,只要牽扯我幾分鐘就夠了。學生會那幾個大佬隨便哪一個,都有把握打敗我的。”
“假設你走出了四道關卡,你有多大把握逃離?”
俞思源認真想了片刻:“要是走出四道關卡,純速度取勝的話,我絕對有九成把握成功逃離。”
“阿霞學姐呢?”
“我……我的話,我也不一定呢。我是水屬性的覺醒者,如果能逃到河邊,我相信自己可以順利逃脫的。”
一個風屬性,一個水屬性,都還是有明確屬性的天賦覺醒者。
即便如此,這樣的人才,在星城大學居然還是活在夾縫中,朝不保夕的感覺。
“真要逃亡的話,也不一定要從這裡開始吧?總有防禦更薄弱的區域。就比如校門口,思源姐今天不是順利抵達那裡麼?那裡到校外,也就一道關卡吧?”
“對,正常的話,是可以抵達防禦薄弱區域的。但是,越外圍的防禦,防禦鏈越緊湊,人數也越多,逃離難度也就越大。”
“不一定就得硬闖。”江躍微笑道。
俞思源跟阿霞都有些面面相覷,不硬闖難道還能飛出去?
“思源姐,我是認真的。如果你們當真有逃離星城大學的想法,我相信我能幫得上忙。”
“當然,如果你們逃亡的念頭不強烈,或者無所謂的話,權當我剛纔什麼都沒說。”
“當然是真的啊,我們做夢都想逃離這個鬼地方。小躍弟弟,你真能幫上忙嗎?”阿霞興奮地問道。
江躍微笑,望向俞思源。
還得看俞思源的意思。
“小躍,我知道你神通廣大。我跟阿霞不知道推演過多少回逃離的事。如果你能幫上忙,哪怕冒上一定風險,我們也願意試一試。”俞思源態度也非常堅決。
“嗯,我知道了。你們放心,回頭等我辦妥了實驗室的事,我一定會過來找你們。我保證,大概率能幫你們順利離開。”
“小躍,你別看校門口就那幾個人,其實外圍防禦是一個立體的概念,十五秒內至少可以聚集二三十人。”
“這我都計算在內了。”江躍胸有成竹地道,“思源姐,阿霞學姐,我只問你們,如果給你們三分鐘時間,所有防禦人員不阻攔你們,你們能走多遠。我的意思是建立在你們已經在最後一道防禦前,只需要脫離最後一道防禦。”
“三分鐘嗎?”俞思源微笑道,“別說三分鐘,三十秒鐘我都能走到他們根本找不着的地方。”
“如果有三分鐘,我也基本能走到安全區域了。”阿霞道,“我們學校外圍有很多湖泊的,直線距離四五公里外就是星城的大江。”
“行,那你們就等我的消息。我保證,我一定還會回來。在這之前,如果有人找你們麻煩,你們儘量隱忍一二,保全自己。”
說完,江躍身體一擰,便從地面消失了。
“啊!?”這回是在阿霞眼皮底下消失的,這讓阿霞看得更加目瞪口呆。
“思源姐,你說他是認真的嗎?”
阿霞患得患失地問俞思源,她是真想離開。別看目前她們在星城大學好像日子還可以,其實這種日子隨時可能破滅,厄運隨時可能降臨。
真要是讓那些禽獸一樣的男人霸佔她們,每天換不同的禽獸來,那真是生不如死。
俞思源輕嘆一聲:“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我們必須要有指望的人,他可以算一個。我記憶中,他不是信口開河的人。在生態園的時候,所有試煉人員幾乎都團滅了,就我們這一夥人活着回到星城。他就是我們活着回到星城的最重要因素。”
俞思源沒有誇誇其談,而是平和地敘述這件事。
阿霞卻聽得血脈僨張!
一時間腦子裡充滿遐想,如果能逃離這個魔窟,就算死在外面,她也無怨無悔。
她興奮的正想說點什麼,俞思源眉頭一皺:“這些畜生,還真沒完沒了啊?”
她是風屬性覺醒者,對於空氣流速,對於聲音的傳播,都十分敏感。
顯然,稍加關注,便能判斷出這些腳步聲是衝着她們這邊來的。
正如她所料,腳步聲就停在了這個單間門口。
聽腳步聲就能判斷出來,還是之前那夥人。只不過又多了幾道陌生腳步聲。
咚咚咚!
又是毫不客氣的砸門聲音。
江躍離開,俞思源這回底氣更足了,狠狠拉開插銷,把門拽開:“你們沒完沒了是吧?真以爲我不會發火嗎?”
果然還是那批人,那名首腦皮裡陽秋湊上來道:“俞師妹,不好意思。這是人證,此人親口說的,她看到你帶着一名陌生男子上樓,進了這間屋子。”
說着,那糾察隊首腦將身後一名女生一把揪在了前頭。
這女生此刻鼻青臉腫,顯然是捱了一頓暴走,眼睛都幾乎睜不開了。連牙齒都被打掉了好幾個。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根本不敢有半點反抗,對那糾察隊首腦點頭哈腰,神態極盡討好之色。
“當着俞學妹的面,你把之前的話再說一遍。”
那女生連連點頭,口齒漏風,但還是努力說道:“我之前正好在過道那邊梳頭,看到她帶着一個男生,高高瘦瘦的。我只看到那個男生的背影,但我百分百肯定,那是個男生。”
這女生被揍成這副鬼樣子,可咬起人來,卻一點都不含糊。
俞思源對此早有心理準備,深吸一口氣,淡淡瞥向那糾察隊首腦:“我聽過一句話,叫做屈打成招。你是在跟我演這齣好戲嗎?”
那人怪笑道:“俞學妹,這大帽子不興亂扣。她之前告狀的時候,我連她是誰都不知道。”
“那你是不是想說,她這鬼樣子是自己摔的?”
“不,是我叫人打的。我到俞學妹這裡親自檢查一番,根本沒發現她說的陌生男子。這還得了?膽子這麼肥,膽敢誣告俞學妹?這種人豈不是欠打?咱得杜絕這種歪風邪氣不是?”
俞思源冷冷道:“那是你的事,不要表演給我看。”
“不不不,本來打一頓也就罷了。可她死咬着說她沒有看錯,也不是誣告。這就讓我很難辦了。我們糾察隊一向公平公正,不偏不倚。”
俞思源面色一沉:“你嘰嘰歪歪到底想說什麼?”
“嘿嘿,俞學妹,我思來想去,覺得之前還是有些疏漏。所以,煩請你把門打開,讓我們再檢查一次。”
“你這是得寸進尺?”俞思源眸光一寒。
那糾察隊首腦淡淡笑道:“俞學妹,我知道我還不夠資格,所以,我已經派人去請鄺師兄裁決了。”
“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必須守在門口。當然,如果俞學妹肯主動配合,那自然是皆大歡喜。只要誤會解開,我也好向鄺師兄交差不是?”
俞思源冷笑道:“你說得倒是輕飄飄,門我可以爲你打開。可你們再三誣告惹事,要是這次還沒找到人。怎麼說?”
那糾察隊首腦森然道:“那證明這賤人的確是失心瘋誣告,自然是要打殺示衆,徹底杜絕這種不正之風!”
“呵呵,你倒是把自己撇清得乾乾淨淨。打殺一個豬狗一樣的人,頂什麼用?”
“俞學妹想怎麼辦?”
“我要你一隻手。如果你第二次沒搜到人,我斬斷你一隻手。你要是同意,我現在就退開讓你進去搜個痛快。你要住在這裡我都沒意見。大不了我搬。”
“俞學妹,欺人太甚了吧?”那糾察隊首腦面色一沉。
“是你欺人太甚,還是我欺人太甚?”
“我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
“好一個奉命行事。你是糾察隊的人,還是某些人的私人鷹犬?你如此大張旗鼓,就是爲了搞這些私人恩怨,溜鬚拍馬?”
“哈哈哈,思源,爲什麼火氣這麼大?”樓下傳來一聲大笑,跟着一道身影瀟灑一晃,隔幾米借力一次,瞬間就如幽靈一般出現在俞思源等人跟前。
這人中等身材,相貌只是平平,臉上間或有一些疙疙瘩瘩的痘痕,只是一雙三角眼辨識度極高,看人一眼就讓人全身雞皮疙瘩大起,如同被毒蛇鎖定了一般。
這人正是糾察隊那位口中的鄺師兄。
俞思源見到此人,心裡一陣煩惡。
如果說整個星城大學她最不想見的人,此人絕對排第一。
“鄺師兄……”糾察隊那位首腦忙湊上去,將情況低聲說了一遍。
鄺師兄臉色一沉,如深淵一般讓人難以揣測。
忽然,鄺師兄右手一伸,他那手臂竟好似彈簧一般,快速伸出,且一下子變長到至少三五米。
手掌也一下子翻倍變大,一把抓在那告狀女生的喉嚨上。
咔嚓!
那告狀女生的喉嚨就跟薯片一樣脆,一下子就被捏碎。甚至都沒來得及說半句話,腦袋一歪倒閉在地。
“誣告者,死!”鄺師兄出人意料地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