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擊,並不僅僅是在萬象大客棧發生着。
偌大泰坦城邦,各種小衝突此起彼伏,局部區域更是迅速演變成大對抗,不到半天功夫,整個泰坦城到處硝煙瀰漫,打成了一團亂粥。
這其中,自然是少不得江躍和雲鶴老爺子的推波助瀾。
實則到處挑起的戰鬥,很多都是他們爺孫居中挑撥。尤其是萬象大客棧衝突,從頭到尾都是江雲鶴老人一手挑起。
他有着江躍共勉祝福的加持,藉助幾項強大的技能,在萬象大客棧上下其手,先殺了泰坦城邦的幾批官方人馬,然後又藉助隱身技能,混入秋溟長老的套房,在其茶水裡下毒,將秋明長老弄死。
隨後又如法炮製,對付瑤草族,然後又對妖花族下手……
所有的鍋,自然是由泰坦學宮來背。他做這一切留下的線索,無一不是指向泰坦學宮,引導性十足。
最後整個大客棧所有住客都被煽動起來,他還不忘從中推波助瀾,煽風點火,讓衝突愈演愈烈,直至徹底失控。
當然,那麼精準的背後偷襲,居然也沒能幹掉修羅大學士,這讓老爺子多少感到有些遺憾。
要是能將修羅大學士幹掉,對泰坦學宮的打擊肯定是雙倍的。
要是泰坦學宮連續痛失兩個紫金綬帶大學士,必定會在震怒之下,徹底失控。
當然,雲鶴老爺子對此也並不沮喪。他甚至都沒打算在現場多做逗留。
倒不是他有多怕修羅大學士,而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處境,不適合在這地方逗留。一旦被泰坦學宮的人馬包圍,對他也是極爲不利的。
萬一暴露了他地表人類的身份,之前的種種謀劃,就有可能落空。
挑起恩怨,挑起矛盾,製造衝突,達成了這些既定目標之後,能否幹掉修羅大學士,也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
即便沒做成,那也沒什麼。
留下修羅大學士也未必完全就是壞事,一個震怒失去理智的修羅大學士,也許因怒興兵,能對地心世界造成更大的衝擊。
可以說,這幾天極度壓抑的氣氛,已經讓泰坦城處於一個高壓狀態,當這個高壓狀態到達臨界點,一旦爆發開來,就跟星星之火,燒成了燎原之勢。到了這個時候,不管是誰,單方面都別想輕易叫停。
到底是在泰坦學宮的地盤,這各處的衝突雖然愈演愈烈,但隨着學宮的人馬不斷派出,終究還是不斷鎮壓下來。
隨着隕落的人命不斷增加,死傷人數飛速飆升,這一場場動亂衝突,終究還是慢慢被壓下來。
三天後,整個泰坦城的衝突總算是大致平定下來。
泰坦城邦這邊清點損傷,學宮這邊就足足死了幾千名精銳人馬。而泰坦城邦的官方人馬,更是死傷數萬之多。
當然,被他們鎮壓屠戮的各方人馬,江湖散人,各種冒險者,保險估計超過了十萬人之多。
這其中當然少不了許多黃金族羣的代表,各大勢力的代表。
像深淵族,瑤草族和妖花族,派出的談判團更是直接團滅,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跟這三大黃金族羣相比,其他幾家黃金族羣,卻還算是幸運一些,雖然也遭遇了一些衝擊,至少沒有全軍覆沒。
當然,倒黴的不僅僅是這三家黃金族羣,還有不少一線二線的勢力,同樣莫名其妙捲入,同樣莫名其妙團滅,死得那叫一個不明不白。
泰坦學宮和泰坦城邦官方這邊算起來,損失跟鎮壓的人數比,戰損比幾乎是1:3,按說是不吃虧的。
可賬並不是這麼算的,真要算起來,學宮高層心知肚明,他們不僅僅是吃了虧,而且是吃了大虧。
這莫名其妙的一沖沖突暴亂下來,他們失去的不僅僅是學宮的幾千精銳,更是整個學宮的口碑和人脈。
試想一下,這麼多勢力被他們邀請來泰坦城邦參加特效藥盛會,結果被他們關門打狗,給一鍋端了。
不管從哪個角度解讀,這都沒法交代。
這特效藥還推廣不推廣了?以後還跟不跟各家勢力來往了?
那把人家派來談判的隊伍都給團滅了,到頭來跟人家說一句誤會?別說各大黃金族羣心高氣傲接受不了,就算是那些一線勢力二線勢力,也一定會心生不滿啊。
尤其是瑤草族,族長的兒子都被弄死了,這是把冤家做死的節奏。泰坦學宮算是徹底把瑤草族給得罪死了。
本來他們特效藥的一些靈藥材料,就是來自於瑤草族的。這麼一鬧,本來就陷入僵局的靈藥材料交易,就更加沒指望了。
因此,泰坦學宮的首席大學士姜靈,此刻可謂是大爲光火。
這件事演變到這個地步,修羅大學士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他曾信誓旦旦說,給他三天時間,他一定會搞定。只要銅椰還在泰坦城邦,就一定能揪出來。
結果呢?
三天時間倒是過去了,不但沒抓到他們心心念唸的叛徒銅椰,反而鬧出了這麼大的衝突,製造了這麼多的矛盾,最要命的是,將各大勢力是徹底得罪死了。
這讓首席大學士如何能不震怒?
“修羅啊,修羅,你一向辦事穩健,爲什麼這次如此拉胯?你是親手把我泰坦學宮拽入深淵當中啊。”
一旁的玉鼎大學士也是嘆道:“這下好了,各家代表死的死,傷的傷,我想談判也找不到人了。修羅啊,你們咋忽然就這麼上頭呢?就算各家勢力要鬧,給點顏色瞧瞧就好了,你還動真格的啊。動真格的也就罷了,不能把人家都給殺乾淨了啊。”
玉鼎大學士這多少有些風涼話。
當時的情形,就跟熊熊燃燒的大火,根本不是個人力量說阻止就阻止的。
實際上,好鬥的修羅大學士,在當時也是做出了挽救的。他曾鳴金收兵,號令手下人撤出萬象大客棧,試圖爲當時的衝突降溫的。
這對他來說,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事。按照修羅大學士的過去殺伐果斷的個性,殺戮一起,不可能收手的。
可他鳴金收兵,卻終究還是未能挽回局勢。
因此,他心裡除了一肚子火氣之外,其實也頗有些委屈。只是,這份委屈他註定只能自己默默承受,說出來也不管用,沒人會理解。
事情惡化到這一步,大家只能看唯結果論。至於什麼原因,什麼理由,過程怎樣,根本不重要。
倒是那多瞳大學士保持了一貫的冷靜。
“首席,稍安勿躁。衝突全面爆發,絕非修羅本意。實則此事惡化到這個地步,顯然透着諸多蹊蹺。”
蹊蹺是肯定的,首席大學士當然知道。
修羅大學士聽到多瞳大學士這麼說,心裡稍微好受一些。到底還是有人理解他的難處。
首席大學士對多瞳還是比較器重的,問道:“多瞳,事到如今,以你之見,到底是怎麼回事?”
“雖然還沒有確鑿證據,但毫無疑問,這事背後一定有人煽風點火。”
“寶樹族?”首席大學士忍不住問道。
多瞳大學士緩緩點頭:“我有兩個懷疑方向,一個是寶樹族,一個是地表人類。但是泰坦城邦如此戒嚴的情況下,地表人類潛伏者就算有,也不會多,斷然製造不出這麼大的動靜來,也不可能調動得了這麼多力量。而爆發這麼多衝突,受益最直接的,顯然是寶樹族。”
按誰受益誰搗亂的邏輯,的確,寶樹族是最有嫌疑的。
玉鼎大學士卻道:“不太可能吧?按照修羅的說法,瑤草族的少主,並不是魏青他們幹掉的。那麼,一定是有人栽贓陷害?寶樹族和瑤草族雖然不算盟友,但也是一鼻孔出氣的。他們對誰出手,也不能對瑤草族的少主下毒手吧?”
多瞳大學士道:“虛虛實實,真真假假。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恆不變的利益。”
聽起來很有道理,玉鼎大學士嘴脣動了動,終究沒再說什麼。
修羅大學士這時候,終於逮住機會說話。
咬牙切齒道:“我們已經排查到一些線索,的確有寶樹族的人混在泰坦城內,而且還有不少。也只有寶樹族,才能那般神不知鬼不覺,弄出那麼大的動靜來。當時冒充我學宮衛,背後偷襲我的人,一定是寶樹族的強者。其他人,絕對不可能有這本事。”
這口屎盆子,寶樹族算是被扣定了。
不管從證據上,還是動機上,還是最終利益指向,寶樹族無疑是嫌疑最大,幾乎可以說是九成九的概率。
玉鼎大學士憤然道:“寶樹族死而不僵,這是公然要踩咱們泰坦學宮上位,首席,是可忍,孰不可忍!”
早先他們其實已經定了方略,要對寶樹族宣戰,要給與太一學宮最深刻的教訓,要一次打到他們怕,打殘對方爲止。
而這一切的前提,就是沒有抓到銅椰,讓那叛徒跑了,將特效藥的信息給帶到了太一學宮。
如今,三天過去,他們確實沒抓到銅椰,大概率銅椰是真的已經逃到了太一學宮。
那麼他們之前的方略,就算不想執行,也是必須執行了。
一山不容二虎,這特效藥是他們耗費無數心血和代價才搗鼓出來的。真要讓太一學宮給摘了桃子,此消彼長,這個災難性後果,完全是他們無法承受的。
損失不僅僅是經濟層面上的賬,更是泰坦學宮數千年權威和地位的動搖,還有地心世界各大族羣勢力的人心所向。
這筆賬算起來,就是個無底洞。
眼下的形勢很明白,一旦讓太一學宮主導了特效藥,泰坦學宮勢必會從至高無上的地位拍落,成爲第二學宮,甚至第三學宮,乃至更加糟糕的局面。
大勢一旦形成,就不是你想掙扎就一定能掙扎的。
到時候,即便泰坦學宮心甘情願當老二,恐怕也沒人會答應。
而過去泰坦學宮作爲老大勢力所做的一切,都有可能被清算,被打擊報復,乃至落井下石……
最壞的局面很可能是,土崩瓦解,從此泰坦學宮不復存在!而泰坦族也因此一蹶不振,成爲十大黃金族羣的邊緣化勢力。
哪怕不會滅族,也必然無法在主流勢力的行列當中了。
因此,這一戰,看似捍衛特效藥的利益,實則背後已經是生存之爭,是霸權之爭。
想要活下去,想要繼續佔據這至高無上的地位,跟寶樹族這一戰,就註定要發生,不可能迴避。
而且還要越快越好!
終究,在紙面實力上,泰坦學宮和泰坦族,還是優於太一學宮和寶樹族的。
當然,這不僅僅是兩大族羣和兩大學宮的對抗。
盟友也是一定要帶上的,九尾族,吞天族,伏波族這三大族羣都是泰坦族的鐵桿,一直也是泰坦學宮的鐵桿支持者,與泰坦學宮的利益綁縛得很緊。
另一邊,瑤草族和妖花族,則跟寶樹族關係很近,都是淨系血脈族羣,太一學宮也是以這三大族羣爲基礎的。
而深淵族,火融族和厚土族,則是介乎淨系血脈和狂系血脈之間的自然屬性血脈,他們則是五星學宮爲班底。
可以說,地心世界三大學宮的背後,操控者還是十大黃金族羣。
當然,其中還有無數枝枝葉葉,無數一線勢力二線勢力交織其中,共同組成了這些獨立又分散的利益羣體。
“玉鼎,你速速聯繫五星學宮那邊,要麼你去一趟,要麼他們來一趟。”首席大學士吩咐道。
“首席,您這是打算邀請五行學宮入局?”多瞳大學士問道。
“就算他們不入局,至少也要他們保持中立。”首席大學士道。
“首席,恕我直言,若泰坦學宮是這個態度的話,恐怕五行學宮必定倒下太一學宮那邊。”
“怎麼說?”首席大學士皺眉。
“太一學宮也好,五行學宮也好,他們一向對咱們頗有怨言,在咱們的威勢下,積怨已久。此行如果只是玉鼎兄前往,只怕說服不了他們。恐怕首席親自前往,必須給與重大承諾或者利益,他們纔可能保持中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