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仍然在雨中,不過我的身體卻是在一戶人家的大門口,後背有點疼痛,嘴裡粘乎乎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旁邊有光亮閃過,這是陰曹地府麼?
我吐出嘴裡的東西,乾咳兩聲,不遠處的光亮朝我這邊照了過來。
大李的聲音這會兒聽起來猶如天籟一般:“你他孃的總算是醒了,剛纔我還以爲你要淹死了。”
我擡起腦袋,才發現我原來拿的LED燈現在在大李手中拿着。他渾身溼漉漉的,像是剛從水中鑽出來一樣。我張張嘴,半天才說道:“剛纔那個屍體沒把我吃了?”
大李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吃個屁啊,運屍體的車翻進了路中,車門壞了,屍體也漂了出來。一具屍體,居然把你給嚇暈了過去。”
我坐直身體,看了看自己的位置,依然還在那個小村子裡面,我跌落的那個齊腰深的大坑就在不遠處,那具屍體就在水面上漂着。我甩甩腦袋,看着大李問道:“車子呢?剛纔我記得很清楚,車子找不到了,然後轉身看到了那具屍體。”
大李坐在我身邊說道:“你下車之後,我看到旁邊有一處比較高的地方,就準備把車子停在那裡,結果怎麼喊你都沒回應。等我將車子停好順着亮光找到你的時候,我發現你居然躺在了水中,要不是這個燈還亮着光,我還真找不到你。把你從水裡撈出來之後,我就去前面看了一下,車子翻了,那個司機和法醫全都死了。他們居然也走的這條路。”
我胸口有點悶,用了捶了兩下又問道:“我後背痛是怎麼回事?”
大李有點惺惺的笑了笑:“我撈你出來你沒了呼吸,然後就用力敲打你的後背,等你吐了不少髒水之後,身體恢復了正常。或許下手有點狠,對不住了哦!”
等我又歇了一會兒,大李提議一起去前面找找路。
我倆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前走着,這會兒大李的手機進了水,我的手機也在我跌倒的時候丟了,困在這裡,想打電話報警都沒用,只能自己找路。
那臺運屍體的旅行車就在前面,一側歪在了水中,另一側撞在了電線杆上面。我和大李走過去,發現前面的安全氣囊全都開了,兩人是被安全氣囊悶死的。
大李仔細的查看了兩人的屍體,然後搖頭說道:“死了有一會兒了,現在身體都沒了體溫。看來他們這一趟也不怎麼順利啊。”
我打着燈四處照了照,車裡的東西基本上全都散落了出來,屍體也都漂沒影了,兩人的手機倒是都在,可惜全都進了水,沒法用。
大李搬開兩人的屍體,尋找着車裡的對講機。這裡距離縣城也就三十多裡,對講機的信號完全沒問題。
但是在大李打開對講機的時候,裡面除了出來沙沙的電流摩擦聲之外,什麼信號都沒有。大李試着通話,對講機沒任何反應。
大李嘟囔了一句:“他孃的非讓人死在這裡是不是啊!有事兒找警察,警察死了讓老子找誰去?”
扔下對講機,我倆繼續摸索道路。根據記憶,進村子之後找個往左的路口就能走到那條大路上,結果我倆淌着水走了半天,愣是沒有找到。關於這個村子,我和大李都知之甚少,不知道面積多大,幾條街幾條巷,加上天黑暴雨,就算是想查看也無從查起。
四天漫地全是雨幕,燈光照射過去,根本照不太遠,而且我手中的LED燈,是攝像用的補光燈,跟探照燈的原理完全相反,這玩意兒是以照射面積取勝的。
走得累了,我和大李都蹲一戶人家的門口喘氣。我舉着燈查看門鎖,大李喘着氣說道:“別忙活了,都是鎖死生鏽的,根本沒有住人。咱們這邊什麼時候有個這種小村子啊?距離縣城也不太遠,按說就算咱們不知道,也能從老一輩兒人那裡聽說啊。”
我搖搖頭:“我從來沒聽說過這麼一個地方。再說了,外面那條水泥路也是最近修建的,路的兩邊也還有莊稼,怎麼就成了一個鬼村了,難道咱倆真碰上了鬼不成?”
我話剛說完,就看到大李的身體明顯一哆嗦。他拉着我的褲腿讓我蹲下:“別沒事嚇自己,人嚇人會出人命的!歇一會兒,咱倆繼續找找路。等找到了出去的路,直接開車衝出去!這輩子我都不想看到這種地方了。”
LED燈省電,可以持續照明很長時間,所以在我倆休息的時候,燈也一直亮着沒關。我把燈放在地上,然後用手捶打着雙腿。平時走路沒啥感覺,但是在水裡深一腳淺一腳的淌着水走路,現在我感覺兩條腿跟灌了鉛一樣沉重,小腿肚上按一下都是疼的。
大李身體好,不過現在也是一臉的疲憊。這種環境下,人是很容易疲勞的。
敲完了腿,我盯着燈光無聊的看着,順着燈光的方向,就是身後這戶人家的外牆與看不到邊際的雨幕了。
看着看着,我突然發現一個問題,這戶人家的外牆不是直線的,而是有弧度。
本來我沒有在意,有弧度的外牆我也見過,不過是爲了美觀罷了,沒啥作用,淨多費磚頭。
不對!我站起來對大李說道:“你看這外牆,是有弧度的!”
大李擡頭看了一眼:“大概這是一戶講究人家吧,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我衝到雨中緊走幾步,仔細的看着隔壁那戶人家的外牆,然後對大李說道:“這家也是!你來看看!”
大李走到我身邊,看着我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指着腳下的路對大李說道:“這個村子的道路不是直線的,而是彎曲的!也就是說,咱們現在的是走在一個圓弧上面,走了這麼久,根本就是在村子裡轉悠!”
大李一臉不信的搶過我手中的補光燈,四處看了看之後,他一屁股坐在了水中,眼神有些迷茫。許久之後,他才頹然說道:“難道咱們遇上了鬼打牆不成?”
我靠着身邊的電線杆,突然很想哭。從沒想到那些鬼怪小說中才出現的鬼打牆,會出現在我現實中,一直以來,我都認爲那是無良的作者憑空臆想出來的東西。我抓着頭髮,很想告訴自己只是一場噩夢,我現在應該是在值班室睡覺。
但是腦袋上的疼痛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