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地藏護法來說,他要的不是這些雞毛蒜皮的信息,這些沒有意義的人際關係,不能說完全沒用處,可卻缺少乾貨,對他的行動來說,起不到任何作用。
董藍道:“我也不知道大人想知道什麼。”
“關於老江家的確切消息,還有官方在盤石嶺的隊伍有哪些人,都有哪些能力,挑特別突出的說一說。”
董藍搖搖頭,表示對盤石嶺的隊伍瞭解不多。不過她隨即又想到了一些什麼,忽然道:“我聽老江家那個三狗哥哥說過一件事。不知道有沒有用。”
地藏護法忙問:“什麼?說來聽聽。”
“有一次他說,大金山是一個風水陣,這裡面有一個天大的秘密。讓我們姐弟倆最好早點離開這個鬼地方。不然的話,留在這裡,早晚要倒黴。他好像說,這個地方,有什麼人類,還有地心族,兩方面都要重點爭奪。”
地藏護法心頭一動,這可是連他都不知道的秘密。甚至連天罡大人都未必聽說過吧?
天罡大人受命於樹祖大人,只是樹祖大人在大金山一個比較重要的代理人。而現在已知信息是,樹祖大人是地心族。
至於樹祖大人在地心族裡頭的地位如何,別說是地藏不知道,天罡肯定也不知道。
對樹祖大人而言,他們都只是地表世界豢養的一羣打手罷了。作爲主人,自然是沒有義務向他們說明這些的。
因此,地藏對這些未知的信息,還是非常感興趣的。
追問道:“他還說了什麼?”
“他好像說,有個什麼詭異之樹,其實是地心族八個黃金族羣的寶樹族,而這些入侵地表世界的詭異之樹,是寶樹族的先鋒,在寶樹族地位還可以,但不是什麼最重要的血脈。而且他還說……”
“他說什麼?”地藏有點不高興,“一口氣說完,不要結結巴巴的。”
“他說……他說寶樹族在地心世界的日子不好過,已經被其他黃金族羣孤立了。寶樹族的入侵計劃已經失敗,星城的詭異之樹……它……它就是……”
董藍又結結巴巴起來,彷彿怕犯了忌諱,而不敢明言。
地藏護法黑着臉低聲喝道:“都叫你大膽說了,你怕個什麼?我又不會吃人。”
董藍一副委屈的樣子,欲說還休。
倒是董青忽然道:“我知道,我知道,三狗哥哥說了,星城的詭異之樹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它是垂死掙扎而已。三狗哥哥說了,他們老江家都不屑出手,還有更要緊的事去辦。星城的詭異之樹,交給行動局其他人就好了。”
地藏護法心頭一動,他本來還有些懷疑,這對姐弟又不是老江家的親人,他們能知道多少有用的東西?
可聽他們這些話說出來,地藏護法不由得不重視了。
尤其是董青最後那句話,跟他們的情報契合。
老江家最優秀的江躍和江銅兩人,好像並不在星城的隊伍當中。他們還有更要緊的事去辦!
他們去辦什麼要緊的事?在星城,有什麼威脅能比樹祖大人的威脅更大?
放着樹祖大人不管不顧,這表明了老江家的態度,人家是真的沒把樹祖大人放在眼裡啊。
雖然這個侮辱性很大,可事實也確實如此!
地藏護法一時間有些心亂。想到天罡大人。他對天罡忠心耿耿,服服帖帖,視天罡大人爲主,在他眼中天罡大人無所不能。
而樹祖大人又是天罡大人的主人,天罡大人眼中,樹祖大人神通廣大,乃是無所不能的存在。
這麼算起來,樹祖大人是地藏護法主人的主人,偶像的偶像。
可他偶像的偶像,在老江家看來,甚至都不屑一顧,人家都沒把你放在眼裡,這落差可得多大?
甚至,聽這兩個小孩說,樹祖大人背後是什麼寶樹族,這也是地藏護法不知道的內情。
而寶樹族是八個黃金族羣之一,甚至被其他黃金族羣給孤立了。這些機密情報,地藏護法聽完之後,只覺得無比壓抑,完全消化不了。
信息量太大。
大也就罷了,關鍵是這些信息,越機密的部分越扎心。
要真是如此的話,在星城被視爲神一般存在的樹祖大人,豈非並不有他們想象中那麼強大?
這是一種偶像破滅的幻滅感。
地藏護法甚至都懷疑,就算這些信息是真的,自己該如何向天罡大人彙報?如實彙報,天罡大人能接受得了嗎?
要知道,天罡大人對樹祖大人那可是死心塌地的追隨,絕對的狂熱。天罡大人恐怕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地藏護法打量着這對姐妹。一個十二三歲年紀,一個也就十歲左右,臉上稚氣未脫,眼神裡那種純真怎麼看都不像是信口雌黃的人。
要是成年人,地藏護法肯定要懷疑這些信息的真假。可董藍董青姐弟這個年紀,地藏護法的直觀判斷,便覺得他們所言非虛。
他還是有點不死心,問道:“你們說的這個三狗,他多大年紀,他的話有沒有吹牛?”
董藍搖搖頭道:“三狗哥哥有時候喜歡吹牛的,但是他說這件事肯定不會假。他再三交代,我們一定要早點離開大金山這一帶。他說了,人類世界和地心族的決戰很快就會到來。所以,官方這邊的任務就是早點清除詭異之樹,爲即將到來的決戰做好準備。”
清除詭異之樹?
聽這口氣,樹祖大人只是星城隊伍的開胃菜?人家壓根就沒把樹祖大人放在眼裡?
這是何等的輕視和傲慢。
地藏護法只覺得像吃了翔一樣噁心,可他又偏偏沒法對這兩個小孩子發脾氣。
人家只是轉述,也沒有加任何個人的喜好判斷。
再說了,跟兩個小孩子爲難,他地藏護法也丟不起那個人。
“那個三狗,他怎麼知道寶樹族的信息,他對地心族爲什麼這麼瞭解?”
“我們也問了他,他說他們老江家是什麼傳承家族,他的爺爺,他爺爺的爺爺,一代一代人,都在跟地心族鬥爭。只不過以往過去的鬥爭是暗地裡的,現在詭異時代來臨,一切都放在了明面上。他說,地心世界很大,寶樹族在地心世界原來也是很強的,但是得罪了其他黃金族羣,現在日子很不好過。對地表世界的進攻,寶樹族也失去了主動權。其他黃金族羣不打算讓他們參與了。就算要參與,也是充當不那麼重要的小角色。”
地藏護法眉頭深深皺起。他很不願意接受這些消息,但這些消息從這兩個孩子嘴裡說出,他想質疑也無從質疑起。
兩個孩子不可能編造得出這麼多信息來。這些信息還跟他掌握的一些情報完全吻合,沒有一點衝突。
地藏護法一時間有些失神,而就在他陷入沉思時,無數絲線忽然鋪天蓋地從四面捲來,迅速在他周身收攏起來。
與此同時,一個巨大的水泡也在外圍迅速凝結。
地藏護法反應極快,但那些絲線席捲而來時,他第一時間就意識到自己遭遇暗算。
他毫不遲疑,便施展地行術,打算一頭扎進地底,先遁再說。
可他的地行術再優秀,終究還是慢了半拍。地面的絲線顯然影響到了他的地行術施展。
他剛一頭往地底鑽,就被那韌勁十足的絲線給彈了回來。
而無數絲線的纏繞,已經迅速往他身上招呼。這些絲線纏繞速度之快,就好像有無數頭蜘蛛在穿針引線。
地藏護法也不可能坐以待斃,當他發現地行術竟然被這絲線給彈回來時,內心驚駭之餘,卻也瘋狂尋找脫身機會。
他手中出現一柄短刃,瘋狂輸出,對着不斷纏繞上來的絲線一個勁地劈砍,試圖阻止這些絲線將他裹住。
他知道,自己一旦被絲線纏住,接下來等待他的必然是一個結果。
同時,地藏護法大聲虎吼,試圖對外界發出求救。他知道,只要自己的呼叫聲傳出去,外面那些手下一定會聞訊而來。
只要手下人過來支援,擺脫眼前危機,他就可以迅速扭轉局面,掌握主動權。
只是,他根本不知道,哪怕他喊破嗓子也根本無濟於事。外圍那個巨大的水泡,已經將他與外界隔絕開來。
別說是他的吼叫聲,便是音量再大十倍,也根本不可能傳到外面去。
而韓晶晶操控的水泡,也在緩緩壓縮,不斷擠壓地藏護法的空間。
水泡的擠壓空間,不僅僅是讓空間便小,更會產生強大的擠壓力,影響地藏護法的行動速度和速率。
這麼一來,地藏護法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速度在減緩,他感覺自己揮動兵器的胳膊,越來越沉。
地藏護法當然知道,自己這是遇到高手偷襲了。而且對方這是有心算計他,壓根就沒給他任何反抗的餘地。
一出手就完全將他困住,封死他所有退路。
而他的呼救顯然也沒有起到任何作用,他就好像被困在了一個完全與外界格局的空間裡。
活像一隻掉進空曠大米缸的老鼠一樣,米缸的頂上還被蓋住了。完全密封的空間,讓他退又退不了,進又進不了。
甕中之鱉,就是他此刻處境的最好詮釋。
地藏護法心裡那叫一個憋屈,明明自己一身實力,智計超羣,可卻偏偏一點施展的餘地都沒有。
對方暗算他,從一開始就沒有給他任何掙扎的餘地。
他此刻哪裡會看不出來?這從頭到尾就是一個針對他的陰謀,連他最信任的小胡總管,他一手提拔的小胡總管,還是主要參與者。是她一手將自己引入這個陷阱當中。
包括那兩個小孩,也同樣是陷阱的一部分。
地藏護法恨意滔天,雙目通紅地瞪着小胡的方向。而小胡顯然早就有所準備,在偷襲發動的瞬間,她就非常知趣地躲到屋角的另一側去了。
離他地藏護法的距離至少二十米開外,別說他地藏護法被困住,就算沒有被困住,想要第一時間攻擊她,也很難做到。
因爲小胡前頭,此刻正冒出了好幾個身影,這些人一個個都用一種動物園看動物的眼神,打量着他,看着他垂死掙扎的醜態。
包括那兩個小孩,也跟那幾個人站在一起。
原來,這些人都是一夥的。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這些傢伙看着一個個好像都一點邪門,可他們一定是官方人馬。如果不是官方人馬,地藏護法實在想不通,小胡和那道工有什麼理由出賣他,反而與對方勾結一起,暗算於他!
官方的人什麼時候混進基地的?
基地的防務,基本上是地藏護法一手負責的,他自認爲已經將整個基地打造得固若金湯。
對方就算通過地行術,想要無聲無息進入基地,也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
地藏護法本身就是強大的土屬性覺醒者,他在基地各處都安排了陣法禁制。這些陣法禁制或許不是那麼強,攻擊性也不足以困死官方的覺醒者,但僅僅是預警效果,那絕對是值得信賴的。
只要在入口的區域碰觸到那些禁制,他這邊一定會得到預警。
可那些禁制根本就沒有被碰觸。
沒有碰觸禁制的情況下,這些人難道還能是插着翅膀飛進來的?
地藏護法只怕打破腦袋都想不到,這些人是順着他們通往外界的密道進來的。
金狐團和金熊團是怎麼出去的,人家就是怎麼進來的。
而且他們進入密道之後,又從水域穿梭,相當於完美地避開了裡外兩道地屬性的預警禁制。
胡女士看着地藏護法那垂死掙扎的兇惡眼神,就跟一頭困獸一樣,模樣也的確有些嚇人,不由道:“地藏這廝手下衆多,你們要動手,就要快一點,免得夜長夢多。”
這女人也是個狠人,一旦選了邊,翻臉也是比翻書還快。原本道哥還有點擔心這個女人會犯糊塗,捨不得放下基地這虛假的榮華富貴。
沒想到,這女人翻起臉來,比他道哥狠多了。完全不顧她跟地藏護法的那點舊情,竟還擔心他死的不夠快,夜長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