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人浸沒在水中,墨含怨勉強掙扎着想往上游,但洶涌的水流沒能讓他如願,別說鑽出水面,連穩定住身體都成問題。
無法呼吸,以他普通人的能力,水下憋氣活動也就堅持個一分鐘左右的時間。更要命的是,“護”字牌保護身體不受外物帶來的傷害,但溺水導致的無法呼吸是自身問題,這並不在保護的範圍內。
此時他沉入水中,已經過去了三十秒,徒勞的掙扎還導致他浪費了更多的體力。
既然上不去,不如索性沉入水底。墨含怨取出“陷”字牌作用於自身,增大的重力使他迅速下沉至底部的地面,再以“返”字牌將“透”字牌復原至未冷卻狀態,他的身體再次進入穿透狀態,穿進了地面之中。
……
狂涌的水浪在席捲向山脈之前就停止了流動,這山脈裡有不少棲息的魔獸,自然之靈可不會讓自己的攻擊傷害到無辜的生命。
那個人類的氣息消失了,他去了哪裡?
剛剛纔被那人類偷襲過,自然之靈此時的警惕心已經提升到了最高度。聯想到對方有隱身的能力,她不得不擔心對方是否會再次隱身、偷襲自己。
但是沒有,足足等待了數分鐘,都沒有任何的動靜。
他去哪了?難道說……
一股不妙的預感讓自然之靈臉色微變,腳下的地面向兩邊分開,出現了一條通往山脈內部的通道。自然之靈一躍而入,向着其中落去。
……
僅僅是一味地向地下潛入,山脈的內部漆黑一片,卻在某一刻突然出現了耀眼的七彩之光,讓墨含怨下意識閉上了雙眼。
睜開眼時,他已經衝過了七彩的攔截,闖進了這片血紅的世界之中。
就如上次來到這片山脈時所看到的那樣,血紅的花海妖豔而繁密,濃郁的血腥味刺激着鼻腔,讓墨含怨感到有點不適。要說有哪裡不同的話,就是當初的“卵”已經不見了。
外圍的七彩之光應該是類似封印的靈技,而之前自然之靈也說那七色堇已經死了,再加上消失的卵……
原來如此,破繭而出的曼珠沙華之靈跟七色堇同歸於盡了嗎,而這七彩的封印,大概是其臨死之際留下、防止曼珠沙華之靈繼續誕生的。
墨含怨突然想起,剛剛自然之靈說,是他讓曼珠沙華之靈提前覺醒的……
那現在自己是否能再度催化出一個曼珠沙華之靈來呢?這樣一來,讓其與自然之靈血拼,自己大可坐收漁利。
這個想法馬上就被否決了,先不說自己根本不知道催化的方法,就算知道,這裡也已經沒有“卵”了。
果然還是先撤退嗎,等鬼牌都恢復冷卻,再……嗯?
一點點的七彩光芒突然落下,墨含怨擡頭看向那七彩封印,封印看上去還會穩固,並沒有要潰散的跡象,但就是有着點點七彩微光飄來,但又觸及不到“透”字牌作用下的他的身體。
這是想向我傳達什麼嗎?
墨含怨猶豫了片刻,還是沒選擇解除“透”字牌接收這可能的信息。他也不想再拖下去了,否則“透”字牌的剩餘時間可能支撐不到他離開希維亞山脈。
但七彩的微光突然向着他的面前匯聚了,只是轉眼間,一排以七彩光芒凝聚成的人類文字就展現在了面前。
——請幫幫我們。
“幫你們?是指這一片曼珠沙華花海嗎?”
——是。
“……你怎麼知道我可以幫你?”
——不知道。
病急亂投醫嗎……墨含怨明白了,這片曼珠沙華花海雖然被封印,但自然之靈仍對其束手無策。
那要改變原計劃嗎,想斬殺自然之靈也不是容易的事,那不如讓對方欠自己一個人情……可是魔獸的思想觀念很可能與人類不一樣,加上自己先前的所作所爲……
墨含怨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直到七彩光芒再次凝聚出一排文字,提醒他自然之靈已經在封印的外面時,他纔有了決定。
先試着交涉吧,首先要拿出的,是能夠進行交易的籌碼。
他回過身,擱着七彩的半透明封印,可以看到那被彩光所照映的自然之靈。俏臉冷若寒霜,卻又沒有動作,也不知是怕破壞了這封印,還是七色堇已經將自己的想法傳達給了自然之靈。
答案是,自然之靈確實得到了七色堇傳達的信息,因此她決定先觀望一下,看看這個人類是否有自己急需的能力。
然後她就震驚地看到,那個紅髮青年取出了一張卡牌,他周身的曼珠沙華花海突兀地開始凋零、化爲齏粉。
發生了什麼?
擱着這層七彩的光芒,自然之靈看不清其中發生的一切,但她希望出現的場面,已經確確實實發生了。那令自己無計可施、只能靠着七色堇捨命封印的曼珠沙華花海,竟然被那人類輕而易舉地消滅了。儘管被消滅的只有一小部分,但也足以讓她爲之震撼。
也就在這時,那人類走出了封印,與她面對面。
“你已經看到了。”
“人類,你需要什麼?”自然之靈臉上的寒意明顯散去了許多。
“你的晶核。”
“不可能!”
“怎麼,你應該很想消滅掉那些曼珠沙華吧,不願意爲此付出代價嗎?”
“我……”
身後的七彩封印突然劇烈地閃爍起來,墨含怨冷哼一聲,目光警告地瞥了其一眼。
這個可惡的人類,明知道晶核對我來說就相當於是生命,還要提出這樣的價碼……或者,我殺了他,用他剛纔的那張卡牌……
“我的鬼牌,只有我自己有使用權,他人拿到也與廢物無異。”
“!!!”
墨含怨並不介意短暫的等待,他看着自然之靈那複雜的神色,想來後者的內心也正在劇烈掙扎吧。
最後,自然之靈才沉重地道:“你要我的晶核,是爲了煉製丹藥,還是其他用途?”
“療傷。”
“……啊?”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讓自然之靈傻傻地吐出了一個單字。
“我需要你的晶核來療傷,不要讓我再重複了。”
“既然如此,那我來爲你療傷就可以,不一定就要我的晶核吧。”自然之靈指了指封印,“你消滅掉曼珠沙華後,我給你治療。”
墨含怨淡淡地道:“我並不信任你,讓你來治療,怕是會被你藉機殺死,還不如直接用你的晶核。”
“你!”自然之靈有種破口大罵的衝動。
冷靜,現在有求於這個人類……她極爲艱難地平復下心態,冷冷地道:“你們人類不是有‘契約’嗎?我與你締結契約,你若是死去,我也無法倖免,這樣總可以了吧?”
——很好,終於主動提出這個條件了。
墨含怨低頭,似是在權衡着利弊,半晌他才點了點頭,“可以,但必須是主從契約。”
“……”自然之靈的雙目幾乎要噴出火來,但相比於之前直接索取晶核,這至少達到了接受的底線。
墨含怨可不會在乎她的感受,他查看着“儲”字牌裡的存貨,好在自己的藏品有很多,締結契約所需的材料也有幾份。
一張有着精緻符文的紙張,這就是契約,人類注入自己的本源靈力、魔獸注入自己晶核的一絲靈力,那麼契約就將成立。墨含怨沒有靈力,但也可以通過“擬”字牌來解決這個問題。
儘管非常的不甘,但在自然之靈心中,對曼珠沙華的憎恨大於一切,因此即使是這樣不公的契約,她也會咬牙接受。
“你發誓,一定要消滅掉曼珠沙華花海。”
“我發誓。”
自然之靈不再猶豫,白皙的食指輕輕點在了契約之上,屬於她的晶核中的一絲靈力被抽走,契約中屬於“從屬”一方的符文被點亮,墨含怨見狀滿意點頭。
很好,接下來就注入“擬”字牌模擬出來的靈力就可以了。
他已經想好了,就算自然之靈沒有能力治好自己身體的暗傷,也可以直接以這主僕契約要了自然之靈的命,再得到她的晶核……至於那曼珠沙華花海,放任不管會發生何等後果,他根本不在乎。
雙方的靈力都已經注入,那契約也將生效,墨含怨知道契約在生效後會分成兩份,各自融入雙方的體內。
可是,這份契約沒有絲毫動靜。
默默地等待了十數秒,直到自然之靈都忍不住投來疑惑的目光,墨含怨才面色難看地確認了一件事。
——契約建立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