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桂媽媽神色不安,自家夫人此刻心裡在想什麼,她如何會不知,只是……
夫人的底細便是連將軍都不知道,府中難道還會有旁的人知道?
沈氏漫不經心的垂下眸子,掩去眼底一閃而過的狠戾,雲淡風輕的低語:“無用之人,便沒有留着的必要。”
桂媽媽會意,垂首道:“老奴這就去辦。”
沈氏閉眸點頭,眉心煩亂的深蹙,看來‘鐵血軍’過了這麼多年安逸的生活,當真是退化了,竟然連她最重要的女兒都保護不好,得找個機會好好的重新訓練他們一番才行。
沐眉瑩已然止住哭泣,抽噎着看向桂媽媽消失的方向,娘從不姑息犯了錯誤的手下,即便那錯誤並不是因爲他們無能!
即便那錯誤是無法避免的天災人禍!
即便……
沈氏斜斜睨向沐眉瑩,輕而易舉便從她面上的表情猜出了她心中所想,隨即幽幽嘆道:“瑩兒,爲娘從前是將你保護得太好了,讓你太過自負,太過輕敵,這才導致你這次栽了這般大的跟頭,你要知道後宮可不是咱們這後宅能比的,那宮闈之中,每日都有人死在爾虞我詐的紛爭中,你若想進去,便得讓自己變得夠強,夠狠。”
“娘……”沐眉瑩黯然垂眸,事到如今,太子殿下怕是連見她一面都不屑了,她哪裡還有進宮的可能。
“瑩兒,今夜的事你便就此忘了吧,只要你還想進宮,爲娘保證,你一定能進去。”
“娘!”
沐眉瑩大驚,直覺的認爲娘不是在說假哄她開心,但是……
就算太子殿下因爲某些因素答應了讓她進宮,怕是也不會再碰她一下了,那樣一來,她進宮又還有何意義?
沈氏美目微眯,將沐眉瑩臉上的迷茫盡收眼底,脫口問:“瑩兒,你告訴爲娘,你在乎的是那個後位,還是太子?”
沐眉瑩聞聲,驚疑的眨眼,長睫上晶瑩剔透的淚珠兒泫然欲墜,眼波微閃,柔媚入骨。
“傻瑩兒,自古帝王無真愛,你若要進宮,便得以那後位爲目的,而不是爲了與旁的女人爭奪天子的寵愛。”沈氏語重心長的規勸。
“娘,殿下與旁人不一樣,他……”
“夠了,你若是做不到,這進宮一事便就此打住,我會給你安排一樁讓你此生無虞的婚事。”沈氏說罷便自顧自起身,揮袖欲離開。
“娘……”沐眉瑩慌了,撲將過去拽住沈氏的裙襬。
沈氏駐足,扭頭冷冷的睨着她。
沐眉瑩被沈氏眸間的冷意驚到,從小到大她都是孃的驕傲,被娘捧在心尖上呵護寵愛,娘何曾這樣對待過她了?
是因爲今夜發生的事,對她失望透頂了嗎?
這怎麼可以,所有人都可以對她失望,唯獨娘不可以,娘曾說了,她是孃的一切,是娘未來的依仗,她如何能讓娘失望!
思及此,她正身跪好,咬脣無比堅定的道:“女兒謹記娘教誨,女兒要進宮,求娘成全。”
“既如此,便好生調養身子,安排好以後我會過來通知你。”
“謝謝娘。”
“瑩兒,你要知道,爲娘這一生都是爲了你在爭、在奪,但凡是你想要的,只要爲娘能辦到,爲娘定會不顧一切的奪來送與你手,即便如此,爲娘也只是一介弱質女流,爲娘也有不得已的時候,但願你能理解,唉……”沈氏說罷,綿長一嘆,頭也不回的離開,在門外又對秋嵐囑咐了一番,才離開。
沐眉瑩回味着沈氏那番話,久久回不過神來,明明是一番讓她感動到險要落淚的話,她卻莫名的覺得心驚,直覺告訴她,娘怕是要做什麼她所不知道的事。
且……
一定跟她進宮有關!
“夫人,事已經辦妥了。”
“恩,你讓易安給大小姐送湯藥過去,再去把二小姐給我帶過來。”
沈氏一回到蘇桂院,桂媽媽立刻恭敬迎上前彙報情況,聽得沈氏那話,她微微一驚,沈氏偏愛大小姐,對次女素來都是愛理不理的,這一點沐府中人盡皆知,她桂媽媽更是再清楚不過的。
究其原因,只因六小姐沐眉莎身嬌體弱,資質愚鈍,不如大小姐那般聰慧過人、一點就透。
不多時,桂媽媽領來了沐眉莎。
沐眉莎年方十四,只比沐千尋大一個月。
進得屋內,她盈盈行禮後,柔柔喚道:“娘。”
沈氏上上下下打量了沐眉莎幾遍,這個女兒明明就與她一同住在蘇桂院中,這一年到頭,她們卻是見不上幾次面的,不知不覺中,竟也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近看之下,膚若凝脂,眼泛秋水,嬌小玲瓏,冰肌玉骨,楚楚動人,我見猶憐,是個天生的尤物!
果然不愧是她沈碧霄的女兒!
“娘?”沐眉莎在沈氏探究的視線下侷促不安。
“你可願……”
‘轟隆!’
月朗星稀的夜裡,忽然憑空一道驚雷,生生將沈氏的話吞沒其中,距離最近的沐眉莎卻是聽清了她說了什麼,秋水剪瞳不可思議的瞪大,滿面驚愕。
****
“恩?你說那沐眉瑩沒自盡成?”
“是,爺。”
君修冥斜倚在白玉椅上,一手扶着側額,一手隨意搭在一旁,比玉還要瑩潤幾分的修長手指輕緩的敲擊椅子,發出清淺的聲響,雖慵懶散漫,卻又別有一番風情。
小五屏息凝神的跪在下方,靜待主子吩咐。
半晌,君修冥櫻花一般的薄脣輕勾,懶洋洋的揮揮手道:“大哥日日前去會沐眉瑩的時候都有給其服用藥物,使其無法懷上他的子嗣,那沈氏定會給沐眉瑩服用同樣的藥物,你去換了她給沐眉瑩準備的藥。”
小五聽罷,點頭悄無聲息的退下。
柳沐兮輕搖玉扇從屏風後走出,促狹的說:“阿染,你也太壞了,這名動皇城的沐大小姐來日若是生下一名其醜無比的乞丐的孩子,絕對會是咱東菱國一大奇聞。”
君修冥勾脣淺笑不語,那女人數次想要毀那笨蛋的清白,他便要她名聲盡毀,一生痛苦的活着。
他的人,只有他能欺負,旁人膽敢動一根汗毛便要其付出慘痛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