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雲鷲目中無珍珠
第一場冬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停歇,一黑一灰的兩輛寬篷馬車正疾馳在通往南邊的管道上,車軲轆在厚厚的積雪上留下四道明顯的車轍印,還有馬匹奔跑而過留下的馬蹄印。
雖說是疾馳,卻因着路上積雪太厚還未化開並未顯得速度有多快。
澤國冬日的風很冷,雖然只是第一場雪,寒風卻已顯出透骨寒冷的味道,只見趕車的車伕頭上戴着厚厚的氈帽,寒風自他臉頰兩旁刮過,將他古銅色的臉膛凍得通紅,自鼻底呼出的氣如白霧一般,可見這冬日有多冷。
夏侯義備給百里雲鷲與蕭安心的馬車外表並不華麗惹眼,然內裡卻是寬敞溫暖,柔軟的靠墊,厚厚的氈毯,置放在矮榻上的小茶几,燃着炭火的小燎爐,以及厚厚的遮風車簾,使得整個車廂裡都充滿着溫暖。
只是,車廂再暖,百里雲鷲卻只是坐在車伕旁邊的轅木上,許是顧及旁人或者路人的感受,他的臉上戴着一頂垂着黑紗的紗帽,垂下的黑紗將他戴着面具的臉全全擋住,看不見他的臉,卻能從他放在膝上的已然變得通紅的雙手看得出他並未不懼寒冷,然自王宮出來後,他就未在說過一句話,除非與車伕說他要去往何方,更未撩開車簾進過那溫暖的車廂。
此刻,只見他手中拿着那片從夏侯義手中接過的深黃色梧桐葉,輕輕轉着,許是寒風太甚的緣故,梧桐葉已呈枯萎狀,然他的目光卻不是在手中的梧桐葉上,而是目視着前方。
愈往南,空氣裡的溼意愈多,使得寒風有種刺骨的冷,車伕甩了一記馬鞭後,轉頭看向坐在他身側的百里雲鷲,看着他那已經凍得通紅的雙手,關心道:“雲王爺,這天氣太冷了,您還是到馬車裡坐着吧,奴才這身子板結實扛凍不怕冷,奴才怕王爺受不住。”
這已經是這一路上車伕第三次勸百里雲鷲到馬車裡坐着了,然百里雲鷲依然如前兩次一般微微搖了搖頭,聲音冷淡如耳邊的寒風道:“不必。”
車伕無聲地嘆了一口氣,不再相勸,繼續專心地趕馬車。
坐在馬車裡的白珍珠手裡捧着一隻小手爐,輕撩起車簾看着百里雲鷲的背影,如水的眼眸微顫,捧着小暖爐的手將小暖爐抓得緊緊的,貝齒微咬下脣,彷彿終於下定了決心般將車簾忽的撩開,與此同時將手中的小暖爐稍稍往前一遞,卻又在只將手伸出些寸距離時,手頓了頓,繼而才又大膽地將捧着暖爐的手往百里雲鷲面前伸去。
百里雲鷲無動於衷,似乎根本沒有看見白珍珠已遞到他面前的小暖爐。
白珍珠咬了咬脣,本是含着些微寒意的眼神在此時皆化作溫柔,甚至雙頰微露緋紅,卻又不能表現得太過熱切,只能略顯關心道:“王爺不願坐到馬車裡來,那便請王爺捧一捧這隻手爐,天寒地凍的,這手爐能幫王爺驅些寒。”
百里雲鷲依舊無動於衷,白珍珠的手顫了顫,倍顯尷尬,本是專心趕着馬車當做什麼也沒有看見的車伕此時又看了看百里雲鷲的雙手,出聲緩解了這份尷尬,“雲王爺,白二小姐說得對,這天寒地凍的,捧一捧手爐會讓王爺身子暖和許多的。”
百里雲鷲似乎這才聽到有人說話,也似乎纔看到自己面前的小暖爐,擡手接過,卻是看向車伕,語氣淡淡道:“車伕師傅若是覺得冷,這手爐便給車伕用了。”
百里雲鷲說着,在白珍珠倏變的眼神中將手臂一移,將小暖爐遞給了車伕,車伕即刻面露惶恐道:“王爺一聲‘師傅’已是折煞了奴才了,奴才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下人而已,又怎敢用王爺的手爐,萬萬不可,萬萬不可……”
“既然如此……”車伕惶恐不敢接的模樣並未將手收回,而是將手掌翻過,掌心向下,他手中的小暖爐即刻砸到一地積雪中,發出輕微的悶響,卻又迅速被車軲轆滾動的聲音淹沒,只聽百里雲鷲的聲音似乎比這寒風還要令人覺得寒冷,“這便是無用之物。”
車伕握着馬繮的手猛地一抖,心怦怦跳,不敢再看百里雲鷲一眼。
白珍珠的臉色早已變了樣,只見她緊緊盯着百里雲鷲將下脣咬得幾乎出血,刷地將車簾放了下來。
馬車裡的小几上還有一隻小手爐,白珍珠上前取過捧在手心,小暖爐很溫暖,暖得兩隻手心都暖烘烘的,白珍珠卻覺自己的心如這寒天凍地般寒涼。
只見她猛地將手中的小暖爐狠狠地摔在車廂底板上,爐蓋掀開,赤紅的炭帶着灰白的炭灰瞬間髒了厚厚的氈毯,還能聞到炭火燙到氈毯發出的焦味。
“戾——”正當此時,馬車外響起黑羽的叫聲。
白珍珠眉心微蹙,又掀開了車簾,見一隻黑色海東青正從馬車前方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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