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冷冷的盯着沐亦霖。
好似要在沐亦霖身上盯出個窟窿來。
而沐亦霖此刻才明白狀況,正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氏。
沈氏對上沐亦霖詢問的眼神,只能默默流淚,完全不知該如何跟他解釋。
沐亦霖從沈氏的淚水中漸漸明白了事情是真的,他真的不是爹的孩子,不是沐府的人!
事情來得太過突然,他沒有絲毫的心理準備,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整個人都凌‘亂’了。
凌‘亂’過後,他撲過去抱住沐玄梵的‘腿’,哭喊道:“爹,霖兒肯定是爹的孩子,那水……定是被管家做了手腳,對,管家做了手腳,是他誣陷霖兒……”
沐玄梵面‘色’‘陰’沉如水,眸間盡是糾結的神‘色’。
他好歹也疼愛了霖兒這麼些年,不止他,爹孃對霖兒更是疼愛有加,縱使他此刻氣到恨不能一刀了結了她們……
他也着實下不去手!
“爹,你原諒娘吧,娘她……”沐眉莎也隨着沐亦霖撲了過去,然她的話還未說完,沐玄梵便就垂首冷冷的睨着她,叫她生生將餘下的話都給吞了回去。
“少嶸,去將我擬好的休書取來。”沐玄梵聲音異常的平靜,平靜到讓人心驚。
“是,孩兒這就去取。”沐少嶸毫不遲疑的奔了出去,事已至此,只要爹不對娘跟弟弟做出什麼來,怎樣都好。
“爹,你不要休了娘……”沐亦霖慌了,娘若被休,他跟娘勢必不能繼續待在沐府了,往後若他的身世變得人盡皆知,他還有何臉面在皇城內行走。
“不要叫我爹!”沐玄梵隱忍的說罷,擡腳將其踹開。
沐玄梵乃是堂堂大將軍,功夫自然也是不弱的,怒急的情況下完全沒有控制力道的踹出一腳,直接將沐亦霖踹出了幾米遠。
沐亦霖趴在那,完全動彈不得!
沈氏頓時慌了,撲過去摟住他,連聲喚道:“霖兒,霖兒,我的霖兒……”
沐眉莎也是嚇傻了,跌坐在地完全不敢再‘亂’動。
竹苑的一衆下人都大氣也不敢出的候在一旁,沉默的看着院內正在上演的事。
此刻的沈氏蓬頭垢面,滿面淚痕,狼狽到叫人不敢直視,哪裡還是她們從前熟知的那個高貴典雅、端莊賢淑的二夫人!
爲此,她們不由得感概世事無常!
蘭院。
臥病在‘牀’的秦氏聽院中下人稟報了探聽來的情況,立刻便容光煥發的坐起身來,中氣十足的大笑道:“哈哈,沒想到啊……沒想到那沈氏竟然也……”
“也?”沐眉漣見她驀然收聲,立刻狐疑的挑眉追問。
“……”秦氏未再出聲,只面上那抹笑變得有些‘陰’狠。
“娘,我們可要去看熱鬧?”沐眉鳶一臉幸災樂禍,沈氏做了那樣的事,被休是肯定的,娘勢必會被扶正,到時候……
想到她即將由庶‘女’變成嫡‘女’,她就興奮不已。
秦氏聞聲搖頭,再度虛弱的躺了回去,有氣無力的說道:“府裡的人都知道,我已病了好些日子,此時過去會惹將軍不快的。”
聽她這樣說,沐眉鳶便將過去看好戲的心思給收了起來。
而沐眉漣卻是一再蹙眉,娘剛纔急急收了聲,她心裡莫名覺得不安。
竹苑。
沐少嶸很快就從沐玄梵的書房中將休書取了來。
沐玄梵拿着那休書,冷眼睨向沈氏,道:“此休書給你,從今往後你我再無夫妻之情。”
說罷,他將那休書重重砸到了沈氏的臉上。
沈氏面如死灰,若早知如此,她當初就不該將霖兒生下來!
現如今非但害了霖兒,也害了她自己!
雖然如今她出了沐府並非活不下去,她卻永無再找到鐵騎軍的可能了,這樣一來,宮中的瑩兒該如何是好!
這時,沐玄梵又道:“此事如若傳揚了出去,不止有損沐府的聲譽,也會影響沈相的仕途,我想……你不希望事情傳揚出去的吧?”
聽聞此話,沈氏連忙直點頭,心間燃起些些期待,期待着他能念在舊日的情分上,不要對外聲張。
“既如此,少嶸你去將沈相請過來,他若沒有意見,往後她母子二人,便就由我的人關押起來。”沐玄梵說罷行至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不想再去看那二人一眼。
“關……關押?”沐少嶸驚。
“……”沈氏更是驚愕的張大了嘴,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若不關押起來,如何能防止風聲走漏出去?”沐玄梵說罷,眯起眼危險的掃向沐府的一衆下人。
“將軍饒命,奴婢等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絕不會出去‘亂’嚼是非的。”
被他那透着殺意的眼神一掃,竹苑的一衆下人十分有默契的跪地叩頭。
沐玄梵顯然是信不過她們。
此時沐敬忠忽的沉聲道:“她們都是我給阿尋找來的人,絕對能信得過,只是……”
頓了頓,他又道:“只怕此刻除去竹苑的人,府中旁人知情的也都不在少數。”
未免累及無辜,沐千尋邁出一步,柔柔說道:“丫鬟們就算出去‘亂’嚼舌根,旁人聽了也是不會相信的,爺爺不用太過憂心。”
聽她這般說,沐玄梵也覺得有幾分道理,便就壓下了處理府中下人的心思,沉聲道:“暫且將她二人關押到府內的地牢,待我選好地方,再送出府去。”
“是,將軍。”沐玄梵話落,立刻有‘侍’衛朝着沈氏母子二人走去。
“你不能這麼對我跟霖兒……”沈氏滿面惶恐,心裡卻是已經冷靜了下來,就算被關起來,她也有的是辦法逃脫。
“今日之果,乃是你咎由自取,留你們活命,已是仁慈了。”沐玄梵說的平靜,那一雙緊握的手卻泄‘露’了他的憤怒,他在忍,以免怒急做的太過。
與他,沈氏不守‘婦’道,還生下了一個孽種,的確該殺!
但是,與孩子們來說,她是母親,那孽種是同母所出的兄弟!
他如何能殺了他們的母親與兄弟,那樣豈不是變成了他們的仇人?
就在‘侍’衛們即將把沈氏母子二人押出竹苑的一刻,那悠然飲茶的君修冥忽然淡淡道:“且慢。”
極輕極緩的兩個字,瞬間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到了他身上。
他慢條斯理的飲了一口茶,神情慵懶的說道:“沐大將軍既已休了沈氏,沈氏便與沐府無關了,可否將她借給本王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