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沉央從來都沒想在這個多疑的天子身上竟然還能看到一絲柔軟。
這樣的柔軟,他曾經也在宇文景遇身上看到過。
雖然宇文景遇始終帶着面具,但是每次慕瑾汐出現在他的視野之中的時候,他的眼神都會變得極其柔和,也許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到這一點。
那麼自己呢?
在看到慕瑾汐的時候是不是也有所變化?
這一點,大概也只有別人才能看的出來吧?
難怪以前經常有人說,喜歡一個人,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但是能讓皇上不在意江山的人,難道不是當初的那個女子嗎?
只是爲何皇上現在這樣說?
難道……
蘇沉央心裡一驚,難道那個女子沒死?
饒是蘇沉央聰明,但是也沒有想到借屍還魂這一層,畢竟對於他來說,學的東西越多,越認爲子不語怪力亂神,自然也不會想到這些,所以他突然有些好奇,皇上真的找到了那個女子嗎?
……
這一夜,也許整個京城都是無眠的。
宮裡接二連三的出事,想來京城凡是去參加宮宴的大都是徹夜難眠,畢竟消息靈通的已經知曉四皇子死在了皇陵。
但是皇上的聖旨說的也很明白,宇文景峰死於惡疾,追封信王。
而刺殺之事則是被歸咎於一些前朝餘孽,責令龍衛全城搜捕,一時間倒是惹得整個京城人心惶惶。
至於永壽宮走水一事,馮婉聘承認了自己因爲嫉恨,所以纔會想要燒了那些舊物,直接被皇上打入冷宮,至此不提。
而馮家本來還想爲馮婉聘上摺子求情,在聽聞何公公言及六皇子被禁足三月的事以後,頓時明白了這其中的因由。
馮家和馮婉聘兩相比較之下,孰輕孰重,一目瞭然。
所以,馮婉聘只不過是馮家的棄子而已。
太后醒過來之後便激動不已,直到看到尹初月安然無恙,這才平復了心情,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說了許久,直到劉曉鈺提醒太后也要多休息,太后這纔回了自己的寢殿,走之前還不斷囑咐安嬪一定要好生照應。
尹初月和太后聊了許久,自然也有些疲憊,所以也睡了許久,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發現皇上坐在牀邊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當下有些無奈地想要起身行禮,卻被皇上擋住了。
“你不必起身,傷還沒好。”皇上的聲音輕柔的讓人驚訝,只不過這會寢殿裡的宮女都被皇上趕了出去,自然也沒人看到這一幕。
“皇兄,你怎麼來了?”看了看外頭的天色,尹初月不禁捏了捏眉心,有些遲疑地問道:“我睡了很久了嗎?”
“你以前都不是這麼叫朕的。”皇上看着尹初月,好似有些失望地說道:“初月,朕知道你還恨着朕,當初若不是朕沒有保護好你,你和孩子也不會雙雙斃命,朕一直在查當初是怎麼回事,初月,你應該相信我的。”
“孩子?”尹初月心裡一驚,但是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來,皇上和那個女子有過一個孩子?
這一點爲什麼先前慕瑾汐並沒有說?
對,這些往事也是慕瑾汐查到的,也許她也沒有查到還有孩子這件事吧?
那自己回頭一定得告訴她,讓她查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才行了。
“皇兄,我已經不記得了。”尹初月看着皇上,第一次沒有否認自己的身份,淡淡地說道:“你可能覺得我是因爲太恨你了,所以才故意這麼說,可是皇兄,我是真的不記得了。”
本來,尹初月可以不說話的,但是她看的出來,皇上是真心喜歡那女子的,而這樣一來,若是裝作什麼都清楚的話,將來很有可能會出現紕漏,惹皇上懷疑,那倒不如從一開始就告知他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了比較好。
“初月,你說什麼都好。”皇上在聽到尹初月這麼說的時候,只覺得更加心疼她了,當下忍不住伸出手握住尹初月的手,低聲道:“都是朕不好,如果朕早知道你回來了,不會讓你受那麼多苦的。”
皇上跟太后的心情似乎是相同的,也似乎是不同的,但是說到這裡,大致都是相信尹初月的身份了。
“皇兄,我現在是凜月長公主。”尹初月抽回手,好似有些牴觸地說道:“皇兄若是沒事,不必陪着我,這裡有劉神醫和安嬪照顧,也沒什麼好看的。”
“你胡說。”皇上聽到尹初月這麼說,不禁有些不滿地說道:“在朕心裡,你就是最好看的。”
說真的,若是放在以前,尹初月從來都不會想到堂堂一國天子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間倒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好在這個時候,外頭響起輕兒的聲音:“奴婢見過皇后娘娘,見過安嬪娘娘。”
“長公主醒了麼?”安遙看着輕兒故意問道:“你們這些人是怎麼侍奉的,睡了那麼久也不叫長公主起來稍稍吃些米粥,劉神醫呢?”
“回安嬪娘娘的話,劉神醫被太后請過去了。”輕兒連忙應聲回道:“走之前劉神醫特地交代說長公主需要休息,不要奴婢們隨意打擾。”
“你們不能隨意打擾,想來有人可以吧?”皇后似乎早就知曉皇上在裡面,當下根本不理會安嬪和輕兒,甩袖走了進去,結果就看到皇上坐在外殿喝着茶水,當下恭敬地行禮道:“臣妾見過皇上。”
“皇后不必多禮。”皇上淡淡的揚眉,看了皇后一眼說道:“皇后還有心來看看凜月,不錯。”
“只可惜方纔還聽着凜月長公主身邊的侍婢說不能打擾呢!”皇后聽到皇上這麼說,不禁淡淡地笑着說道:“臣妾先前一直在太后那裡,太后頗爲掛念長公主,所以臣妾替太后來看看。”
“凜月還沒醒,你不用去打擾她了,以後沒什麼事也不必過來,現在凜月是需要靜養的時候,人太多對傷勢恢復不利。”令皇后沒想到的是,皇上竟然直接拒絕了她,而且根本不允許她接近尹初月。
“皇上對長公主還真是百般疼寵啊?”皇后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皇上笑着問道:“難不成皇上這是後悔封尹姑娘爲長公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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