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新發現
秋雨淒冷,一下不知停歇。
百里雲鷲是在子時過半的時候回的客棧,全身都被冰冷的雨水淌過一邊,正溼漉漉地往下滴着水,左手提着一隻黑色的包袱,沉甸甸的也正往下滴着水。
客棧還未打烊,店小二正伏在桌子上打着盹兒,百里雲鷲無聲無息地從他身邊走過,往樓上走去了,只在地上留下一道水漬。
忽然一陣涼風灌進客棧,正在打盹兒的店小二打了一個寒顫,立刻清醒了過來,想起樓上那美麗小娘子交代他的事情,連忙站起身跑到門邊上伸長了脖子往黑漆漆的街道上瞧,好像要瞧出些什麼來似的。
瞅了半晌,店小二重重地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小娘子的那位官人,該不會,該不會真的死在西山上了吧……?”
店小二又繼續往外瞅了片刻,纔將靠在一旁的門木一塊一塊拿過來扣到門框裡,“先關了門吧,那位爺若是回來了會敲門的。”
店小二將客棧的門都關好後,才發現地上淌了一道水漬,從門外一直往廳子裡延伸,再延伸到樓梯上,店小二吃了一驚,正要上樓去看,卻瞧見白琉璃正站在樓梯口衝他有禮道:“勞小哥幫我把之前勞你燒的熱水提到屋裡來,還有勞小哥煎的藥也一齊端上來,多謝了。”
燈罩裡的燭光明明晃晃,讓店小二有些看不清白琉璃的面容,但那雖然客氣卻總讓人覺得疏遠冰冷的聲音店小二不會認錯,連忙道:“小娘子,可是您家官人回來了?”
“正是。”白琉璃微微點頭,“勞煩小哥了。”
“不勞煩不勞煩,回來了好,回來了就好,小娘子你等等啊,我這就去提熱水。”店小二即刻喜上眉梢,好像那回來的人是他的兄弟親朋一般,一般高興,轉身就往後院跑去了。
柳城的人,真的是實在又熱心。
白琉璃拿着燭臺折回了屋中,屋裡,百里雲鷲正站在圓桌旁看她,沒有脫下身上已然溼透的衣裳,只是將左手上的提着的包袱放到了桌上,便這麼定定地看着將門闔上的白琉璃。
自百里雲鷲進屋開始,白琉璃都沒有與他說過一句話,只是在他推開屋門時擡頭淡淡掃了他一眼,那如水般的眸子裡沒有驚訝也沒有生氣,只有涼涼淡淡一如初見時的冷光,而後她便放下手中的紙張,從圓桌旁站起身,走到了屋外。
至於他去了哪兒,爲何深夜才歸,爲何渾身溼漉漉的,白琉璃是問也不問一句,這樣原本鎮靜的百里雲鷲有些不安了起來,目光緊緊地鎖在白琉璃身上不放,她不說話,他竟也不知自己該先怎麼開口才好。
白琉璃重新走回圓桌邊,將擺在桌上的紙張一一收好,百里雲鷲仍是一動不動地站着,活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白琉璃將紙張用鎮紙壓好之時,店小二的聲音在房門外響起,白琉璃便走過去開了門。
小二提着兩隻木桶,只見木桶裡還正有熱氣往上蒸騰,小二進了屋,往左側一拐,將熱水嘩嘩嘩地往浴桶裡倒,白琉璃挽起衣袖試了試水溫,衝店小二客氣道:“水溫還差些,還要再勞小哥幫我再提兩桶熱水來。”
“沒的問題!”店小二爽快地答應,臨出屋門前看了一眼一身黑衣還渾身溼透的百里雲鷲一眼,連忙飛快地下樓了,只因那還躺着水的臉上,一半戴着面具,一半……眼神冷得好像能殺死人。
這這這,這就是漂亮小娘子的官人?昨兒個來投宿的人多,他沒有看的清,沒想到竟是個眼神兇殘得好像豺狼虎豹一般的人……
店小二第二次提水上來的時候不敢再看百里雲鷲一眼,飛快地來飛快地離開,不忘替他們把門關上,待店小二離開後,白琉璃發現百里雲鷲還在圓桌旁站着定定看她,將試着水溫的手提起,眼神冷冷地看着他,連聲音都是冷冷的,“還杵着做什麼?把溼衣裳脫下,過來泡澡。”
白琉璃一出聲,百里雲鷲像個聽話的孩子立刻走到浴桶邊,飛快地脫掉身上的衣服鞋襪,踩到了浴桶裡,坐下,而後擡頭看向白琉璃,卻發現白琉璃已經不站在浴桶邊了,不禁垂下了有些失落的眼瞼。
就在百里雲鷲垂眸看着水面上自己搖晃不止的倒影時,一隻溫暖的小手貼到了他的額頭,驚得他下意識想要去抓自己脫下的衣裳,卻在剛伸出手時想起他的衣裳已經全部溼透了……
“想着擋什麼?你以爲我稀罕看你?”正當百里雲鷲的手有些尷尬地垂在浴桶外的時候,白琉璃冷冷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沒有一絲笑意,好似沒有關係的陌生人一般,讓百里雲鷲覺得她又變成了他們初識時那個似乎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白琉璃。
百里雲鷲紅着臉連忙收回手,欲轉過身想要說什麼,卻在他想要轉身的那一剎那,一隻盛滿濃黑藥汁的瓷碗遞到了他面前,只見碗中藥汁動盪,撞着碗壁滴了幾滴到蒸騰着白霧的水裡,可見這拿着瓷碗的人心裡有怒氣,否則舉動不會這般粗魯。
只聽白琉璃的聲音依舊冷冷,帶着十分命令的味道:“喝了。”
百里雲鷲乖乖地捧起瓷碗,昂起頭一口將濃黑的藥汁飲盡,然他最後一口藥汁還未嚥下,瓷碗還未離開脣邊,瓷碗竟被白琉璃用力拿開了,百里雲鷲怔了怔,將還含在嘴裡的最後一口藥汁嚥下,心裡有一隻小鼓一直在敲啊敲,敲啊敲。
他的琉璃生氣了,而且還是不能小視的氣,成親這將近兩年的時日以來,他還從未見過琉璃這般,這……這種情況如何應對?不不不,應該說這種問題應該怎麼解決?
“琉璃……”百里雲鷲心中苦思冥想之後,慢慢擡起頭,可正當他擡起頭時,一潑溫熱的水從他頭頂直直澆下,澆得他瞬間又怔住了。
而後,在他還未能回過神時,白琉璃已經拿棉帕幫他細細地擦了臉,眼角下巴,便是連耳背都沒有遺漏,只是這過程雖然細心,動作卻不溫柔,好似撒氣一般,用力搓着他的臉,待擦完了耳背之後白琉璃將棉帕“啪”的一聲扔到了百里雲鷲面前的水裡,激起的水花濺了他一臉。
百里雲鷲一怔再怔,白琉璃卻已掬起了一捧水淋到他頭頂上,站在他身後替他慢慢揉搓着他墨一般的長髮,竟是一改她方纔含了怒氣一般的粗魯動作,動作輕輕柔柔的,那輕按在百里雲鷲頭上的十指讓他覺得一股沒來由的舒暢,使得他竟閉起了眼好好享受。
“百里雲鷲,英雄救美的感受如何?美妙不美妙?”就在百里雲鷲享受這舒心的待遇時,白琉璃冷冷的聲音又在他頭頂響起,驚得他倏地睜開眼,微微往後昂着頭看正低頭淺笑着看他的白琉璃,那雙瑩亮的眸子雖是在笑,卻是冷冷的浮在表層的假笑,因爲他沒有在她臉頰上看到那兩朵緋色的雲,這讓百里雲鷲心裡的小鼓又開始敲打了起來。
“琉璃知道我到西山去了?”百里雲鷲看着白琉璃的眼睛,試圖從她冷冰冰的眼裡找到星點笑意,卻是徒勞。
“我看起來很蠢麼?”白琉璃笑意更濃,卻是將百里雲鷲的頭髮揪得用力了一分。
“這個自然不是,琉璃的心思一向玲瓏。”百里雲鷲心中斟酌了半天,才用肯定的語氣道。
“……”白琉璃一把將他的腦袋推開,轉身就往牀榻走去,“自己洗!”
“琉璃!”就在白琉璃轉過身的一瞬間,只聽“譁”的一聲水猛烈動盪的聲音響起,百里雲鷲已在浴桶裡站起身,雙手緊緊環在白琉璃腰上,從後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蹭了蹭,用低軟的聲音輕喚她道,“娘子,娘子……”
百里雲鷲身上本就感染着風寒體溫較高,加之方纔又在熱水裡泡過,此時的體溫高升,那噴在白琉璃頸窩的鼻息甚是滾燙,自他頭髮上淌下的水順着脖子流到背後胸前,還帶着溫度,像是有蟲蟻在身上爬過一般,讓白琉璃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與此同時抽出手去推百里雲鷲的腦袋和身子,語氣嚴肅道:“百里雲鷲你鬆手。”
出門前連吱都沒和她吱一聲,這夜裡溼漉漉地回來了又知道他還有一個娘子了?
“不鬆。”百里雲鷲將白琉璃摟得更緊,不忘討好似的在她耳垂上舔了一舔。
“鬆手。”白琉璃將頭一偏,避開了百里雲鷲的討好。
虧得她還爲他備了熱水備了藥,他竟還是對英雄救美一事隻字不提,這個愚鈍的脣呆子!
“不鬆。”百里雲鷲將雙臂又收緊一分,繼續往白琉璃的耳朵湊。
白琉璃頓時怒了,將手臂曲起,隨之朝後往百里雲鷲的腰際用力撞下——
“譁——”白琉璃得了行動自由的同時,只聽水聲動盪,因爲意料之外,百里雲鷲重重跌坐到浴桶裡,迸濺出的水花溼了一地,百里雲鷲吃痛得縮着身子,整個人都浸到了水中,眉心緊蹙,臉色有些慘白。
白琉璃聽到水聲的一瞬間也回過頭,看到臉色慘白整個人蜷縮在水中的百里雲鷲時心驀地一緊,連忙撲到浴桶邊上伸手抱住百里雲鷲的身子試圖將他從水中撈起,方纔冰冷的態度與語氣也在這一瞬間打破,只聽她緊張道:“百里雲鷲!百里雲鷲你有沒有事兒!?”
此刻,白琉璃一手抱住百里雲鷲的脖子,一手扳着他的肩膀,整個身子已有一半傾入了浴桶之中,正當她緊張得眼中都漫上後悔之色時,忽然一雙大手從水中伸出,一手環住她的肩,一手環住她的腰,動作之快讓白琉璃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被那一雙有力的手臂將她整個人帶進了水中!
再次聽到“譁”的水響聲,地上的水漬再一次多了許多,白琉璃只覺眼睛忽的一花,待她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時,她渾身早已溼透不說,盤成髮髻的長髮也已散了開來,溼噠噠地散在水面上,更重要的是,她此刻竟是臀部朝下坐在了百里雲鷲的腰上!
白琉璃下意識地想要站起身,可還不待她雙手碰上浴桶邊沿便被百里雲鷲抓住了雙手,目光深邃又灼灼地看着她,哪裡有絲毫痛楚不適的模樣。
“百里雲鷲你放開我!”白琉璃發現他方纔的痛苦模樣不過是裝的,頓時盛怒,用力扭着自己的手腕試圖將雙手從他的大掌中掙脫出來,奈何力量懸殊終是徒勞,便蹬着腿欲站起身,卻又被百里雲鷲死死扣住雙腿,這樣一來她無計可施只能拼命扭動身子。
扭着扭着,百里雲鷲忽然鬆了她的雙手將她摟進懷裡,下巴輕擦着她的鬢角,聲音有些沙啞道:“琉璃別動,別動。”
“憑何不讓我動!?”白琉璃正在氣頭上,哪裡注意到百里雲鷲的身體變化,然她的話才哼出口,……那樣滾燙的溫度隔着褲子似乎都還能感受得到。
白琉璃這纔不動,可是百里雲鷲身體裡的情慾卻已經在白琉璃這一動一扭間燃燒了起來,儘管白琉璃已經停住不動,他體內已經燃起的慾火卻不能熄。
“琉璃,娘子……”百里雲鷲貼着白琉璃的鬢髮吐着灼熱的氣息,邊輕輕啃咬着她的耳廓耳垂,“娘子……”
“……”白琉璃別開頭,被百里雲鷲緊摟着貼着身子而放的手在他腰上用力掐了一把,“你白日出門之前怎麼的不見你喚我?”
“唔……”被白琉璃這一掐,百里雲鷲的手臂鬆了鬆,瞬間又收緊,收緊的同時將白琉璃往上提了提,……,白琉璃只覺渾身一陣酥麻,本是僵硬的身子慢慢軟了下來。
感覺到懷中的人兒軟了身子,百里雲鷲深邃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得逞又滿足的笑意,用下巴蹭開白琉璃那已經斜敞的……,以及其熟稔的動作飛快地將白琉璃身上的溼衣裳剝了乾乾淨淨,啪嗒一聲扔到了地上。
百里雲鷲背靠着浴桶壁,白琉璃則坐在他的腰上,身子往前傾着壓在他身上,因爲身子被百里雲鷲挑弄得虛軟使得她不得不用雙手攀着浴桶的邊沿,似想要站起卻又被百里雲鷲一手按着腰一手捧着……便是連撐在浴桶邊沿的手都無力垂下了一隻而抓着百里雲鷲的墨發,身子則完全緊貼在他身上。
兩年時間,白琉璃烏黑亮澤的頭髮已然及腰,此刻已因她的動作而完全垂散下來,垂散在水面上,與百里雲鷲的長髮在水中相互糾纏。
浴水暖熱,身子滾燙,白琉璃的眸子在百里雲鷲對她身子的撫摸撩撥中也漸漸瀰漫上了情慾,垂眸看着那張因她而意亂情迷的臉膛,只覺身子裡有一股熱流直往頭上衝,使得她身子輕輕一顫,不由自主地將身子更往前傾,……
白琉璃的主動讓百里雲鷲怔住,本是撫摸着她身體的動作瞬間停了下來,有些不可置信地擡眸看着雙頰早已浸滿嫣紅的白琉璃,這是他們在牀事上,她第一次如此主動,如此……迫不及待!
百里雲鷲怔愣之後只覺自己血脈賁張,再也無法溫情地控制自己的獸性,握住白琉璃那盈盈可握的腰肢將她稍稍往上一提,這一提讓白琉璃有些重心不穩,下意識地抓住他的雙肩。
可正當白琉璃的手纔剛剛抓住百里雲鷲的肩時,百里雲鷲便將雙手用力往下壓,帶着她用力坐在他的身上,
……
白琉璃雖然來自現世,然而心中關於男女情愛的觀念還是陳舊死板的,只習慣在牀笫與心愛之人巫山雲雨,而這習慣的養成也主要是百里雲鷲與她的夫妻生活全部都是在牀上,稍微不正常的就是在馬車上,除這兩處之外再無第三種場所,是以百里雲鷲將她抱起之時,她想當然的時百里雲鷲將她抱到牀上。
然,非也。
……
而此刻的百里雲鷲,哪裡還有心思回答白琉璃的問題,腦子裡只想着一件事,原來還能這樣,還能這樣……
要是沒有上這一趟西山,他還不知道牀笫之事還能有這種姿勢。
------題外話------
省略號問題和跨度大問題姑娘們知道的,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