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邪避紫 姽嫿憐翩 1 殘月軒 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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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邪避紫
作品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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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第二章第三章第四章
第五章第六章第七章第八章
第九章第十章第十一章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第十四章第十五章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第十八章第十九章第二十章
第二十一章第二十二章第二十三章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五章第二十六章第二十七章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九章第三十章第三十一章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三章第三十四章第三十五章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七章第三十八章第三十九章第四十章
第四十一章第四十二章第四十三章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五章第四十六章第四十七章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九章第五十章第五十一章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三章第五十四章第五十五章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七章第五十八章第五十九章第六十章(大結局)
外篇
番外:此生有你番外:冰寐慫影100問——上100問——下
番外:寐氏手札番外:如影隨形
作品相關公告
唔……這章……是公告,你們沒看錯!
8月10號,我們學校開學的日子。想必不用我多說,你們也猜到了吧?
咳!我住校,這點相信很多人都知道(抹汗);我們學校12天放一次假,這點相信也有人都知道(望天);但我保證這文不會是月刊……唔……大概。
要是有人等不及,棄文了……我只能說——無語。
不能更又不是我願意的,反正更不更的巨大差別我是知道的。本來就以爲這文沒人看的,沒想到反響還不錯,在此感謝各位的支持。於昨天,紫終於和他爹確定關係了,下文也就那樣,沒有耐心的親,可以就把這兒當結局了。
就這樣……我12天后再回來更。
有怨念的別對我怨念,對我們學校怨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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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那個啥……時隔了NNNNN久……我終於記起在LC還有坑OTZ……
於是在填坑的同時又很純良地開新坑了……
新文——《不見落日·非月嘉蓮》是“不見落日”系列的第一篇,之後會寫第二篇《不見落日·夜慟失神》。
上文案:
不見落日不回首,執爲因果執源頭。
——非月——
王爺殿下爲了攬得明月歸,自己跑去開南風館,跟着自己色上的明月作對。對着對着……倆人就對上了眼,於是王爺近水樓臺先得月的懷柔政策成功了……
——嘉蓮——
佛祖評嘉蓮曰:“一笑豔驚三界,一語道破紅塵。世有嘉蓮,空絕輪迴無可匹敵者。”
嘉蓮淺笑,目光尋着天界的那個小神仙,笑得無比豔麗溫柔與……腹黑。
———————————————上爲文藝版,下爲簡析版。——————————————————
——非月——
倆小倌館主的相互有意思,但又拿不定對方的意思,於是相互試探,接着就………
——嘉蓮——
連佛祖都管不了的嘉蓮色上了一小兔子……這是隻妖孽兔子,沒事兒就喜歡**冷情冷性的嘉蓮,最終被嘉蓮吞吃入腹了還喜滋滋的……
嘉蓮評曰:“笨兔子。”後又舔脣回味曰:“味道不錯。”
話說這是個短篇文,目前已經寫完,啊啊啊,好吧,暫時還沒時間把打上來。
最後……向看見的大人揮手絹,一年了,我回來了……
T_T誰還記得我……(無限迴音)
正文第一章
論繁華,落城不比帝都,可卻是離國最富有的地方。因爲,避紫山莊,坐落於此!
避紫一夜之間崛起,掌控着離國的經濟脈絡,富堪天下,爲諸國之所懼。避紫山莊的莊主也只能用神秘二字形容,生辰不詳,年齡不詳,喜好不詳,容貌不詳,但他的名——樓鑰紫三個大字卻響徹世間,成爲傳說中如同天神一般的人物。
而此刻,這個被傳得神乎其神的少年正坐在自己的別院內,擡頭遙望空中明月,冷清一地,孤寂一身。爹爹……此時應是睡下了吧……
勾起脣角,精緻異常的面上漾起一種別樣的光芒,那是……發自內心的溫柔。縱使這個少年一向溫柔待人,那亦比不上此時的萬分之一,畢竟……這是隻有面對那個人時,纔會有的笑。
念及至此,少年璀璨極美的眼裡染上幾分失落,幾分迷茫,幾分痛苦。爹爹……
他那個……冰冷無情的爹爹……
誰能想到避紫山莊的莊主僅僅是個未及弱冠的少年?而這個少年,偏偏又是第一魔教組織——詭邪宮宮主的獨子?呵呵,這,根本就是諷刺!
爹爹的生辰快到了吧?是該回去看看了……
“炙炎,明日……就啓程吧,我想爹爹了。”少年柔軟溫暖的聲音靜靜迴盪在夜裡,可是……這院裡明明沒有他人啊。
八歲離家,至今十年,爹爹,你可曾想過我?哪怕……只有一絲一毫?
詭邪宮內靜謐非常,並不是因爲沒有人而顯得冷清,是他們那個強大到恐怖,冰冷到無情的宮主最厭煩的就是吵鬧,一個眼神就能讓人身處地獄,誰還敢越雷池一步?
負手立於火紅的楓葉林間,樓絕影面沉如水,冰冷的氣勢迫得人恨不得退避三舍!可沒人敢那麼做,誰有那個膽子來違抗這個男人的意願?下場,是不言而喻的生不如死。哦不,少說了一人,他的獨子,唯一的兒子——樓鑰紫!
“啓稟主上,少主正向我宮趕來,應於三日後抵達。”影衛恭敬地立在林子外面稟報,不敢靠近半步。
薄脣輕輕帶出一個不易覺察的弧度,是麼?他……很期待!“好生迎接。”冰冷的聲音使周圍的溫度再次下降,影衛遠遠地輕顫了一下:“遵命。”
他這個孩子……真是不乖,一離家就是十年,他這個做父親的,怎麼說,也要表示一下關愛之情,不是麼?眼底浮現一抹複雜的笑意,不及片刻便隱了去,好似從未出現過。
樓絕影的無情,令宮內所有人都膽顫,卻偏生……有了點意外。十八年前剛出生的那個孩子,是樓絕影的意外,是詭邪宮的意外,是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意外。樓絕影並沒有殺了他,非但如此,還悉心照料,同屋而住,同榻而眠。那八年裡,全宮上下都是在極度詭異的氛圍裡度過的,爲數不少的人都曾在心裡偷偷懷疑過,那個抱着幾歲大奶娃娃的男人,真的是他們冷血無情的宮主麼?沒過多久,他們就信了。樓絕影用最爲殘忍的手法殺了樓鑰紫的娘,就因爲那個女人沒有經過他的允許懷了孩子,雖然他對樓鑰紫是很有興趣。
興趣也只是興趣而已。看着小娃娃一天天長大,他的興趣也越來越濃厚,不得不承認,樓鑰紫確實是很合樓絕影的胃口。自出生就不哭不鬧不說,還聰慧到了詭異的地步。
試問,一個八歲大的孩子,如何會說出那樣一番話來……?
那個粉雕玉琢,惹人憐愛,乖巧到讓人心疼的孩子說:爹爹……何苦逼我至此?若爹爹不喜紫兒……直言便是,紫兒……定不會糾纏不休,只是,爹爹……別忘了有紫兒這麼個兒子……便好……
然後,樓鑰紫就孤身一人離開了詭邪宮,走時,僅一身單衣。頭,未曾回過,因爲他知道,就算他回頭,對上的,定是男人冰冷卻邪魅無情的眼。
正文第二章
爹爹喜歡紫兒麼?
這是那天樓鑰紫離家之前問樓絕影的唯一一句話。當時,那個冷酷的男人自然是一句話都沒說,於是,樓鑰紫便義無返顧地走了。現今想起來,樓絕影只會冷冷地勾勾脣角。
喜歡?哼,別以爲他對他有興趣,就代表他會喜歡他。
想起來,他也的確是太縱容這個獨子了……但凡是樓鑰紫的要求,他一向都會答應。比如說……
“爹爹只當紫兒一個人的爹爹好麼?”剛剛五歲大的孩子仰起**精緻的小臉,很是期待地望着他。
他饒有興致地把玩着孩子柔軟異常的發,淡淡應下:“好啊。”孩子而已,一個就夠了。
孩子清澈明亮的大眼裡滿是興奮:“真的麼?!”
“嗯。”樓絕影點點頭,若不是他想知道當父親是什麼滋味,連現在懷裡的這個孩子都不會要。不過,事實證明,這還是值得的。他這個兒子,沒讓他失望。
自樓鑰紫出生時起,就沒見過娘,一直都是那個冰冷無情的男人陪着他。同屋而住,同塌而眠。從他記事開始,宮裡上上下下都對他敬畏有加,不久後,樓鑰紫就明白了,他的爹爹,不是其他人。而是樓絕影!能近他周身三丈內的人只有兩種——死人,和將死之人。很顯然,樓鑰紫不屬於這兩種之間的任何一種。但他的待遇絕對是皇帝級的,呃……皇帝大概也不可能有命留着被魔教教主大人伺候,所以說,樓鑰紫簡直是詭邪宮全宮乃至全魔教人眼裡的神。
“他,什麼時候到?”樓絕影依舊立在楓樹林間,白衣被染上一層淺紅,邪魅妖嬈。
影衛也照常恭敬地跪在林外回話:“回主上,按照少主的腳程,應於三日後抵達。”
“別出岔子。”樓絕影冰冷的聲音與相隔十丈有餘都能感覺到的寒氣使影衛輕顫了一下。
“遵命。”這世上,大概……也只有少主一人敢不聽主上的話了吧……
“離詭邪宮還有多遠?”一襲紅衣,一頭墨發,一截玉足,一把金扇,少年懶懶地倚在馬車裡詢問一旁的貼身侍女聹煙。
俏麗的女子眨眨眼:“回公子話,還有五日的路要趕。您這都問第二十一遍了!”
“是麼?”絕美的少年好脾氣地笑笑,轉過頭繼續發呆。
聹煙卻好似來了說話的興致:“公子這一路上都魂不守舍的,莫不是近鄉情怯?不過照聹煙看吶,您也不是那種世俗之內的人……詭邪宮,一定有對您來說很重要的人在吧?”
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人?爹爹……算麼?
“看您這表情……聹煙猜對了吧?難道公子所愛之人在詭邪宮?”
所愛之人?爹爹麼?
“淨說些沒邊的話!這都趕了一天的路了,你就消停會兒吧。”少年柔柔的嗓音成功地使女子噤了聲,但卻遭到一個白眼的冷遇。少年失笑地搖搖頭,平日是不是太慣她們了?居然敢瞪主子……
馬車繼續搖搖晃晃,就在樓鑰紫快被晃暈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聹煙很是自覺地撩開車簾,探出半個身子:“什麼事?”
車外的護衛抱拳答道:“聹姑娘,前面有人。”
半眯的眼緩緩睜開,銳利的眸光一閃而過,轉動起手中的描金扇,樓鑰紫開口問道:“何人?”
“說是……詭邪宮的人。”
正文第三章
同行七人,一字排開,同時向馬車單膝跪下,拱手行禮:“參見少主。”
“少主?”聹煙見狀,很是詫異地回頭看看車內絕美更勝女子的少年,叫的是公子麼?
樓鑰紫淺淺一笑,掀開簾子便跳下馬車,扯扯微皺的紅衣,斂下眉目把玩摺扇,姿態瀟灑毫不做作,無邊的風情卻是怎麼也掩不住:“我道是誰呢,原來是‘溯締’七位哥哥,不知道在此攔下鑰紫,有何貴幹?”
雖說樓鑰紫離開詭邪宮已有十年,可全宮上下對他的尊敬與敬佩倒是與日俱增,七人中看似最爲成熟老練的男子恭恭敬敬地回答:“稟少主,主上命‘溯締’來此迎接少主。”
這下不止聹煙,樓鑰紫也是極爲詫異,爹爹……居然命人前來迎他……
那抹驚訝一轉眼便消失在樓鑰紫清澈美麗的眼裡:“是麼?爹爹他……有說什麼麼?”清亮的聲音柔柔地自薄脣裡飄出,精緻的面上帶着溫柔的淺笑,使人如沐春風。
“主上說,現今詭邪宮內的機關已有很大的變動,故命我七人前來,以免少主受傷。”少主果然有本事!要知道,他們那個主上可是對誰都不上心,更妄論如此重視一個已經離開詭邪宮十年的孩子,就算那個孩子是他的親骨肉……
可……他們卻站在了這裡,站在了這個孩子的面前,並且被要求護他周全。看來主上對少主的確是疼到家了,不然怎麼會讓他們前來?直接派幾個宮衆過來不就了事了?
“是麼……”少年低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復而又擡起頭笑得極爲燦爛,讓他們一時間剛纔看到的是幻覺。少主明明如此開心,怎麼在那一瞬,覺得他很落寞?
“那就勞煩幾位哥哥了。”
男子再次行禮:“此爲‘溯締’分內之事,還望少主切勿掛懷。”
分內之事?少年好似聽見什麼天大的笑話般勾起脣角,故做的詫異停留在精緻美麗的面上,諷刺卻深深映在眼底。別以爲他離開詭邪宮時過於年幼,就什麼都不記得,恰恰相反!樓鑰紫天資聰慧,記憶超羣,莫說八歲,就連他五歲時幹過什麼事都記得一清二楚。領人前去詭邪宮是“溯締”的分內之事?這是在說笑呢,還是怎麼着?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魔教第一殺手小組“溯締”難不成是詭邪宮小小的奴僕?專門負責領他們幾人上山?說出來有誰會信?!
呵呵,爹爹……這是什麼意思?
少年頷首,轉身便上了馬車,放下簾幕:“那就上路吧。”
顛簸崎嶇的山路曼延止樹林深出,搖晃的馬車終於把女子的魂給喚回來了,遲疑地瞟瞟一旁閉目養神的少年,聹煙輕輕開口:“公子……這是……”
“別問我,聹煙。因爲啊……我也不知道。”少年打斷了女子的話,語氣……是女子從未聽過的茫然。
我不知道……爹爹,您這到底是什麼意思?紫兒……可以理解成您在擔心我麼?爹爹?
依舊是火紅耀眼的楓樹林,依舊是一身白衣負手而立的俊美男子,依舊是冰冷到讓人打心底發顫的肅殺氣勢,依舊……是林外跪着的可憐影衛:“啓稟主上,‘溯締’已與少主同行,少主身邊僅帶了十人,武藝皆爲三流者。”
男子深邃的眼裡看不出絲毫想法,冰冷磁性的聲音緩緩響起:“留意避紫山莊所有動向。”
“是。”
紫兒,你這是在和爹爹玩遊戲麼?
依樓鑰紫的聰慧與精明,必然知道來詭邪宮的一路上肯定不會太順利,但他的身邊卻沒有帶上任何一個高手,僅十個護衛便張揚地從避紫山莊出發。
你這……是在試探爹的底線,還是想知道自己在爹心中的位置?亦或是……單純地想讓爹擔心你?
狹長的眼微微眯起,樓絕影冷眼掃過一棵粗壯的楓樹,“轟”地一聲,楓樹立馬被磅礴的殺氣分成兩半。
樓鑰紫,你,在算計爹呢!
冷冷地勾勾脣,樓絕影消失在原地,連一片纖細輕盈的葉都未曾帶起。
正文第四章
誰能想象,一個八歲稚童,身無分文便獨自離家,卻能在十年之後轉身成爲天下第一莊的莊主?
詭邪宮內的衆人相信。
在他們看來,樓鑰紫是由樓絕影那個冷酷無情卻似神俊美的男子一手教出來的,但卻沒人知道,當初樓絕影根本什麼都沒教給樓鑰紫!他要的,是樓鑰紫自己成長的後果,而不是由自己一手影響出來的。
的確,樓鑰紫並沒有讓樓絕影失望,並且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
但是……
“爹爹……喜歡紫兒麼?”
在“溯締”的帶領下,繞過重重機關,終於到達詭邪正宮,且看見那一襲白衣,負手而立的俊美男子時,樓鑰紫晃動摺扇,笑意盈盈地問了句。道出的,是他這些年來,一直想知道的,竟與他十年前離宮時所說的最後一句話一模一樣。
“紫兒,別惹爹生氣。”在衆人憂心烈烈的表情下,樓絕影僅是淡淡地回了句,連一向繞於周身從不消減的殺氣都稍稍退了去。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樓鑰紫也不惱,乖乖地收了摺扇,應下:“是,爹爹,紫兒知錯。”
瞥了他多年未見的獨子一眼,樓絕影毫不留戀,轉身不疾不徐地便向自己的別苑走去。不似尋常父母那般噓寒問暖,甚至連句象徵性的詢問都沒有。樓鑰紫不以爲異地挑挑眉,依舊笑得溫和,其實能勞他爹爹大架前來迎他,已經是夠讓他受寵若驚的了,至今享受過這種待遇的,好象也只有他一人了吧。他該說句什麼?謝爹爹厚愛?還是……
說什麼,都已經無所謂了,不是麼?
無奈地搖搖頭,樓鑰紫大開描金摺扇,**姿態盡顯,若一翩翩濁世貴公子,隨即優雅移步,熟門熟路地向樓絕影的寢居——詭離軒走去。
闊別十年,當他再一次踏進那院門的時候,一切如久。樓絕影素來淡漠,這詭離軒的所有全以實用舒適爲主,那些個華而不實的東西別指望能在這兒找出一件來!
踩着厚厚的楓葉,樓鑰紫緩緩步入軒內,目之所及,皆與記憶深處重疊,環顧一番,卻未見那道冰冷孤傲的身影,淺緋色的脣微微彎起,勾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少年特有的清淺聲音流瀉而出:“爹爹,紫兒……還是與爹爹住在一起麼?”知曉樓絕影定在屋內,樓鑰紫毫不避諱,反正這裡他熟悉得緊,自出生就在這住下了,還有什麼好顧及的?
“你大了,紫兒。”低魅磁性的聲音傳來,帶着暗藏在話語深處的回答。這是……樓絕影斂去冰冷後,真正的他,尋遍世間,大概也只有樓鑰紫才聽得到、見得到吧。
聞言,樓鑰紫眉頭都沒皺一下,乖巧得驚人。大了,所以不能和他住在一起了,爹爹,是這個意思,對麼?“那紫兒就住邪淵閣,可好?”偏過腦袋,精緻絕美的面上顯出平日不常有的可愛表情。
“隨你。”樓絕影的身影依舊未曾出現,一道門,便將兩人隔開。
璀璨狹長的眸子複雜地望了那門一眼,樓鑰紫又輕笑起來,溫潤似玉:“奔波七日,紫兒累了呢!”柔柔的聲音,撒嬌的語氣,異常惹人憐愛。
“那便去休息罷,爹晚些時候再去陪你。”
一瞬間,那雙本就極美的眼更加明亮起來:“這可是爹爹親口說的哦,到時不可許食言!”
平靜無瀾的聲音清晰傳出,霸氣盡現,傲氣不減,卻惟獨少了他慣有的冰冷:“自然不會。”
正文第五章
與詭離軒的淡雅不同,邪淵閣可謂是及至奢華,大約連皇宮也比不上其十分之一。就拿桌上那套茶具來說吧,鎦金紫砂,色澤醇厚,薄如蟬翼,流光異彩,絕對絕對是世間珍品。
一隻**勻稱的手正端起那鎦紫茶具的一個杯子,貼近自己淺緋色的脣,優雅淡然,卻帶着致命的魅惑。
“炙炎,山莊最近怎麼樣了?”柔柔的嗓音在空無他人的屋內迴盪,竟是難以置信的無情。
“一切如舊。”一道清越的聲音淡淡地回了話,依舊未見有旁人出現。
樓鑰紫獨自一人坐在邪淵閣內品茗,閒適愜意:“是麼?可是……我怎麼覺得這是暴風雨的前兆啊?”精緻的面上笑意盈盈,極美的眼裡卻深邃如海:“我手裡的絲綢業好象被人破壞了些吧?”
“絲綢業的損失約爲山莊三日的收入。”避紫山莊富可敵國,僅是三日,所得來的收入絕不比離國半年的財政收入低。
“哦?”樓鑰紫饒有興致地挑挑眉:“看來對方不簡單嘛,雖然這點損失對我來說算不了什麼,可是……”他不高興!
沒錯,他是不高興,而且還是非常不高興!縱使他在笑,可這依舊不能代表他現在的心情有所好轉。心思深沉如樓鑰紫者,是根本無法從他的表情來推斷他的心情與想法的。
“據查,對方是燎國澌坤山莊的人。”那聲音平靜無瀾,有條不緊地告知樓鑰紫。
“燎國?澌坤山莊?炙炎,你說……宇文垣源是什麼意思?”狹長的鳳眼半眯着,雖是在笑,卻使人感到異常的冰冷。
“宇文垣源城府極深,難以妄加猜測。”
樓鑰紫撇撇脣,沒再說什麼,屋子一下子安靜下來。沉默了一會兒,樓鑰紫站起身撣撣紅衣:“算了,越想越頭疼,他想要就給他吧,我避紫山莊還不差這點錢。”
那聲音停頓了一下,方纔應道:“是。”
點點頭,樓鑰紫滿意一笑,漆黑的眸子裡卻是絲毫不見其笑意,拿起置於桌上的摺扇,依舊優雅地走出邪淵閣。立在門外的聹煙見他出來,立馬迎了上去:“公子。”
“這詭邪宮你不熟,先在這待着吧,不用跟着我。”不知爲何,心情愈發煩躁起來,樓鑰紫微微皺了下細長的眉,不消片刻又平復如初。
“啊……”聹煙詫異,卻仍低了頭:“是,公子。”
這丫頭……什麼時候這麼聽話了?樓鑰紫怪異地瞟了自家侍女一眼,見沒什麼其他異常,便也懶得多想,摺扇一開,悠然離去。
四下逛了一圈,除卻宮外的機關,這詭邪宮十年來倒還真沒什麼變化。不知不覺地,竟已步到那個樹林外。
憂劫林,詭邪宮的禁地。說是禁地,在樓鑰紫看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因爲早在十年前,樓絕影就帶他來過。於這些宮中機密與禁忌,樓絕影從來都不會對他有所隱瞞,只要他想知道,樓絕影肯定會告訴他。
只要是他要的,爹爹……就會給他?
呵,當真,是在哄小孩來着。
想到這,淺緋的薄脣勾出一個略泛苦澀與嘲諷的微笑。
他從不知道樓絕影的想法,十年前是,十年後也是!
樓絕影對他,不像是爹爹,或許,也可以說成……樓絕影所做的一切,已經超出“爹爹”那個定義應做的,太多太多。可那到底算什麼?他不知道。
所以,纔有了那麼一問。
“爹爹……你,到底喜不喜歡紫兒?”
正文第六章
“紫兒,事不過三。”怔仲間,一道冰冷徹骨的聲音傳來,如有實質般的殺氣也隨之而來。
“呃?”樓鑰紫呆呆地眨了眨大大的眼睛,這才反應過來。爹爹他……正好就在劫憂林裡,剛剛那句如同自言自語般的問話,也好死不死地被聽了去。“爹爹……”消瘦的身子立於火紅的楓葉林外,紅衣更紅,連帶着那張絕世精緻的臉,也嫵媚妖嬈起來:“紫兒問了三遍,爹爹一次都沒回答呢……”
久久沒有傳來回答,樓鑰紫瞭然般斂目輕笑,分外惹人憐惜,也是分外的——苦澀。那不是一個孩子應有的表情。視線中意外地多出了雙鞋,手工細緻,未染纖塵,擡起頭,果然看見樓絕影出現在自己面前,無聲無息地。
“這個問題的答案,你知道。”樓絕影直直望入樓鑰紫的雙眸,目光銳利。
“我知道?”挑眉反問,樓鑰紫好似聽到什麼笑話般彎了脣角:“我若知道,何必還來問爹爹你?”
“紫兒,你太過聰明。”答非所問地道出一句,聲音,是不同於那日詭離軒外的冷漠。
樓鑰紫收了摺扇,放在指間轉來轉去,微微偏過頭,故做疑惑地望着樓絕影:“聰明,不好麼?”
“過了頭,便不好。”
“爲什麼?”
冷冷掃了十年未見的兒子一眼,樓絕影轉身走進劫憂林:“紫兒,你今日,話太多。”
樓鑰紫皺皺鼻子:“是爹爹自己先反的悔,怪不得紫兒。”
“哦?”聞言,樓絕影停下腳步,回頭看看鑰紫,等着解釋。
“爹爹說晚些日子陪紫兒的,這都三天了,紫兒連爹爹的人影都沒見到!”說着還很是不滿地嘟嘟脣。
挺拔傲然的身影幾不可見地頓了一下:“是爹之過。”
“爹爹難不成還想再反一次悔?!”見樓絕影的身影就要隱入劫憂林,樓鑰紫急急喚出聲,全然沒了平日的溫潤儒雅。
聞言,樓絕影回眸,脣角冷冷勾起:“我有說不讓你進來麼?”
“呃……”略顯尷尬地摸摸鼻子,樓鑰紫老實回答:“沒有。”
“那還用爹多說麼?”樓絕影挑眉反問。
“不用。”說着,便亦步亦趨地跟上了他的腳步,進入劫憂林。
說是詭邪宮的禁地,可在樓鑰紫眼裡根本沒什麼大不了。不就是片楓樹林麼,若非要說出點與衆不同來……那就只有兩點。一:這裡的楓葉比尋常楓葉要紅得多。二:這楓樹林也比尋常楓樹林要大得多,並且無一雜草雜樹,放眼望去,目之所及,僅能見到楓樹一種植物。
越往林子深處走,那些楓葉的色彩也越發的火紅,如同置身於火焰中間。忽然留意到一截白色髮帶,樓鑰紫不禁停了下來,一身緋衣好似就要燃燒起來。
“爹爹。”少年的聲音依舊柔軟溫柔,堪比暖玉,可那雙美麗的眼裡,卻是複雜到了極點:“爹爹帶紫兒來這幹什麼呢?”
前方冷傲的男子也停下了腳步,負手而立,仰面朝天,睥睨蒼生:“教你習武。”
正文第七章
縱觀離國,有三人最爲出名,在不同的方面絕於天下,傲然世間。一爲魔教教主樓絕影,一爲避紫山莊莊主樓鑰紫,再一位,就是當今年齡最小的十七王爺——暮軌殤。
較之於暮軌殤,前兩位那是衆所周知的。按理說,一個泱泱大國的王爺,不可能還沒那些個江湖衆人有名,但這十七王爺偏偏就是個異數。
不能說他沒有名,暮軌殤以冷血無情與過人的強硬手腕著稱,使鄰國虎視眈眈者聞風喪膽。更何況……暮軌殤只是一個五年前纔剛剛被封王的十幾歲少年,卻能在朝堂之上,在大將軍、四王爺等人的聯手排擠之下立於不敗之地,反而還明裡暗裡地削掉他們不少黨羽,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一個——孫子。
離國皇宮,一個略顯疲憊的身影仍於御座之前審批奏摺。蹙着眉揉揉太陽穴,暮肆天閉目稍做休息。一旁的宮人憂心勸道:“皇上,國事固然重要,可也得保重龍體啊。”
“無妨。”放下手,他仍是傲立的帝王:“對了,軌殤呢?”一想起他那個孫子,暮肆天不禁柔和了態度。歲月啊,他連孫子都那麼大了……
“回皇上,十七王爺現今不在京城,王府裡也沒人知道王爺去了哪。”
“罷了罷了。”暮肆天擺擺手,他一向拿暮軌殤沒辦法,那孩子雖說是少有的貼心和溫柔乖巧,卻也同時有着自己的執着。王府裡的那些人怎麼可能知道他去了哪?這五年裡,那孩子根本就沒住進十七王府!“他有沒有留下什麼話?”
宮人微微欠身:“十七王爺派人來宮送了一封信就走了。”說着便呈上一張紙。
飄逸秀美的字跡躍然入目:軌殤暫離帝京一段時日,朝野之事且交左相相助。皇爺爺勿念。
失笑地搖搖頭,還記得給他這個皇爺爺來封信,小子還沒完全野了去嘛。單手捻了信紙,曾經明亮,如今蒼老的眼裡仍留有身爲帝王的霸氣,現今的朝廷……已比以前好了不少,其中,暮軌殤出的力最多,而他所有的皇子皇孫中,也只有這個孫子最讓他滿意了……
視線落在那枚象徵着至高權利的玉璽上,暮肆天怔忪出神。
到底是……累了。
“爹爹要教紫兒習武?”樓鑰紫瞪大了細長的眼,很是詫異。
“怎麼,不願?”樓絕影擡眼睨着自己的獨子。
“不,只是……”立刻否認了去,可眼神裡卻……
“很奇怪?”瞭然地移開目,樓絕影反問。
“恩……”沒錯,是很奇怪,爹爹他,怎麼突然想起來教他習武?
“不好麼?”懶得對自己的想法做出解釋,樓絕影只是淡淡地勾出一抹算不得微笑的笑。
“好……”低下頭,樓鑰紫有些挫敗地發現,無論樓絕影提出什麼要求,自己都只有答應的份。怎麼……一到他面前自己就好象變笨了般……
“以後就在這住下吧。”丟下這最後一句話,樓絕影突然沒了蹤影。
“呃?”對於爹爹出神入化的輕功,樓鑰紫只想嘆氣,怪不得要教他習武呢,原來是嫌他走路太慢了……認命般又往林子深處走了些許路程,一個巨大的湖連帶着湖中心的樓閣意外出現,忍住仰天長嘆的衝動,樓鑰紫打開摺扇猛扇兩下。看樣子……沒有個一年半載是出不去了。
“炙炎,你在麼?”不想再走路,樓鑰紫乾脆掀袍直接坐在那三尺來厚的楓葉上。
“在。”一個聲音猛然出現,依舊是見不到那個被稱爲“炙炎”的人。
“在我學武的這段時間裡,你不用跟着我,避紫山莊那邊由你打點,我也放心了。”望向那片波光粼粼的湖面,樓鑰紫交代着。但這番話……使人不得不驚訝。就這麼將避紫山莊交到那人手中麼?看來樓鑰紫還真是信任那人。只是……那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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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關於這個坑的問題,我想說的是……在暑假期間,這文不會是坑,暑假一過是……說不定了。還有更新的問題,我的坑比較多,雖然在連城只有這一個,但在其他地方的……
咳!再說一句……我要留言!票啥的無所謂,我就是想知道各位對這文的看法。
就此,阿門……
正文第八章
詭邪宮宮主的獨子,避紫山莊的莊主——樓鑰紫居然不會武?恐怕說出來沒人會相信吧,但這卻是事實。當初樓鑰紫未離宮的時候本該是由樓絕影教着學了武的,可惜世事難料,直至今日,樓鑰紫也不會個一招半式的。
不是他沒有師父教,恰恰相反,只要他願意,什麼師父找不到?可他偏偏就是沒學。
以樓鑰紫的資質,八歲還沒開始習武就已經算是暴殮天物了,現今都已經十八了,根本沒什麼好說的了……
“爹爹要紫兒從最基本的開始練起麼?”置身於火紅的楓樹林間,樓鑰紫搖動摺扇,笑意盈盈,**萬千。
“不。”微風吹起他柔亮的髮絲,樓絕影淡然答道。
“不?爹爹……是嫌慢麼?”眨眨細長美麗的眼,樓鑰紫猜測。
“…………”
沒答話?這就算是默認了。“…………”樓鑰紫也無語了,他這個當事人都不急,他爹反而急了……
“練武苦,你受得了?”漠然地瞥了對面那個一臉無語問青天的少年一眼,樓絕影挑眉問道。
“呃?”樓鑰紫瞪大了眼,所有動作都停了下來,錯愕地直直望向樓絕影。
不讓他從最基本的開始練,是因爲怕他受苦麼?這……算什麼?爹爹……
鼻頭突然有些發酸,樓鑰紫移開眼,目光慌亂,不知應看向哪。
樓絕影冷目遠眺,好似沒有發現他的異常般:“你離家雖早,卻沒受過什麼苦,若突然叫你習武,怕你應不過來。再說……那樣太慢。”
聞言,眼眶好象也有些發酸了。這麼多年來……還從未有人這樣關心他,也從未有人……這樣爲他着想。況且,這話,還是從他那個冷酷無情的爹爹口中說出。他突然又想問那句話……“爹爹……”你……可喜歡紫兒麼?
“恩?”有些疑惑地回眸,等着他後面的話。
“呃……那……我怎麼練?”出口是,卻是另一句。那話,他問了三遍,得到的,不是沉默,就是警告,再怎麼……也怕了。怕到最後……
“我直接輸內力於你便是。”
這直接輸內力,說起來是容易的很,可做起來就……但如果那人是樓絕影的話……
“那就勞煩爹爹了。”樓鑰紫盈盈淺笑,全然看不出什麼想法。
離國位高權重的左丞相步捺珂現今正憂心忡忡,距十七王爺暮軌殤離開,已經有一年了,可至今還未收到關於他的一點消息,而朝中……
“唉……”
聽到那嘆氣聲,步捺珂的二子步憮倪擡起頭:“爹爹是在爲十七王爺的事憂心麼?”
步捺珂慈愛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是啊,小王爺已經有一年沒出現了,如今大將軍和四王爺的勢力都有了回升的跡象,皇上的身體卻是一日不如一日……”
“爹爹……是想找到小王爺,然後……”步憮倪驚訝於爹爹的想法。
“這天下,只配由他來管!”左丞相大人的眼裡迸現精光:“陛下所有的皇子皇孫中,只有十七王爺精明霸氣,暗藏鋒芒,不是治世之才,還能是什麼?”
步憮倪沉默,那位十七王爺,他也曾見過,並且深深爲之震撼。同時擁有驚世之貌,擁有傲世之才,更有着,與他年齡毫不相符的……愁。當時,步憮倪以爲自己看錯了,暮軌殤小王爺一直都是傲然的,冰冷的,疏離的,有禮的,卻不是憂愁的。可仔細看去,步憮倪便確定了自己的想法,那愁淡淡縈繞在如遠黛青山般的眉目間,獨添風韻。
“那……憮倪幫爹爹找十七王爺可好?”
正文第九章
“爹爹,紫兒的武功怎麼樣了?”少年依舊手拿描金摺扇,精緻非常的臉較之一年前並無多大變化,但那雙璀璨的眼裡,鋒芒不再顯露,如同手無縛雞之力的儒雅貴公子般悠然閒適。
“已可位居武林十大高手之列。”樓絕影說這句話時,眼中沒有絲毫波動,不喜,不怒。
“呀,原來紫兒已經有這麼厲害了啊。”少年故做驚異地用摺扇掩了面。
“…………”淡淡瞥了他一眼,樓絕影也懶得與他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徑自差開了話題:“想出去麼?”
細長的眼裡,有什麼一閃而過:“爹爹說的‘出去’,指的是出這林子,還是出這詭邪宮?”
“出了詭邪宮,便是出了這林子。”與樓鑰紫在一起時,樓絕影周身的寒氣一向會被收斂盡。
“爹爹……是在趕紫兒走麼?”斂眉低語,樓鑰紫此時的神采已不比方纔。
“是,又如何?”
“紫兒不想走。”
“你,不得不走。”樓絕影冷目漠然一瞥:“避紫山莊出事了。”
樓鑰紫一驚:“不可能!”
“我只問你,出,是不出?”肅然的殺氣如要實質般奔騰四起,樓絕影的聲音冷得讓人打心底裡恐懼。
“我……”咬咬下脣,精緻的臉有些蒼白。“若爹爹跟我一起,我就走。”
聞言,冰冷的眼中透出些許反常的戲謔與得意:“那是自然。”
“什麼?”樓鑰紫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模樣傻的有些可愛:“爹爹你……當真?”
其實也不能怪樓鑰紫這麼驚訝,自樓絕影繼任詭邪宮宮主以來,就不曾出過詭邪宮一步,更妄論前去與這相隔甚遠的避紫山莊所在地——落城了。不過,若是與這個避紫山莊莊主聯繫在一起的話……就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了。
“當真。”樓絕影淡淡地重複了一遍,便率先朝着劫憂林的出口走去。
絕豔的少年先是一愣,隨後跟在男子後面,蹋出了居住已有一年之久的楓葉林,面上,有始自內心的喜悅,同時,也有着難以覺察的憂……
“爹爹不是從不出宮的麼?”疑惑地問出一句,遠遠就見聹煙急切地望着自己的方向。
“以前不出,是沒有必要;現在出去,是有了理由。”看了身後的少年一眼,樓絕影瞬時又沒見了蹤影。
沒了樓絕影的身影阻隔,聹煙終於看見了已一年沒見面的主子,氣急敗壞道:“公子!您走怎麼都不和我們說一聲?!害我們擔心得要死!不說也就算了,可您這一走就是一年!一年啊!!!”
樓鑰紫自知理虧,討好道:“煙姐姐,別生氣啊,會長皺紋的……沒跟你打招呼是紫兒的不對,紫兒在這跟你賠罪了。”柔柔的嗓音,柔柔的微笑,讓聹煙一時也氣不起來了。
“公子!您是主,聹煙是下人,您向聹煙賠罪,像話麼?!”女子一本正經地教訓起了自家公子。
“是是是,不像話,煙姐姐你怎麼說怎麼好。”一聲聲柔柔的“煙姐姐”讓女子很是受用。
“公子,您要走,自然是可以的,但至少也要和我們說一聲啊,您都不知道……避紫山莊,出事啦!”女子蹙着眉,神色裡盡是擔憂。
“哦?”少年打開描金摺扇,一雙眸子霎時間沒了方纔的溫柔,精明與算計取而代之。“山莊到底出了什麼事?”
見着公子這番模樣,心知公子已認真了起來,聹煙正色道:“落城傳來消息,燎國澌坤山莊在您消失後,開始打壓我莊產業,現今我們在燎國的絲綢、瓷器、玉石三大產業已經完全被抵制,不時便會被吞併;在離國的本產業也有不同程度的損失。炙炎公子雖然在全力補救,可在經商這方面,怕是鬥不過澌坤山莊莊主——宇文垣源。”
“哦~”樓鑰紫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是這事啊,我還以爲莊裡出什麼大事了呢。”
聹煙黑了臉:“這事難道還不算大?!”
擒着一抹悠然的笑,樓鑰紫依舊閒適地搖着摺扇:“聹煙,我問你,論財力,論勢力,論地位,我避紫山莊與澌坤山莊,誰更厲害?”
“澌坤山莊自是比不過我避紫山莊。”
“那好,我再問你,如果這一年裡,主事的是我,而不是炙炎,現今會是番什麼局面?”
“公子哪容得澌坤山莊如此囂張?”
樓鑰紫“啪”得一聲合起摺扇:“這不就結了?澌坤比不過我避紫,宇文垣源也比不過我樓鑰紫。這還有什麼好擔心的?”璀璨深邃的鳳眼半眯起來,危險而美麗:“至於這一年裡,宇文垣源欠我的,我會一筆一筆地討回來的。煙姐姐你……還擔心些什麼呢?”
聹煙打了個寒噤,好恐怖……“沒……沒……那,公子準備什麼時候動身回莊裡?”
“這個就不急了,先讓炙炎把損失統計統計,送過來給我看看吧。”轉身向邪淵閣步去,樓鑰紫心情大好,終於有件好玩的事了,而且還有爹爹陪着……
爹爹這次肯陪他出宮前去落城,是不是證明……自己對他已經有些影響力了?只要爹爹能被自己影響,那就是有希望。剩下的,只是時間問題而已。既然如此……不如就先跟宇文垣源好好玩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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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一句:我·要·留·言!!!
正文第十章
燈火通明的瀠宵殿裡,暮肆天望着手中的字條淺笑,炯炯有神的眼裡沁着無奈與擔憂,但更多的卻是寵溺。
一旁的宮人都會心地使眼色:“皇上這麼高興,是十七王爺來消息了麼?”
合上字條,暮肆天舒口氣,疲憊地揉揉眉心:“是啊,這小子,心都野了,這麼久纔給朕來了點消息!”連語氣裡,也是滿滿的笑意。
宮人也在一邊淺笑:“十七王爺雖才絕經驚世,可到底也是個未及弱冠的少年,有些孩子心性也是好事啊。”
暮肆天佯怒道:“紈敘,你跟着朕怎麼說也有三十多年了,怎麼淨替那小子說好話?”
“皇上,老奴說的可是實話,再者言,您最喜愛的,不就是十七王爺麼?”
聽到這,暮肆天斂了笑意,搖頭嘆息:“論才華、城府、心機、手段、能力、相貌、氣質,軌殤的確是萬里挑一,千年難遇的絕才,可他惟獨少了一樣,那是身爲帝王必須有的東西——野心!沒有野心,朕如何放心得下啊。”
十七王爺暮軌殤,的確如暮肆天所說,沒有絲毫野心。若他有,這天下早是他囊中之物,哪還輪得到大將軍安涉歧、四王爺暮耐沂在那白日做夢?這……也是暮肆天不放心將皇位交到他手中的唯一原因。
沒有野心,如何稱霸天下?安於現狀這種想法,根本不適合暮軌殤!
年邁的宮人仍舊笑着:“皇上憂心了,十七王爺他啊……還是過於心軟了。雖說王爺他是以冷血無情立於朝堂之上,可那雙眼睛裡啊……”
“不說這個了。”暮肆天有些煩躁地揮揮手:“朕這一生,若說有何遺憾,便是對軌殤他娘……軌殤這孩子,和她……太像了。”
“陛下節哀啊,若辰瀟公主她泉下有知,必定會感到欣慰的。”宮人如此說着,卻也不禁回想起了辰瀟公主的模樣。辰瀟公主傾國絕城,怎奈得是個早死的命,十七王爺那眉眼間,只能看出些許他孃的影子,較之絕色,還是十七王爺更勝一幬。只是不知道,十七王爺的爹……到底是誰。
樓鑰紫略略翻了翻炙炎命人快馬送來的損失清單,依舊是雷打不動的優雅閒適,絲毫不見其慌亂之色。
“還好,損失比我預計的要小。”低頭抿口茶,根本沒將桌上那些大得嚇人的數字放在眼裡:“只是這種程度而已,你們怎麼就像天塌下來一樣?”說着還特意瞥了聹煙一眼。
聹菸嘴角抽搐:“只?是這種程度而?已???”將“只是”與“而已”二詞咬得極重,秀美的面上青筋直跳。
“是啊。”彷彿沒發現她的異常般,樓鑰紫還點點頭:“不就相當於我避紫山莊四個月的收入麼,我還負擔得起。”將屋中另外四人發黑的臉色一併無視掉,接着說道:“我還以爲那個宇文垣源有多厲害呢,原來也不過如此,還不如我當年!”
最後一句話出去,那五人都沉默了,很有默契地擡頭,但從他們的表情可以猜測出他們的想法——無語問青天。
誰敢和他樓鑰紫比?誰能像他一樣在短短十年裡就手控三大國之一的離國經濟脈絡?且不說這,一個八歲的孩子連外衣都沒穿,便離家在外,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個問題,更枉論成爲天下第一莊的莊主了。所以,樓鑰紫已是這天下間人盡皆知的奇蹟,是無人可以匹及的神話。
“我給了他一年的時間,他才奪了我四個月的收入?虧他還是燎國商界之首呢!切~連炙炎都不如。”樓鑰紫繼續自言自語:“炙炎也是,我都和他打過招呼了,叫他把我在燎國的產業收入盈利放低點,怎麼還是這麼高啊,要是再低個一半的話,宇文垣源應該能破掉避紫山莊六個月的收入吧……恩,應該可以的。”
樓鑰紫在這邊說得起勁,另外五個人在那邊越聽越無力。
莊主,真不是一般的有本事!
正文第十一章
莊嚴的詭邪宮大廳內,一如既往的超低氣壓環繞着衆人,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偷偷將眼神瞟向座上那個冷漠無情的男子,依舊是俊美似神的面,殘酷冰冷的眼,一襲白衣無風自動。
沉默數時,在廳內所有詭邪宮首腦都一致自我檢討了無數次以後,座上之人這才挪開了抵在眉心的指:“本座要離開宮內一段時間,‘溯締’七人隨行,其餘一律留下。”
此語一出,衆人皆驚:“主上請三思!”
樓絕影眼神深邃,恍若未聞般不發一語。
詭邪宮最年老的南宮長老掀袍跪地:“宮主!您不能出宮啊!”
“本座出宮與否,不勞南宮長老操心。”語氣中暗含的冰冷和周身的殺氣一同襲向座下之人。
“唔……”南宮長老突然悶哼一聲,身形一晃,脣角溢出一道血絲:“宮主!您……您何苦如此……詭邪宮要是沒您坐鎮,怕是……”
樓絕影冷哼一聲:“若真有那一天,本座會親手毀了這兒。”
衆人再一次被驚得面色蒼白,宮主這是……什麼意思?
“於此事,本座僅是告知,不是商量!”狹長的眼一眯,邪魅冷酷:“可還有異議?”
“…………”規劃一致,動作整齊地一同跪下,衆人應命:“但憑主上吩咐!”
滿意地勾了下脣角,樓絕影側目望向劫憂林的方向,目光深沉,深邃似海。許久之後,這才輕啓薄脣,語調淡漠:“都散了吧。”
“是!”極有默契地起身、行禮、告退。不消片刻,偌大的議事廳內僅餘樓絕影一人。
那雙絕美卻冰冷的眸子裡盈出一絲不爲旁人所熟知的情緒,竟與他平日看樓鑰紫的眼神一樣。
就這麼獨自坐了幾個時辰,直到夕陽斜下,不知在想些什麼的俊美男子方纔閉目揉眉:“驚蟄。”低地呼喚一聲,周身的殺氣消減至與平常無異。
“屬下在。”和樓鑰紫呼喚炙炎不同,樓絕影面前人影一閃,廳內立即多出一名黑衣影衛來,細看那面貌,分明就是經常在劫憂林外被樓絕影凍個心驚膽寒的人嘛!
“邪淵閣。”淡淡道出三個字,樓絕影側身斜倚在座上,傲然與霸氣霎時間轉成了魔魅邪肆。
沒被這沒頭沒腦的三個字難主,驚蟄立即道出了樓絕影想要的消息:“昨日少主命人招來的避紫山莊六名幹事已悉數抵達,午時過後被少主的貼身侍女聹煙帶入邪淵閣議事,申時一刻方纔離開。從午膳至今,未見少主踏出邪淵閣一步。”
因爲閉着眼,驚蟄無法得知樓絕影的想法,但從那未曾增強的殺氣來看,自家主子此刻的心情肯定沒變壞。少主果然厲害啊!心中對樓鑰紫的敬佩又成倍地往上增。
誰都知道詭邪宮是魔教之首,歷代詭邪宮宮主也都是無可厚非的魔教教主。之所以能位居魔教之首,之所以能成爲魔教教主,詭邪宮的行事作風與宮主樓絕影的爲人處事自然是不言而喻。可現如今,對於樓鑰紫未經允許,擅自將避紫山莊的人帶入詭邪宮;對於樓鑰紫溫言軟語內暗含的鋒芒;對於樓鑰紫的一切動向……這個一向殘忍無情的男子居然在縱然他?!
樓鑰紫不想他知道的,他一句話都不說;樓鑰紫想讓他知道的,他也一直保持沉默。
或許……樓鑰紫是要讓樓絕影注意到他,卻從不知,那人的眼,根本從未離開過!只是……那雙冰冷的眼底閃爍着的情緒,到底是純粹的興趣呢,還是……其他的什麼?
正文第十二章
樓鑰紫站在詭邪宮門口,一襲紅衣,一把描金扇,一臉溫柔純真的笑意,側目盈盈地望着他:“爹爹不再交代下?”單薄的身後,跟着的是一年前與他同來的十人,昨日驚蟄稟報的避紫山莊六名幹事早沒了蹤影。
樓絕影看了那**絕豔的少年一眼,徑自踏出詭邪宮的大門:“不用。”
眯起璀璨的眸子,樓鑰紫露出一抹悵然:“算起來,這是紫兒第二次離宮了呢。”
聞言,樓絕影停了腳步,轉身回目:“紫兒。”
“恩?”聽到呼喚,樓鑰紫疑惑地向樓絕影望去。
“……沒什麼。”沉吟片刻,冷傲的男子這纔回答,繼續向前方的馬車走去。
看着那身影,樓鑰紫突然好心情得笑了開:“爹爹。”打開摺扇,本就極美的眼更加明亮,彷彿天地間所有光芒都彙集於此:“紫兒不怨爹爹。”
那抹白衣幾不可見地頓了一下,卻於眨眼間便進了馬車。
眼裡的笑意加深,看來,他是猜對了爹爹的想法,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猜對了。
樓絕影方纔喚他,而未問出口的話,其實很簡單。
紫兒,你可曾怨爹?
他揣摩了他的想法十餘年,終於猜對了一次,可這僅有的一次,偏生令他有些……有些悲哀。他怎麼會怨他?怎麼會怨,他這個……冷漠無情的爹爹?
或許於他人來說,樓絕影的確是冷酷的,但惟獨於他,樓絕影是特別的。暫且不論樓絕影到底是抱着什麼想法來看樓鑰紫的,單就那份特別與殊遇,便已令樓鑰紫開心異常。
既然特殊,那就是有機會。
“上車。”冰冷的聲音打斷了樓鑰紫的思緒,卻見那張精緻絕倫的面上,笑得越發耀眼,耀眼到……好似……不是發自內心?
“是,爹爹。”樓鑰紫乖巧地應到,最後再瞟了一眼詭邪宮,這個他一共只住了九年的地方,翻身利落地上了馬車。
聹煙坐在車外滿臉幽怨,可惡,她好歹也是一弱女子,居然把她趕到了車外?!咳!雖然就算樓鑰紫讓她進去坐她也不敢,可好歹要關心一下下吧?!
呃……爲什麼不敢坐?面對着那座冰山的寒意十足眼光與無時無刻縈繞在身邊的殺氣,你敢坐麼?
怨氣化作咬牙切齒:“起程!”
就這麼,離國首富——避紫山莊莊主樓鑰紫,與魔教教主——詭邪宮宮主樓絕影,這對詭異非常的父子上了路,開始了他們……咳!同樣詭異到不行的旅程。
“爹爹這次出來只帶了‘溯締’麼?”半眯眼,認真研究摺扇上的蓮池圖,樓鑰紫問得漫不經心。
“恩。”樓絕影同樣答得漫不經心。
“哦……”樓鑰紫繼續漫不經心。
“…………”樓絕影漫不經心地將目光投向車外。
“…………”樓鑰紫也漫不經心地合起摺扇,將注意力聚攏,更加漫不經心地看着避紫山莊傳來的生意彙總。
就在這兩人的漫不經心下,他們遇到了……強盜。
恩,強盜,外出必備,沒哪次出來不遇到的。就因爲遇着多了,這些人壓根都沒放在眼裡,呃……就算是第一次遇到,應該也不會放在眼裡……
不過這次稍有不同,強盜頭子,是個……女人。而且是個漂亮女人,雖稱不上絕色,但足以迷倒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小老百姓了。就是……說話有些……
“八百年前,爺在這載了一棵樹,八百年後,爺在這收過路費!識相的就把銀子馬車全留下,不識相的有你好看!”
若只聽語氣和言論,定會讓人以爲這是一粗獷漢子,可惜……
可惜她打劫的對象不是一般人,根本就像沒聽見一樣,原先在幹什麼,現在還在幹什麼。
倒是樓鑰紫,大概無聊着了,撩開車簾瞄了一眼形勢,優雅淡然地下了馬車。整整衣衫,**魅惑,精緻的面孔較之一年前,越發有傾國絕世的跡象。
女強盜看直了眼,所有男強盜也看直了眼,就差沒流口水了……見此,樓鑰紫毫不在意地盈盈一笑,打開摺扇,集萬千光芒於一身,緋衣火紅若焰:“這是……在打劫麼?”
一句話出口,衆人瞬間僵硬,聹煙更是毫不客氣地哼了一聲,撇過頭去,公子的劣性又來了……
女強盜頭子卻很嚴肅認真地點點頭:“沒錯!我們在打劫!原先劫財,現在財色雙劫!”
聹煙又把頭撇了回來,百年難得一見的好戲啊!
“哦。”樓鑰紫也很是嚴肅地點點頭:“我這次出來只帶了十個人,其餘全都不是我的,想劫財,找馬車裡的那位,想劫色,找馬車外的那位。”
“…………”全場肅靜。
“公子!”聹煙咬牙切齒,馬車外的那位?指的不就是她麼?就這麼把她賣了?!
“…………”女強盜頭子大概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人,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直愣愣地站在那。
“…………”衆強盜沒接到命令,也不敢擅自做主。
突然,一道冷冽如冰的聲音傳來,有實質般的殺氣亦如影隨形:“紫兒,何爲慎言,還用爹教你麼?”
絲毫不見其畏懼之色,樓鑰紫轉身挑眉,疑惑道:“紫兒沒說錯話啊。”
“論財,爹比得過你?”言語間,周圍的溫度又冷下幾分,但那話裡,卻聽不出任何情緒。
“紫兒的,就是爹爹的。”
誓約般的話,令車內的樓絕影眯了眼,一雙眸子宛如暗夜星辰,深邃而飄渺:“那麼,你的命,也是?”
“紫兒的命,是爹爹給的,自然是爹爹的。”若他不曾出生,哪來的今日的一切?
“記住你今日所言。”淡然得拋下一句,車內便沒了聲響。
樓鑰紫低下頭,長長的發垂下,遮住了精緻的面,讓人無法得知他的想法。
被無視多時的強盜們開始不耐煩了:“今天誰也別想走!全給爺留下!”
失了玩笑的興致,樓鑰紫冷下聲音吩咐:“聹煙,照舊。”
以前遇到強盜怎麼做,今天也怎麼做。這位全國首富遭到打劫的次數定也位居全國之最,不用想也知道,沒人成功過……反倒是樓絕影,應該是第一次遇到這事。魔教教主誰敢來劫?今天麼……是例外。看這一行人,九個清雅男子外加一名俏麗女子,除卻坐在馬車裡的不清楚外,別人怎麼看也不會聯想到邪教老大就在這啊。
“是,公子。”
正文第十三章
丞相大公子步憮倪剛開始多方探詢十七王爺下落,左丞相步捺珂便已讓他停了下來。十七王爺都派人傳話入宮了,還有什麼好找的?
雖說如此,步捺珂的憂心還是沒能減下分毫。
“爹爹,十七王爺不是說近些日子就要回宮了麼?您怎麼還是……”
“憮倪,你到底是天真了些……十七王爺消失了一年,如今又突然回來,你難道就不覺得有些不對勁麼?”左丞相精明的眼裡,透出些許悵然。這孩子從未經歷過什麼大風大浪,自然是不能與在朝堂之上翻手爲雲負手爲雨的暮軌殤小王爺相比啊……
聽見爹爹的對自己評斷,步憮倪只是咬了咬脣,他知道自己的性子,更知道爹爹對他的期望,不過……怕是要讓爹爹失望了。
見着兒子沉默不語,步捺珂嘆了口氣:“憮倪,爹聽說……你很佩服十七王爺?”
“十七王爺乃天縱奇才,憮倪自愧不如。”秀氣文雅的面上浮現出一種景仰,呵,他竟對那位未及弱冠的鐵碗王爺景仰如斯。
聞言,又是一陣壓抑的沉默,步憮倪蹙了眉,略微不安地喚道:“爹?”
彷彿下了什麼決定般,步捺珂突然笑了,如同尋常父親那般慈愛地看着兒子的面:“雖然不願承認,但你的確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爹……”心中的不安愈發擴大了來。
步捺珂話鋒一轉:“憮倪,你可願跟着十七王爺?”
對於父親這句莫名其妙的問話,步憮倪更加蹙緊了眉峰:“爹!您在說什麼……”
“你性格溫潤,與小王爺學學也好,畢竟……小王爺這次回來……”
畢竟,暮軌殤這次回來,定會徹底瓦解掉大將軍與九王爺的勢力。朝中……免不了一番鉅變啊,可這也是皇上要的結果。
“殺了?”
樓鑰紫回到馬車時,便迎來了這麼一問。
“沒有。”搖搖頭,慵懶坐下:“我讓人把他們帶去掬門了。”
“哦?”聽到掬門,樓絕影倒是很少見地揚揚眉,追問一音。
“淪落爲盜者,定居末路,如此,還不如好好利用一下,也做個順水人情。先讓他們去掬門學習學習,然後麼……”說到這,樓鑰紫笑眯了眼,煞是無辜可愛:“有才能的可以幫我去管產業,噹噹夥計掌櫃,沒才能的可以去繼續打劫,幫我避紫山莊貼補些家用。”
“…………”你避紫山莊的家用可以抵上一個小國一年的財政收入了……樓絕影沒表現出什麼太大的情緒,卻是一直看着那雙璀璨若星的眼,冷冷道出三個字:“你很累。”
樓鑰紫渾身一震,驚異地回視樓絕影:“爹爹……”
“累,便休息。”
“…………”最初的詫異過去,絕豔的少年出人意料地又搖搖頭:“紫兒還有太多事沒辦。”哪是想休息就可以休息的?暫且不說避紫山莊那麼大的產業,現今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是必須得做的,關係到他和爹爹未來的大事。如何能輕易放下?
“避紫,不少能人吧?”
“能人不少,愚人更不少,我雖不用凡事親力親爲,但也不能完全放手。”這點,爹爹應該比他更清楚纔是。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身邊的那個影衛,不簡單。”樓絕影說完這句話,便閉了眼,徑自養神,徒留樓鑰紫一臉震驚地望着他。
雖然早就猜測爹爹知道炙炎的存在,卻沒想到會這麼輕易從他口中說出。那麼……當初炙炎跟着他進了詭邪宮禁地——劫憂林的事,也算是爹爹默許的?
他……越來越弄不懂樓絕影的想法了。
正文第十四章
樓絕影和樓鑰紫,沒能順利到落城避紫山莊……而沒能去的原因,起源於一件事。
其實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說小點吧,很簡單!某某山莊的某某某劫持了某某父子倆。說大點吧,很複雜!燎國澌坤山莊莊主宇文垣源的手下劫持了詭邪宮宮主樓絕影和他身爲避紫山莊莊主的獨子樓鑰紫。
從宏觀意義上來看,這涉及了離國和燎國的外交;從商場角度來看,這涉及了澌坤山莊和避紫山莊的利益摩擦;從勢力大小來看……宇文垣源你找死啊!
反觀這被劫持的兩人,樓鑰紫依舊不甚在意地搖着描金摺扇,**萬千,悠然閒適,這種事他遇到的多了去了,不就二次被劫麼。至於樓絕影……對於他不放在眼裡的事物一向漠不關心,還是冷然異常地坐在那兒。
再看看劫持他們的人,就……
“收到消息了麼?他們是誰?”一個看着就知其奸詐陰險的男子蹙眉問道。
“收到了,那個少年是避紫山莊的樓鑰紫,至於另外一個……查不出身份。”手下人答道。
男子暴怒:“什麼叫查不出身份?沒用的東西!再去查!”
“是是。”手下人急忙應下,逃也似地飛奔而去。
避紫山莊樓鑰紫?他們這次……惹上個不好惹的主了。
咬咬牙,眼中的惡毒一閃而過,男子端出一副笑臉,向樓鑰紫所在的馬車走去,剛踏出十步有餘,迎面又來了一輛馬車。
今天是什麼日子?
那羣專業強盜興奮地直撮手,剛劫下一輛,又來一輛?而且還一輛比一輛有錢!
坐在馬車外的聹煙遠遠就看到那塵煙四起,奔騰而來的馬車,眯了眼略略思索了一下,隨即亮了眸子,撩開身後的簾子探進半個腦袋去:“公子,有人來了。”
樓鑰紫在車內已經無聊到用帳單疊起了紙飛機,還隨意地往車外扔……
聹煙蹙眉:“公子!”
樓鑰紫卻好似沒聽見般,依舊故我,在帳單隻剩下一半時才停了下來,笑意盈盈地看着聹煙,不發一語。直到把聹煙看得雙頰微紅,方纔移開目光:“爹爹,‘溯締’在麼?”
雙眉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冰冷的眼銳利如刃,樓絕影側了身子,斜倚在軟塌上,魔魅而優雅:“只剩滄冰、滄弦、滄冷在附近。”
“哦。”樓鑰紫漸漸失了神,好似憶起什麼一般。
“公子……”聹煙小心翼翼地又喚了一聲:“外面的二撥強盜頭子在叫您吶……”
“是麼……”
“您……不下去麼?”
“罷了。”樓鑰紫突然冒出一句,極美的眼裡也流現出一抹異樣的光:“爹爹……爹爹願一直和紫兒在一起麼?”
“…………”冷目掃來,樓絕影不置一詞。
“紫兒的意思是……一起繼續這段路。”那雙眼裡雖清澈美麗,卻找不出任何想法。
“…………”樓絕影依舊沒有回答。
“……我懂了。”樓鑰紫緩緩勾出一抹笑,帶着震懾人心的絕美與……悲哀。起身走出馬車,直到放下車簾,也沒有再回過頭。一如他八歲那年般刻骨銘心……
見着了強盜頭子,樓鑰紫竟未露出那幾乎可以稱爲他標誌的溫文淺笑。一個不成氣候的小嘍羅而已。
心底輕嗤一聲,精緻面上是少有的冷淡。聹煙跟着樓鑰紫也不是一兩年的事了,自然知道公子現在心情很不好,可……
這廂還沒開口,那邊就已經開始重複樓鑰紫經常碰到的際遇了。
雖說遭遇相同,聹煙卻是極爲不屑。不就出來一趟麼,乘着那麼華麗的馬車出來,這不是明擺着叫人打劫麼?!你閒錢多啊!
看見數十個彪雄大漢拿着刀,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坐在外面趕車的書童不禁恐懼得抖了抖,馬也因受驚而停了下來。覺察出有異,繡有錦紋的車簾被一隻蒼白的手撩了開,一張俊朗奪目的面孔露了出來。
樓鑰紫習慣性的眯了眼,還好這兒沒女的,不然肯定芳心暗許!
呃……錯了,有女的,聹煙不就是麼,可惜啊~聹煙那丫頭,肯定看不上人家。
“不知……諸位有何貴幹?”聲音也是聽着讓人極爲舒服柔和,那雙明目,一掃全場,最終停留在看似最具影響力的少年身上。
樓鑰紫挑眉,難道他長得很像強盜頭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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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猜猜馬車上這個英俊瀟灑**倜儻的人是誰~
啊哈哈~
正文第十五章
很多年後,當樓鑰紫再回想起這一幕,不禁感嘆命途多絆。在看似正確的時候,偏偏遇上了錯誤的人。倘若,那時……他問爹爹可願與他一同走下去時,爹爹給了他答案,那麼,以後,或許會有一個不一樣的結果吧……
“在下寰轅,不知閣下如何稱呼?”年輕男子跳下馬車,英俊的面容在陽光下更顯其特有的魅力。
“你在問我?”樓鑰紫環視一圈,確定沒自做多情。
男子含笑:“沒錯。”
“哦~”打開摺扇,好一派**姿態,全然沒了方纔的淡漠神情,溫和柔軟的笑容重新回到臉上:“在下姓樓,字承影。”意外的,樓鑰紫竟報出了自己的字,而對名閉口不提。
“樓承影?好名字!”寰轅展露出與樓鑰紫如出一轍的微笑,看得聹煙暗自咒罵:一個狐狸就夠了,這下倒好,湊了個一雙!
“好在何處?”狹長的眸子裡盈着柔光,璀璨而溫暖,極令人嚮往的東西。
對於樓鑰紫不着痕跡的刁難,寰轅不曾露出半分惱色,像極了混跡商場多年的某人:“古曰:‘蛟分承影,雁落忘歸。’公子人如其名,精緻優雅至極,可該有的鋒芒,卻是絲毫沒落下。”
聞言,樓鑰紫挑挑眉,不置可否。
站在一旁被忽視許久的二撥強盜頭子陰沉下臉:“樓承影是吧?”
眸子一睨,暗中的威脅顯而易見,他就不信這個強盜頭子沒去調查過他!倘若他多嘴說錯一個字,那他樓鑰紫絕不會手軟!
倒不是他故意想隱瞞自己的身份,而是純粹的好玩。難得給他遇到了個有趣的人,怎麼也不能嚇跑了人家……
復而一個淺笑,恍若方纔的威脅全然不存在般:“正是不才在下。”
“…………”強盜頭子嘴角好似有些抽搐……前後變化真大……“那麼就……”
“在下有個疑問,不知諸位能否爲在下解惑?”不等強盜頭子說完話,寰轅倒是先出聲發問。明亮的英眸一瞥全場,自然是沒漏下與他有相同遭遇的另一輛馬車,勾起脣角,淺笑暖人:“請問,這是……在打劫麼?”
“…………”全場肅靜。
聹煙一副“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的表情,翻了個白眼正準備繼續看戲,忽然馬車一輕,好似……失了什麼。
樓鑰紫閉了閉眼,廣袖下**的手緊握成拳,關節隱隱泛白,仿若在剋制什麼激烈情緒般。而那精緻絕豔的面上,不曾透露出分毫異常。
爹爹……
“樓公子?”
耳邊傳來一聲略帶疑惑與關懷的呼喚,樓鑰紫睜開眼,不意外地看見那張俊朗的面,虛浮一笑:“你看見什麼,就是什麼咯。”
但是,看見的,不等於真實。就好似……問出的,都不一定會得到答案。
“這樣啊……”寰轅煞是正經地點點頭:“你們還真有心,這麼百來號人居然選在這兒聚會。”
“…………”再次肅靜。
聹煙有些懷疑這人是裝傻還是其他什麼,明明是在打劫好不?怎麼會讓他看成聚會???
強盜頭子徹底黑了臉,不禁不顧形象地暴出髒口:“TNND,還跟你們羅嗦什麼,上!”最後一字,說得兇惡狠毒。
樓鑰紫眯了眼,動也不動,如同時間在他那早已靜止了般,白皙的掌心滲出點點鮮紅,滴落在腳底枯黃的葉子上。
原來……幸福,如此遙不可及。前一秒還在身邊,下一秒卻已離了去。
是他要求的太多了麼?還是……他根本就得不到?
就連一絲一毫的希望,都漸漸遠去。
他明明什麼都沒做啊。
單薄的身形在此刻愈發顯得孤單落寞起來,是他……不配擁有麼?還是……
第一次那麼地渴望得到那樣東西,卻在嘗試了無數次後,依然隔着千山萬水。
爹爹……
到底是爲什麼?
爲什麼?
…………
樓鑰紫回過神時,周圍已經沒了強盜的影子,只餘那俊朗挺拔的男子站在他面前,明亮的笑顏奪目而耀眼:“我們,結伴同行,可好?”
正文第十六章
樓鑰紫回到馬車時,果然不見了樓絕影的身影,面無表情地徑自坐下,纖指細細摩挲着描金扇。
“公子。”聹煙又探進半個腦袋來,卻見沒了樓絕影,不禁低呼一聲:“公子,宮主呢?”
平日溫潤柔軟的聲音不見一絲異常:“走了。”
聹煙瞪眼:“走了?!”
“是啊,走了。”
“爲什麼?”
聞言,樓鑰紫突然低笑一聲,精緻絕倫的面上染出點點漣漪:“爲什麼?我哪裡知道爲什麼?哪來那麼多爲什麼?若我知道……又怎會落得今日的局面?”
爹爹,你還想逃避至何時?
難道我樓鑰紫不是你兒子,而是什麼洪水猛獸,讓你惟恐避之不及?
猛然,璀璨的眼一凜,冷冽如刃的眸光伴着恍若有實質的殺氣襲向暗處。樓鑰紫斂了笑意的面堪比暗夜修羅,無情,卻精緻絕美。
暗處傳來一聲悶哼,隨後一名青年男子現身:“屬下‘溯締’滄弦,奉主上之命前來護少主周全。”
流光異彩的眸子閃了閃,慣有的淺笑重新回了來:“滄弦哥哥,紫兒剛纔可有誤傷你?”
男子單膝跪下:“少主擡愛。”
樓鑰紫撇撇脣,好似一個天真無邪的孩童得不到糖般:“從小是這樣,怎麼長大了還是這樣?一點都不可愛!”
滄弦失笑,聹煙無語。難道人要越長越小麼?
忽地正色,滄弦取出一段媚紫色絲綢,恭敬奉上:“主上令屬下將此物交於少主。”
微蹙的眉複雜了神情,樓鑰紫接過絲綢:“爹爹可有再交代什麼?”
“主上有句話問您。”
“說。”
“少主姓樓名‘鑰紫’字‘承影’,可知主上名爲何,字爲何?”
“…………”
爹爹的字?這個……他怎麼會知道?光問字也就算了,連名也一起問,難道他爹不叫樓絕影???
什麼破問題!!!
“算了,上路!”揉揉眉心,樓鑰紫懶得再在這個問題上浪費腦細胞。就算冥思苦想也沒用,反正,爹爹不想給他的答案,無論他再怎麼去探詢,都不會得到結果。
至於這段絲綢……更是莫名其妙。好好的給他絲綢做什麼?他又不是女子……“正好少條髮帶,爹爹真有心……”
“…………”
“…………”
聹煙好不容易抑制住抽搐的嘴角,卻還是僵硬了脖子:“公……公子,您忘啦?寰轅公子邀您同行。”
“哦,那就去問問他,準備到哪去。”樓鑰紫徑自品起茶來。
“呃……公子不迴避紫山莊了?”
“我敢回去麼?”說着,**的手指向矮桌——半尺高的帳單如今之剩下三分之一。
“…………”
“派人把丟失的帳單找回來吧。”
“…………”聹煙頓時青了臉。你丟都丟了,還找什麼找,山風這麼大,地方這麼大,人這麼少,怎麼找啊!
“盡力找,若真找不全就算了。”樓鑰紫很有人性地加了一句。
果然,聽到這句話,聹煙的臉色好了那麼一點點,咬牙切齒半天,最後甩出兩個字,跑了。
“該死!!!”
挑了眉,好笑地欣賞聹煙這兩個字引發的獨到效果,直至滄弦尷尬地撇過頭,咳嗽一聲,方纔移開目光。
“算起來,除了一年前你們‘溯締’七人領我入宮,我們……至少有十年沒見了吧?滄弦哥哥?”目光仍專注於手中的媚紫絲綢,思緒卻是回到了他離開詭邪宮之前的日子裡。
滄弦遲疑片刻,正欲道出什麼,又因有所顧及而改了口:“是,少主。”
樓鑰紫笑了起來,如孩童般單純而天真無邪:“別叫少主了,小時候你不是喜歡叫我阿紫的麼?”
“呃……那是屬下年少。”
“現在也沒見年老到哪去啊。”少年笑眯了眼,柔柔的聲音隱隱帶着些愉悅。
“…………”滄弦詞窮。本來嘛,他怎麼鬥得過老奸巨滑的商界老大?
樓鑰紫好心情地看着滄弦發窘,一把描金摺扇在手中轉來轉去。
“公子,寰轅公子說他要去帝都皇城。”聹煙清脆的聲音在滄弦聽來宛如天籟。
“那就去帝都吧,我也好久沒去看寐緗了,要是再不去,那下場……”樓鑰紫難得抖了一下,原來他也有怕的人啊……“滄弦哥哥,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是以醫術爲主的吧?”
“是,少主。”
一板一眼的好無趣!“那好,你就當我的影衛吧。”
“…………”滄弦黑線。學醫和當影衛之間,有什麼內在聯繫麼?
當初樓鑰紫第一次見到同樣年少的‘溯締’時,大大感嘆了一句:外出必備——‘溯締’七人。
沒錯,他樓鑰紫從小,就認識那七個傢伙。說起來,他們的名字還是他取的。
小小的孩子被詭邪宮宮主抱在懷裡,着實另當時年齡相差無幾的七個孩子打心底不屑。而後他們今後的主子——那個殘酷無情的男人竟詢問起小娃娃,他們應該叫什麼名字。大概是抵不住七人或威脅、或期待、或認命的目光,小娃娃甜甜一笑,奶聲奶氣道:“以‘滄’爲首,冠以‘冰泉冷澀弦凝絕’七字,恰好爲‘溯締’。爹爹認爲呢?”
自此,“溯締”七個孩子就輪流當起了小娃娃的跟班,只是……發揮的作用並不大。小娃娃一天到晚都跟他爹在一起,還關他們什麼事?
人,若是……真能越長越小,那多好?
正文第十七章
樓鑰紫這一世最信奉四個字:隨遇而安。
所以當他被公子寰轅請入皇城臨羨閣的時候並沒太大的表示,觀之聹煙,卻是一臉怪異,好似發生了什麼天大的奇事般。
“公子……”
“如常。”柔柔地道出兩個字,盈着笑意的面絕豔動人。
“是。”聹煙欠身退下,剛走到門口,卻又止了步子,轉身看看自家主子,神色遲疑。
“有事便說。”樓鑰紫的耐心最近有明顯下降的趨勢。
“公子……宮主他……”
“嗯?”
“公子可知道宮主爲什麼突然離開?”
“…………”沉默數時,樓鑰紫斂了笑意的眉目愈發複雜起來:“不知。”
“恕聹菸斗膽問一句:您回詭邪宮,到底是抱着什麼決定或是……想法?當日去時,聹煙問您,您說不知,難道在這一年後,您仍不知麼?”
“我……”
“公子,宮主問您的問題,您可有答案?”
牽脣勾出一抹笑,精緻的臉因而顯得更加明豔,卻是……隱着難以覺察的苦澀:“爹爹的字,我怎會知曉?”
“那麼,公子您的字,有何人知曉?”
樓鑰紫一愣:“我的字?我的字不就……”柔柔的聲音消失在高深莫測的神情裡:“我好似有些明白爹爹的想法了,聹煙。”
聹煙也展露出笑容:“公子絕才,聹煙不及萬分之一,僅是當局者迷罷了。”
點點頭,描金摺扇在指間自如轉動:“一遇到關於爹爹的事,我好象就變笨了。”緊蹙的眉似乎有些苦惱:“不過……笨點也沒什麼不好。”
復而擡頭望向聹煙:“備香湯,我要沐浴。”
俏麗的侍女乖乖應道:“是,公子。”
“還有。幫我拿套紫衣來。”
聹煙這回是真正愣住了,待樓鑰紫喚了數聲纔回過神:“哦……是。”
好笑地搖搖頭,樓鑰紫扯過用來束髮的媚紫色絲綢緞帶發起呆來。
從他離家至今,一直是紅衣覆體,今日突然要起紫衣來,也難怪聹煙那麼驚訝。
紫衣者,絕魅。紅衣者,絕豔。
紫與紫,還真配了的他的名——樓鑰紫。
不知當年,爹爹爲什麼會給他取這名。
還有他的字……
經過聹煙那一提醒,他才恍然明白爹爹爲何會突然離開。
——在下姓樓,字承影。
原來他說錯話了。
不自覺綻放出一抹絕魅的笑,樓鑰紫心情忽然大好。
因爲他告訴了別人他的字,所以爹爹生氣了。
——少主姓“樓”名“鑰紫”字“承影”,可知主上名爲何,字爲何?
爹爹的字麼……
“滄弦,你在麼?”
“屬下在。”一道身影驟然出現。
“爹爹現在在哪?”左手的指尖敲了敲桌面,樓鑰紫瞥了窗外一眼。
“回少主,主上說他現在不想見您,待想見之時,他會自己來找您。”
“…………”看來他是真把爹爹給惹火了,就算如此,爹爹還是沒有甩開他一個人走掉,不是麼?有機會有機會。樓鑰紫精於算計的眸子裡透出點點狡黠。
每日例行的早朝活動令暮肆天不得安寧,最近更甚。
“啓稟陛下,魔教之主詭邪宮最近異動頻頻,傳聞魔教教主樓絕影竟一反常態地出了宮,怕是有什麼陰謀。”
暮肆天揉揉眉心:“老四,江湖之事,一向由小十七軌殤負責,你就別給朕找麻煩了。”
四王爺暮耐沂冷哼一聲:“都一年了,暮軌殤小王爺還未還朝,這架子真大啊!”
暮肆天也冷了臉,他對於這個孫兒一向護短得很:“軌殤裡宮是朕允的,你難不成還有什麼意見?”
暮耐沂見狀,連忙下跪:“臣不敢。”
冷睨他一眼,暮肆天陰霾了眸子:“有事上奏,無事退朝!”
看出皇帝陛下心情不好,諸大臣也不敢多言,偏偏暮耐沂不怕死:“陛下,臣還有事要奏。”
“準!”不耐煩地揮揮手,暮肆天壓下煩躁。
“臣聽聞我離國首富避紫山莊樓鑰紫近日來了皇城。”
“所以?”直接點出四王爺的意圖,暮肆天眯了眼,危險異常。
“臣以爲,應削減下避紫山莊的財富,收爲國有!”暮耐沂一字一頓,陰險毒辣而勢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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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這兩天米來更新,主要是……米抓住感覺,也花了點時間構思下文。呃……還有,謝謝各位滴評,啊哈哈,我還要……(賊笑)
正文第十八章
雖說暮耐沂大言不慚地說要收掉避紫山莊的產業,可這事若真辦起來,根本就沒說得那麼簡單!暫且不說朝中是否有人能鬥得過樓鑰紫,就是有,唯一的可能性也必定是在十七王爺身上,可十七王爺到現在還沒還朝。再者,就算回來了,也不一定會同意暮耐沂的想法。而皇上至今還未表態,支持與否,是有着天差地別的不同。
難道避紫山莊多年的首富位置是擺着當擺設的麼?樓鑰紫若真這麼沒用,早就被弱肉強食的商界給湮沒了,哪還會有今日的成就?
所以說……有這個不自量力想法的四王爺,纔是真正的天真!
而收到這個消息的樓大莊主卻不這麼想。
眯起流光異彩的眸子,樓鑰紫斂了所有情緒,呈現出爲商時纔有的深沉心機。
暮肆天貴爲離國之帝,遲遲未立太子,四王爺暮耐沂窺視皇位已久,卻不是下任皇帝的最佳人選。空有野心,而無治世之才。若離國真交到他手中,怕是毀了。說起這個太子之選麼……
幽暗的眼又深邃了幾分,暮軌殤,你可願接下這個爛癱子?
目光落到剛剛傳來的字條上,樓鑰紫不屑地勾勾脣。暮耐沂,自大也得有個限度!居然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來了,也太小看他了不是。先別說想削弱他的產業據爲己有,就是要在這離國裡稍稍發展下,都要看他的心情!想與他分杯羹?哪個不是付出了巨大代價的?
他樓鑰紫的手段商界皆知!
暮耐沂,你空活了這麼多年,居然如此沒腦子!也不怨這天下……不在你手!
思緒百轉千回,所考慮之縝密絕不亞於那滿朝文武。
忽然,門開傳來的女子聲打斷了他的想法:“公子,寰轅公子在臨羨閣仰慕亭設了晚宴,邀您前去參加。您看?”
樓鑰紫面無表情地執起茶杯輕抿一口,道:“告訴他,我會去的。”少年獨有的嗓音依舊柔軟,卻透着無法忽視的冷冽之感。
“是,公子。另外,前些日子您散落在山林的帳單已尋回二十六張,剩餘十二張不知所蹤,掬門仍在查找中。”收起平日的嬉笑,聹煙站在門外有條不謹地向樓鑰紫彙報事務。
“若真找不到就算了,反正我避紫山莊也不是少了那幾張生意清單就活不下去,實在不行,去找帳房重做一份便是。”
“回公子,負責管帳的邀門門主昨日遭到暗殺,至今昏迷不醒。”
“哦?”樓鑰紫詫異地挑了挑眉,這事倒在他意料之外啊:“何人所爲?”
這話問了出去,卻遲遲沒有收到回答,疑問的聲音從屋內傳出:“聹煙?”
深吸一口氣,聹煙俏麗的臉上滿是慎重:“據掬門傳來的情報來看……很有可能是…………詭邪宮。”最後三個字,聹煙說地緩慢而……猶豫不決。
詭邪宮會無緣無故地暗殺他避紫山莊座下邀門門主?這怎麼看,都……有些匪夷所思。
沉默了許久,在聹煙極度擔憂自己的小命會不會不保時,一直緊閉的房門突然大開,樓鑰紫一動不動地坐在桌前。閃着危險光芒的眸子仔細描摹着茶杯上的紋路,周身散發的駭人氣勢卻是有越來越嚴重的傾向。
“是麼?詭邪宮?呵呵……聹煙……你覺得,爹爹會做這樣的事麼?”向來清柔的聲音染上入骨的慵懶魅惑,如毒藥般蝕入人心。
“我……公子……照聹煙看,此事,決不是詭邪宮所爲!”被自家公子逼人的殺氣所迫,聹煙退了數步才穩住身形。
“這事兒啊……可越來越有趣了!”驟然轉低的語調彰顯出樓鑰紫鮮少外露的真實想法。
避紫山莊莊主,就是詭邪宮少主這個事實,除了詭邪宮內本就存在的宮衆外,知道的人絕不超過十個。而這次暗殺他邀門門主的事,很明顯想要推到爹爹身上。縱使他與爹爹鬧了些小矛盾,爹爹也不可能會爲此大費周章。
栽贓嫁禍,都不會做地乾淨利落點!當他樓鑰紫是三歲孩童麼?
莫不是……那幕後之人,只是想挑起天下第一莊與魔教第一宮之間的矛盾,好來個漁人得利?
可惜,用錯了地方,用錯了對象,也……用錯了人。
若真這麼簡單就讓他得手,那樓鑰紫也就不是樓鑰紫了。若真會和詭邪宮爲敵,那樓鑰紫更加不會是樓鑰紫。
爹爹,您……覺得呢?
爹爹……暮耐沂,以爲您的兒子是傻瓜來着呢……
紫兒……是不是應該讓他吃些苦頭?
爹爹……您……什麼時候才肯出來見我?
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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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趕在12點之前更的……所以……這章……
還……算是……咳!一天一更的。對不……(心虛)
正文第十九章
樓絕影俊美傾世,傲然冷冽,身爲他兒子的樓鑰紫,長相更是有與其並駕齊驅之勢。只是……七分像的臉,所展現的氣質與風格卻是迥然不同。
風華絕代,精緻美豔,溫和乖巧,如沐春風。這四個詞用來形容樓鑰紫再好不過,而樓絕影則恰恰相反,與他可以說是兩個極端。
墨玉般的長髮系以媚紫絲綢,宛若冠玉的面帶着溫潤淺笑,華紫衣衫覆體,描金摺扇在手,樓鑰紫一出現,便引來全場目光。習以爲常般徑自步到這場宴會的東道主——寰轅公子面前,盈盈一拘手,**盡顯。
寰轅淺笑,深黑的眸子在燭火的閃爍下隱隱流瀉出碧色光華:“樓公子肯賞光前來,寰轅榮幸之至。”
漾出一抹調侃的意味,樓鑰紫眼底劃過詫異:“寰公子邀宴,在下怎敢不來?”說着,便自己尋了個位子坐下,熟捻而不失禮。
寰轅輕笑出聲,舉杯道:“是在下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樓公子莫怪。”
樓鑰紫也執起酒杯,摩挲着杯壁上的鏤空花紋,璀璨的鳳眼微眯,絲毫沒有飲酒的意思:“在下既與寰公子同行來此,便是將你當做朋友,怎會因這點小事而怪你?”
英俊男子展露出的明亮笑顏有一瞬間的鬆動,卻被樓鑰紫敏銳地收入眼底。
“樓公子……當在下是朋友?”
精緻的面上漾出一抹玩味:“如若不是,當初,我也不會答應你的提議。”
站在樓鑰紫身後的聹煙臉上雖仍是一貫的有禮淺笑,心中卻是萬般感嘆:一個狐狸就能鬧不安寧了,兩個狐狸那還得了?沒好日子過了……不過看這修行……還是她家公子遙遙領先,寰轅公子麼……小狐狸遇上老狐狸,什麼把戲都只有被拆穿的分!
寰轅一臉驚喜:“這麼說來……你我公子相稱豈不生分了些?”
樓鑰紫會意地點點頭:“說的也是,那麼……寰轅叫我承影便好。”
一語落下,縱是聹煙也不禁白了臉,公子……應該已經知道宮主是爲何而離開的了,既然知道,那現在……
舉杯飲盡琥珀美酒,寰轅笑道:“承影是第一次來皇城帝都的麼?”
“來得不多,算不上熟罷了。”除了莊內一年一次的內務總結,產業調配,他大部分時間就是用來遊手好閒的……到處跑,當然是必要的。
“如此……”奪目的笑顏再次綻放,是不同與他爹爹的俊朗:“那麼……承影應該知道離國第一舞姬吧?”
離國第一舞姬?他當然知道了!不好的預感……“寰轅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公子寰轅笑而不答,擊掌三聲,笙歌齊放,華美旎爛的氛圍頓時顯現,宴會入口處的拱橋上一女子翩然而至,身姿窈窕,絕代容貌隱約可見,緋紅衣衫豔而不俗,宛若九天仙子墮世爲妖。
在看清那緋衣女子的身影時,樓鑰紫就已經抱着很大的覺悟了,不着痕跡地皺皺眉,瞬時苦了張精緻的臉,怨懟地看看寰轅,這人怎麼好死不死地把她請了來?!嫌活久了也別拉上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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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趕在12點前……呃……依舊可以算是……一天一章的。(望天)
正文第二十章
“呦,我道是誰呢,原來是樓大公子啊,失禮失禮!”緋衣女子踏着輕盈的步子搖曳至他面前:“樓大公子怎麼有空來找小女子敘敘久啊?”
樓鑰紫心中將寰轅家祖宗十八代全“問候”了一遍,面上卻是習慣性的溫潤淺笑:“哪裡的話,承影今日能一窺離國第一舞姬的身姿風采,實屬三生有幸。”倒黴透頂!
聽了這話,女子不禁有些怪異,接觸到樓鑰紫可憐兮兮的目光時,瞭然一笑:“樓公子擡舉了,當日一見,寐緗可是對公子傾心不已……”
樓鑰紫冷汗直冒,傾心不已?騙誰呢!!!
明媚的杏目中流現出一絲戲謔,眨眼間便消失不見:“樓公子怎麼會認識寰公子的?”
斟酌數時,樓鑰紫決定說實話:“被打劫的時候遇到的。”
“哦~原來是英雄救美啊~”女子一臉“我知道了”的表情。“說來……樓大公子被打劫的次數多了去了,每次都有遇到英雄麼?”
樓鑰紫欲哭無淚,他誰都不怕,就怕這個離國第一舞姬——寐緗。
聹煙竊笑不已,好久沒見公子吃鱉了。
被冷落在一旁的寰轅倒也不生氣,反倒饒有興致地看着那同樣傾國絕世的兩人。若論容貌,還是這位承影大公子略勝一酬,若論氣質,還是承影大公子更加吸引人,若論性格脾性……
瞟瞟那邊兀自說地正歡的某女子,寰轅不禁嘆道:還是承影大公子脾氣好!
結論:樓承影,實乃天上難有世間難尋。這麼好的一位美人兒,任誰……都不會想放手的,不是麼?
“說了這麼久,寐緗姑娘莫不是忘了在下這個金主?”寰轅挑眉,英氣逼人。
“怎麼會……是寐緗失禮了,以一舞謝罪,可好?”緋衣女子絕美的容貌漾出春風般的笑顏,任誰都不忍拒絕。
偏偏樓鑰紫是想逃得緊,若早知道這個女人會出現,打死他都不來湊這個熱鬧!
“既然寐緗姑娘願意,自然是好的。”言語間悉數堆砌着君子風範。
女子盈盈一笑,猛地甩開長袖,翩然起舞。
樓鑰紫自然是沒有欣賞的心情,雙目幽怨地瞪向自家侍女,壓低的聲音透着惱怒:“聹煙!!!”
“在。”聹煙乖乖應着。
“你怎麼不早告訴我這個女人會來?!”
聹煙打了個寒顫,委屈道:“公子……公子來帝都的時候不是說要來看看寐緗小姐的麼?”
“那是在我準備好了的情況下!你居然都沒讓我做好心理準備!那女人那麼恐怖……”說到後來,清亮的聲音不禁的拔高的趨勢,惹來某女人淡淡一瞥。
時刻防備着的樓鑰紫自然是感受到了那一瞥裡所飽含的恐怖,立刻又將聲音壓地更低:“還是說……你故意想看我出糗?恩?聹煙?”最後一聲呼喚,樓鑰紫可謂是溫柔至極,笑顏如花。 ωωω. тт kān. C 〇
聹煙冷汗涔涔地往下流,一失足成千古恨,說的就是她。完了……真的惹火公子了,但願不會死得很難看……
“難道寐緗的舞真就那麼沒魅力麼?使得樓大公子一直與下人說話,也不看我一眼?!”一個旋身,緋衣女子故意跌進樓鑰紫懷裡,低斂的睫毛輕顫,分外惹人憐愛。
“我……”樓鑰紫有苦難言,精緻絕豔的面上找不出一絲不悅。璀璨的鳳眼一眯,立即猜測出了寐緗的下一步動作,礙於不好顯露出武功,只能任由寐緗神不知鬼不覺地點了穴道去。
纖指挑起樓鑰紫小巧的下顎,指尖接觸到的絲滑觸感令身爲女子的第一舞姬有些不平:“樓公子的皮膚真是好得緊,不知可有保養秘方,傳授寐緗一二?”
不能動的樓大莊主只好任由女子吃盡豆腐,認命地閉了眼,卻感受到一股勁風襲來,只消瞬間,便被帶進了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懷抱。耳邊,溫熱的氣息流淌着,低魅的聲音帶着殘酷冷絕,如地獄修羅般無情,緩慢而沒有一絲情感。
“殺。”
正文第二十一章
“爹爹……啊……”伴着一聲驚呼,我們**萬千的樓大莊主很沒形象地落水了。
樓鑰紫聰慧,樓鑰紫精明,樓鑰紫能幹,樓鑰紫絕美……可這不能代表樓鑰紫什麼都會,比如……他就不會水。就算會水,在被點了穴道毫無還手之力時,任誰都會驚慌的吧。
就算再遲鈍的人也知道自救,何況是他?
費力聚起內力衝開穴道,樓鑰紫對於沒有讓別人知道他會武這個決定,感到前所未有的明智!不然依那女人的性格怎會如此便宜了他?
窒息的緊迫感襲來,雖說他沒有什麼恐懼,卻依舊鎖緊了細眉,在冰冷徹骨的寒池中撲騰許久,單薄的少年最終脫力,意識開始模糊,緩緩向池底沉去。
精緻的臉痛苦地皺成一團,面色發青。
就在樓鑰紫以爲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只覺腰上一緊,一道白凌將他扯回地面。接觸到久違的空氣,樓鑰紫劇烈咳嗽起來,肺部的水因此而擠壓出來。
過了數時,樓鑰紫放才覺得好了些,使勁甩甩頭,沉昏的思緒與模糊的視線漸漸離他遠去,擡起帶有淚花的鳳眼,不意外看見那雙纖塵不染、銀色絲線勾勒邊角的鞋。
疲倦的身子不願再動一下,樓鑰紫乾脆就此癱軟在岸邊的草地上,目光,與那殘酷俊美的男子相交錯。
“可清醒了些?”冰冷的聲音含着隱隱的怒氣。
樓鑰紫連勾勾脣角的力氣都使不上,只是淡聲道:“爹爹原來就是這麼幫人清醒的麼?”
聞言,男子周身的溫度又冷下三分:“紫,爹說過,別試圖惹惱爹,下場,你是知道的。”
璀璨明亮的眸子染上三分自嘲。下場……他當然知道。從有記憶開始,直到離開詭邪宮,他都是與這個男人在一起的。他手段如何,從詭邪宮現今的規模就可以看出,何況是他?自樓絕影成爲宮主,詭邪宮的勢力,擴大了一倍不止。而那些惹火他的人,再也沒出現過。
“紫兒何時惹到爹爹了?”少年不明所以地蹙了眉,先前發青的臉色轉爲驚人的蒼白。
男子挑挑眉:“紫兒何時變地如此遲鈍了?”
“在爹爹面前,紫兒有聰明過麼?”
“…………”男子沉默了片刻,開口應道:“處處算計,不累麼?”
疲憊的眼閉了去,從而無法知曉他的想法:“縱是再累又如何?天地之大,卻無我樓鑰紫可以安心休息之地。”少年的微笑面具械下,可那眉眼間流露的神情,讓人有哭泣的衝動。
他不是在笑,但也沒有哭……
笑,不代表他想笑;不哭,也不代表他不想哭。
尋遍世間,他唯一想要倚靠的就是爹爹,可爹爹……是否容得下他?
他樓鑰紫,何曾如此悲哀過?一到了爹爹面前……卻是怎麼也忍不住。忍不住拋棄所有僞裝,忍不住丟下所有心計,忍不住……想徹底大哭一場。
事實是……他怎麼想,就怎麼做了。
當樓絕影看見自己一向溫柔乖巧的孩子流下眼淚時,真真正正地愣住了。冷冽的目光瞬間柔和了三分,帶上連他自己都不曾覺察出的憐惜,周身迫人三長之遠的殺氣也跟着緩和下來。
指尖輕輕拭去少年眼角的淚,微微嘆息一聲,少年顫抖的睫毛翩躚如蝴蝶。
“紫,爹的問題,你可有答案了?”淺緋色的薄脣吐露的,是與之毫不相干的話語。
少年迷茫地睜開眼,鳳目水霧朦朧,竟顯出勾魂媚態來:“爹爹……”
男子負手而立,靜靜得等待答案,睥睨天下、目空一切的霸氣卻是怎麼也掩不住。
“爹爹是指……字,與名的問題麼?”
“…………”沉默,等於默認。
“紫兒不知……”再次低垂下目,長睫下的陰影好似又聚集起了些什麼。
“那麼,答應我一件事。”冷漠的男子緩緩說道,一字一頓,彷彿要將這話錈刻成永久的承諾般:“別再告訴任何人,你的字。否則……”
否則……
否則……下場必定比死還殘忍。
樓鑰紫相信他一定會說到做到,不就是字而已麼,不再向外人提就是。
爹爹的這個要求,恰好證明了他先前的想法:爹爹莫名其妙地離開,僅僅是因爲……他告訴了寰轅,他字承影。
“還有。”極爲悅耳的聲音低魅冰冷:“下次逼爹出來,別用這招。”
“…………”因脫力而躺在草地上的少年登時無語。這點小伎倆,果然瞞不住爹爹……
難不成……爹爹故意把他扔進寒池,就是爲了給他點教訓?哦!這教訓還真……獨特!
精緻的臉已經蒼白地看不出絲毫血色,張開無力的雙臂,少年突然勾出一抹豔麗至極而又天真無邪的笑容:“爹爹抱!”
正文第二十二章
曼麗城東木樨花,飛來飛去落誰家?
曼麗女兒惜顏色,坐見落花長嘆息。
今年花落顏色改,明年花開復誰在?
已見松柏摧爲薪,更聞桑田變成海。
古人無復曼城東,今人還對落花風。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樓鑰紫細長的眸子裡印照出一抹悵然若失,片刻又流轉成靈動乖巧。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一年前他去詭邪宮……好象是爲了爹爹的生辰吧?就是沒想到爹的生辰還沒過,他便被扔到了劫憂林。今年的,似乎也過了去,看來只有等到明年了……
“爹爹……”樓鑰紫收起描金扇,神色謹慎:“聹煙…………”
樓絕影看他一眼,淡然回道:“還活着。”
樓鑰紫詫異:“還活着?!”
冷目掃來:“怎麼?你希望她死?那好……”
樓鑰紫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我沒有!爹爹你曲解紫兒的意思!”嘟嘟豔紅的脣,精緻的小臉好不可憐。
“哦?”樓絕影挑眉。
“爹爹你擄……哦不!爹爹你帶紫兒走時,不是說要殺了他們的麼?”神色愈發小心謹慎,如同易受驚的兔子般可愛。
樓絕影放下茶杯,斜依在馬車柔軟的墊子上,慣有的冰冷霎時間變成邪肆魅惑,寒冰四溢的眼輕輕瞌上,靜默如同睡着了般。就在樓鑰紫以爲他不會回答之時,淺緋色脣瓣突然開啓,低魅的聲音流瀉而出:“你會傷心。”
樓鑰紫心中一緊,還來不及分辨情緒,又聽樓絕影說道:“你若傷心……”後面的話語湮滅於那雙突然睜開的深邃眼眸中。
我會後悔。
他看懂了他的意思。
你若傷心,我會後悔。
“爹爹……”少年清越的聲音隱隱帶着哭腔。
**勻稱的指撫上少年的眼角,神色,依舊是攝人的冷漠,與動作相反的冷漠:“別哭。”
雖是這麼說,晶瑩的淚仍是不可抑制地落了下來,潤溼了男子的指。
“爹爹……”
見了那淚,男子蹙緊了眉:“紫。”
恩?
少年無聲詢問着。
“不許哭。”
樓鑰紫一愣:“爹爹還有什麼不許的,一併說了罷。”
聞言,樓絕影微微彎了眼,勾勒出一個算不得微笑的神情:“爹爹說的話,不許不聽。”
“…………”少年也彎了眼:“那麼,爹爹也要答應紫兒一個要求。”
“說。”
“爹爹……不許再拋下紫兒一個人走!”
“好。”
“即使是生氣也不行!”少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好。”男子應地乾脆。
“…………”如此,反倒讓少年不安起來。“爹爹。”想問的是一句,開口道出的卻是另外一句:“我們這是去哪?”
“詭邪宮分部。”
詭邪宮裡於江湖多年,怎麼可能沒有分部,但此前,樓鑰紫只是聽說,不曾真正見過。
應該與總部不同吧……
待下了馬車,精明過人的樓大莊主呆住了。伸出顫抖的手指向分部的大門,神色叵測:“這……真的是詭邪宮???”
樓大教主一睨眼:“不像?”
欲言又止數次,樓鑰紫才咬咬牙,昧着良心說了句:“像!”
的確與總部不同,而且是非常不同!沒一個地方一樣!明明是詭邪宮麼,怎麼造得跟避紫山莊一個樣?
進到內部細看,偉大的樓大莊主徹底殃了下來,有氣無力道:“爹爹,紫兒走不動了。爹爹抱!”
一句話出去,周圍人的臉色全變了,只有跟在後面的滄冷、滄弦面無表情。這個……應該是他們少主沒錯了,那個……應該是他們宮主沒錯了……少主要宮主抱?好象也沒什麼錯,父子麼。
呃……但是,少主看起來不小了吧?難道宮主今天看起來特別和藹麼?沒發現啊……
一時間,分部所有人都得出一個結論:少主果然如傳言所說,有本事,夠膽量!
樓絕影俊美異常的面依舊神情難測,望進面前少年的眼睛數時,終於伸出一臂攬住少年纖細的腰,眨眼間便沒了蹤影。
正文第二十三章
神秘朦朧的詭邪宮禁地劫憂林外,一個**精緻的娃娃正細聲啜泣着,大大的眼睛溢滿了晶瑩淚水,好不可憐,小小的肩膀微微**着,惹人憐惜。
冷傲的白衣男子看見這一幕,殘酷無情的眼內升起一股莫名的怒火,周身的殺氣兀地聚攏來。斂下所有情緒走到小娃娃面前將他抱起,卻在看見小娃娃面上的紅痕時蹙了眉,殺氣全然放出,令懷裡的孩子瑟縮了一下。
“‘溯締’。”“溯締”七人輪流當班保護小娃娃,而男子也一向懶得記那些名字。
話音剛落,一個比小娃娃大不了多少的男孩便從樹後出來,向男子跪下行禮:“滄絕在。”
“怎麼回事?”男子半眯了眼,聲音冰冷。他才離開多久?紫兒居然就出事了。
“回主上……”男孩咬了咬脣,神色閃躲。
男子居高臨下地睨着滄絕,如同在看一件沒有生命的死物般,不屑,而漠然:“說。”
“少主…………”
“爹爹……”懷中的娃娃扯了扯男子雪色長袖,紅潤的小嘴抿了抿,貓兒似的眼仍掛着淚珠:“爹爹……不關滄絕的事……”
“哦?”男子危險地挑了眉:“那麼……紫兒自己向爹爹解釋,爲什麼會哭?”
“紫兒……紫兒……”娃娃慌亂避開男子的目光,不安地亂瞟,根本就是一副做錯事的模樣。
“說實話。”
“我……爹爹…………”
男子勾勾脣角,危險邪肆:“怎麼?紫兒不想說麼?”
小娃娃不知所措地點點頭,立即又搖搖頭,柔軟的長髮波動着,貓兒般可愛:“不……爹爹……”
“滄絕,回話。”指尖輕輕撫上娃娃的**小臉,白皙柔滑的**映襯着紅痕更加明顯。
“………”滄絕緊咬着脣,不願回答。
“我只問你,紫兒臉上的痕跡,是不是你留下的。”男子好似漫不經心地問着,狹長的鳳目愈發冰冷。
男孩猶豫數時,終於下了什麼決定般擡起頭,應下:“是我。”
“理由。”
男孩轉過頭:“沒有。”
男子冷哼一聲:“很好。”抹淨小娃娃的淚珠,動作,是與眼神截然相反的溫柔:“驚蟄。”淡淡看了滄絕一眼,提步走進劫憂林,無情的聲音清晰傳來:“殺。”
小娃娃驚恐地瞪大了眼,掙扎着要下地。男子抱緊了他,冷目半眯,道:“紫兒,當爹爹的孩子,就要學會保護自己。若再讓爹發現類似的事,這處罰,就不僅僅是傷你的人了……”緩慢的聲音冰冷動聽,卻讓人有種說不出的恐懼。
小娃娃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顫聲道:“紫兒……記住了。”
瞬間一驚,意識跌入黑暗之中,帶着噬骨的迷茫與孤寂。樓鑰紫不安地蹙了眉,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驚喜異常:“公子!”
公子?
“公子,您醒醒啊……”
什麼?
“公子……”
好吵!
“殺人啦……放火啦……搶劫啦……”
“吵死了!!!”不悅地睜開眼,入目便是聹煙俏麗的小臉,樓鑰紫不由一陣恍惚。剛剛……是在做夢?
指尖輕輕揉着眉心,頭疼地閉了眼,好象是小時候的事……上一個滄絕的死因……
這麼一說……好象上一個滄澀也是這麼死的吧?
現今的“溯締”,不知道曾換過幾個了……但留下的,只有現在的七人。
“公子?”聹煙見主子煩躁地蹙着眉,又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
滄絕當初之所以會死,是因爲他打了他。
滄絕說:除了吃,你還會什麼?!
滄絕說:除了躲在你爹懷裡,你還會什麼?!
滄絕說:一個男孩子長那麼女氣,有什麼用?!
然後……滄絕打了他。
而這一切,爹爹都是知道的。
所以滄絕死了,現在的滄絕出現了。
“公子?!您別嚇聹煙啊!”耳邊傳來女子略帶哭腔的聲音:“公子?!”
疲憊地放下手,樓鑰紫睜開眼,道:“我還活着……你就安靜會兒吧。”
女子這才舒了口氣:“公子,您都快嚇死我了,昏迷了三日不說,一醒來居然還……”
“我昏迷了三天?”樓鑰紫詫異:“對了……你還沒死啊。”
聹煙頓時黑了臉,咬牙切齒道:“公子難道就那麼希望聹煙死麼?”
樓大莊主立即乾笑:“沒有啊,聹煙,你想多了。”
聹煙還欲反駁,開了口,卻又閉了上,憂心之色不減,最終嘆息一聲:“您臉色不好,還是先休息會兒,聹煙去叫宮主來。”
“不忙。”樓鑰紫道:“現在不早了吧?明早再去通知爹爹也不晚。”
“宮主吩咐,公子一醒就即刻告訴他。”
一語出,樓鑰紫又愣了愣。
說來……這麼些年,猜中爹爹想法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且還是些極爲明瞭的情況下。
爹爹可以因爲滄絕打了他而殺了滄絕;爹爹可以因爲他一句話而任他在外漂泊十年;爹爹同樣也可以因爲他一句話而離開他……
自始至終,他都不清楚爹爹於他,是抱着何種想法的。唯一清楚的就是……他是特殊的。
爹爹喜潔,他知道,卻會在他弄得滿身塵土的時候抱他;爹爹喜靜,他知道,卻會在他哭泣的時候等他放任情緒……
他是不同的。
從宮內所有人看他時崇敬的目光就可以知道,爹爹待他,已經算是寵溺得過了頭。
詭邪宮任何地方可以自由出入,詭邪宮至寶可以拿去當玩具,詭邪宮所有人可以隨意差遣。
只要不過分,爹爹都可以給他。
但他從不知道爹爹所指的“過分”,到底是什麼。什麼樣纔算過分?
大概……爹爹的低線,就是那句,他已經問了三遍的話吧……
爹爹…………怎麼就這麼喜歡曖昧不明呢?
正文第二十四章
樓鑰紫醒來不及片刻,又昏睡了去。樓絕影靜默地立在他牀前,面色冰冷,眼神……卻略有不同。
“滄弦,病因。”低魅的聲音令人心驚膽寒。
滄弦被迫人的殺氣逼退三步方纔站聞:“回主上,少主只是寒氣入體,休息數日即可。”
聞言,寒氣更盛:“昏迷三日,醒來一刻不到便再次睡去。紫的身體有這麼差?”
“少主懼寒,凡是因寒而起的病皆比常人嚴重一倍。”
樓絕影挑眉冷目望向牀上的少年:“懼寒?”
“這似乎……是少主幼時留下的心病。”滄弦剛說完,便被殺氣推出了屋外,門也自動關了去。
**完美的指輕輕覆上絕豔少年的臉,樓絕影面沉如水,狹長的眸子流溢着數種情緒,複雜難辯。
沉寂的夜裡更加沉寂的屋子內好似有誰嘆息一聲,晃若青煙,飄渺易逝。隨手拿起樓鑰紫從不離身的描金摺扇,打開,入眼便是一幅冬雪紅蓮圖,白雪與紅蓮交相輝映,驚人的美麗與……詭異。浸水而不化,看來這扇子也並非凡品,不過也是,避紫樓大莊主會帶把破扇子?
目光捕捉到描金扇邊緣的兩行小篆,眼裡有什麼一閃而過,快得讓人無從得知。
古人無復曼城東,今人還對落花風。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回望扇面那副詭異的冬雪紅蓮圖,樓絕影看了少年一眼,將扇子收入袖中,緩步走出房內。
冬雪紅蓮。紅蓮,何時纔會開於落雪之季?不是同一刻的事物,無論再怎麼強求,也不會在一起。
物是人非。紫,你可是這個意思?
旦日,離國第一舞姬——寐緗很是悠閒地坐在詭邪宮分部的某涼亭裡品茶。自上次宴會過後就沒看到那個豔冠絕代的樓大莊主,還真是有點想、他了……絕美的面上擒着一抹惑人的微笑,盈盈美麗,心裡卻全然不是那麼回事。
就在她出神之時,一個聲音謙謙有禮地打斷了她。
“寐緗小姐好雅興,不知寰轅可有榮幸,陪小姐一陪?”俊朗的面滿是笑意,耀眼明亮。
“寰轅公子賞臉,寐緗怎會拒絕?”回視眼前這個把別人家後院當自己家般優雅閒適的人,寐緗真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
呃……他們來這兒的方式,好象可以算得上劫;他們到這兒後的待遇,好象可以稱得上貴賓;但他們到這兒來的原因……到底是什麼啊!!!
絲毫不在意寐緗已顯略微無禮的直視,寰轅依舊是不變的溫柔淺笑:“寐小姐方纔在想什麼?”
一說到這個,寐緗頓時垮了絕美的臉,有氣無力:“我在想……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離開啊……”
寰轅笑容不變:“我們能安然坐在這已經很不錯了。”
“沒錯,我知道。”寐緗擺擺手:“可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心裡沒底……”
不就參加個宴會麼,居然會碰到這樣的事。
在宴會上意外看見樓鑰紫她是很、高、興,沒錯;好不容易抓住機會逗他一下,她也承認她很滿意。但樂極生悲不是這樣的吧……
人影都沒看到一個就被點了穴不說,小命還差點不保。雖然那個自始至終只說了一個字的聲音是很好聽,但是如果那個字不是:“殺”的話,她會更高興……之後麼……就是莫名其妙地到了這,除了不能到處亂跑,他們也沒被限制自由。
唉,真的很莫名其妙啊!
樓鑰紫!你給老孃記住了!見了你就沒好事,老孃就算上輩子欠你錢也不用這樣吧?!哼……
再次陷入自己報復大計的某人已經全然沒了形象可言,寰轅沒提意見,寐緗也懶得去注意。就這樣,兩人又把一天給混完了。
寐緗在心底大吼一聲:好……無……聊……啊……
比較而言,寰轅就好多了。因爲那張俊臉之上,微笑面具之下的情緒,沒人琢磨得透……就算有,那人也還在昏迷中……
正文第二十五章
現今的皇城帝都,明裡繁榮美好,實則暗潮洶涌。
沒了十七王爺坐鎮壓制,大將軍安涉歧、四王爺暮耐沂可謂是爲所欲爲,絲毫不將暮肆天放在眼裡。
就拿暮耐沂來說,自從那天朝堂之上,他大言不慚地說要削弱避紫山莊的勢力及產業,以便將離國的經濟脈絡收歸於國有。
但若真那麼容易做到,避紫山莊也就不是避紫山莊了。無論暮耐沂用什麼手段,避紫山莊都能輕易化解掉,氣得暮耐沂想衝到落城去將避紫山莊莊主直接殺掉!
樓、鑰、紫!
暮耐沂陰沉着臉,原本還能稱上英俊的面貌扭曲地難看,近日來積聚的怒火壓抑着理智。
如果他知道如此輕易地阻擋他的人,並不是樓鑰紫本人,而是他手下一名影衛的話……不知道會被氣成什麼形象。
炙炎在經商這方面雖然不如樓鑰紫精明果乾,但在管理與用人方面,卻是不比樓鑰紫低。在他看來,暮耐沂那種程度,根本不足爲懼。真正應該注意的,是遠在燎國澌坤山莊的宇文垣源纔對。
說起來……宇文垣源最近,怎麼沒什麼動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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