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高家莊的時候,天空漸亮,我的心情也隨之穩定了許多。其實我的腦子依舊是亂的,太多太多的謎團沒有解開。
並且我還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兒,那就是龍門幫覆滅,孫大炮成爲死士,孫丟丟身亡,小鱉叛變,這一切的一切,貌似發生的太迅捷,太平靜。薛林山沒有聯繫我,而我呢,因爲事情的匆忙也沒理會他。
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絕對知道了這一切。他和孫大炮關係那麼好,還能心如止水的在高中穩坐辦公室嗎?
至於他到底會不會做出什麼舉動,我根本無法知道,我和小賤的不辭而別,學校的反應恐怕不小,薛林山不明所以,估計也會着急。按理說,我應該支會一聲,但又怕傳出了風聲,叫小芳,武靈耀,乃至小賤的老爹知道,因爲他們一旦知道我們即將去大興安嶺,那肯定會節外生枝的。
既然遭遇了這一切,我就準備勇敢且坦然的接受,只要我不死,總會有希望。所以我就不想把更多的人拖下水,因爲已經很多有無辜的人,跟着我走這條路了,這條充滿危險與荊棘的路。
坐車回保定的時候,我望着車窗外的景色,一語不發。心裡想着小芳,我莫名其妙的失蹤,她應該會火急火燎的吧。還有韓洪濤這貨,你去當兵,哥不能給你送行了,希望以後還能碰面!
當然,最令我心焦的還是我爸,看他躺在炕上的模樣,我拿捏不準邪教高手到底施展了什麼邪術,因爲這個犢子會的太多,有道家的法門,還有苗疆的神通。
所以,我只有暗自祈禱,祈禱這次的大興安嶺之行能夠平安順利。我的仇沒報,該死的人也沒有殺!
這樣堅決冰冷的信念,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在我的心坎裡生根發芽,搞得我整個人都陰沉了。我不願意這樣,可我沒有辦法。
恐怕任誰攤上這樣的事兒,也沒辦法保持樂觀吧。
這時候,蕭大瞎子說:“現在先別尋思車伕的事兒呢,既然追命蠱已經休眠了,那咱們就得以最快的速度進入大興安嶺,時間不等人,要是大雪封了山,咱們就是長了翅膀都飛不進去了。”
“現在回保定,然後做火車直奔北京,再倒車北上,地點就在吉林白城,也就是姓胡的小子的老家。他不是還得找爺爺麼。”
小賤身心俱疲的嘆息一聲:“找,既然頂着這麼大的壓力跑出來了,就得查出個痕跡,他奶奶個王八犢子的,這個疙瘩彆扭了我很多年了。”
冰妃道:“大家都沒有去過大興安嶺,是不是臨走時,得購買一些設備?”
蕭大瞎子嘿嘿笑了:“瞧你這話說的,購買設備是必須的,你看咱們幾個這一身行頭,親孃咧,就跟要飯的差不多,等回了保定,先洗漱完畢,然後我去採購裝備,等全弄好了直接奔北京。說真心話,闊別了老林子這麼多年,咱蕭老八心裡也惦記着呀,尤其是那兩個悽慘死去的戰友,想起來,心酸的厲害。”
大家都是有故事的人,一旦聚在一起,就總有說不完的話。不過這樣一來,我沉重的心思也活泛了不少。
早上九點,我們回到了保定,結結實實的吃了一頓飯,然後結伴去了洗澡堂子,把自己收拾利落後,蕭大瞎子開始帶着我們採購裝備。
首先是衣服和鞋子,衣服得耐磨,禁噌,首選迷彩服,腳下的鞋子也很講究,要軟但同樣要韌,並且還得透氣性好,首選運動皮鞋。但蕭大瞎子說了,鑽老林子最好穿烏拉鞋,這是東北老獵人自己研製出來的。通體是黑牛皮,輕巧,便利,踩上釘子都扎不透。但在保定地界,找不到烏拉鞋只有用牛皮長筒靴子代替。
緊接着,我們又買了貼身棉布內衣,保暖褲,皮質的護膝,以及厚實的軍大衣,繩索,強光手電,繃帶,急用藥品,以及黑市上販賣的軍刀和工兵鏟。
途中,小賤問用不用買幾頂帳篷,蕭大瞎子笑笑,說老林子遮天蔽日,連太陽都看不見,沒必要買帳篷。出了老林子,就會是峽谷和山川,白毛風颳起來,石頭都得往天上飛,跟別說說帳篷了,所以,去大興安嶺,得靠生存技巧,帳篷這東西就不太實用了。
就這樣,我們換上了迷彩服,牛皮靴,帶着帽子墨鏡,揹着登山包就奔了北京的車站。
由於我有犁天匕首,所以沒要軍刀,只是留了一個工兵鏟,鏟頭寬大,泛着青光,鋒利的能當斧子使喚。
而蕭大瞎子和小賤,各自揣着軍刀和工兵鏟,沉着臉,撇着嘴,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
我們大包小包,奔了火車站,那時候檢查沒有現在這麼嚴格,我們輕鬆的混了進去,剛做好,綠皮車就啓動了起來。
看着外面的風景,像一張畫布般向後扯去,我心裡默唸,別了,你們!
蕭大瞎子賊兮兮的衝四下巡視,隨後探頭縮腦的說:“我說,一會兒都機靈點,咱們包袱裡裝着傢伙事呢,別被抖落出來,不然就麻煩了。”
小賤咋咋呼呼的拍桌子:“怕啥,不就幾把刀幾把鏟子嗎?被抓到了就說去旅遊,帶着防身。”
蕭大瞎子趕緊捂住了他的嘴:“我的活祖宗,你特麼消停點,哪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沒看新聞麼,新一輪的嚴打又開始了,查到管制刀具就得進局子。別在這節骨眼上掉鏈子呀。”
小賤虎着臉,也不敢言語了。
而我暗中莞爾,由於心事不少,我並沒有多言,而是百無聊賴的向四周觀察,說不出來不怕大夥兒笑話,我這是第一次做火車,看哪兒都新鮮。
而此時,我猛地看到了一張笑臉,那是後側方一個座位上的女孩子。
這個女孩子也就是二十多的年紀,眉清目秀,皮膚白皙,笑起來,兩個眼睛成了月牙,雖然看着青澀純潔,但渾身上下透着落落大方,尤其是她的眉心位置上,還有一顆紅痦子。
不知怎麼的,看到這個笑容,我的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了起來,因爲她是看着我笑的。
當然,我心裡也有疑惑,我又不認識她,爲毛要衝我笑?!
“看什麼玩意兒呢?”小賤打了我一巴掌,遞給我一個塑料袋:“先整點,到北京沒時間吃飯了。”
塑料袋裡裝的都是煮雞蛋,從小販手裡買的。說實話我真想踹小賤一腳,特麼美女衝我笑呢,吃毛線的煮雞蛋。
我趕緊回頭,暗地裡講話,老陳我捉鬼尋妖多年,保不齊就有哪個女子對咱芳心暗許,衝我笑就已經能表明一切了啊。可是等我再回頭的時候,這個女孩子已經不見了。
“怎麼一愣神兒的功夫就不見了?去廁所了?還以爲是熟人呢。”我嘀咕着,把煮雞蛋慢慢剝開,白膩的蛋清散發着熱氣,被我一口吞了,然後沒把我噎死!
兩個多小時之後,我們從北京西客站下車,我的親孃,第一次來大城市,心裡就一個感覺,滿世界都是人,出口氣都費勁。
我們四個穿着迷彩,帶着墨鏡,揹着大包,面容冷酷死板,走在人羣中,也算是有回頭率的,等走到一個被人的地方,我猛地停住了腳步,他們三個都詫異的看我。
我猶豫了片刻,低聲道:“我還得跟大家商量個事兒。”
小賤一愣,瞪着牛蛋大小的眼睛,問:“你這一路上連個屁都不放,怎麼下了車到磨磨唧唧的了,咋回事?”
我眉高眼低的看着他,最後從登山包裡,拿出了一個棉布小包袱,直接遞給了蕭大瞎子。
蕭大瞎子也納悶呀,但是等打開一看,他差點兒一屁股坐地下,驚呼道:“我的親孃!”
趕緊又把棉布重新裹上,一臉的駭然,舌頭都打卷兒了:“你哪兒來的這玩意兒?!”
說完還左右尋摸,就跟做賊一樣。
小賤好奇了:“緊張個啥,還能是原子彈怎麼滴,給老胡瞅瞅。”
蕭大瞎子一腳沒踹過去:“別特馬添亂,裡面是……”
他做了一個‘八’的手勢,配合着嘴型,就是沒喊出那個字。
這一下就把小賤給鎮住了,他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怔怔的看着那個棉布包,隨後慢慢的回過頭,看着我:“媽了個巴子的,夠猛啊,你哪兒整的?!”
是的,這就是咱從鳥窩裡扒出來那支手槍,現在就要去大興安嶺了,有這東西防身,心裡也踏實。並且蕭大瞎子當過兵,給他拿着正合適。
我把食指放在嘴脣上,‘噓’了一聲,擠眉弄眼的說:“別吵吵,這東西是搶的黃天貴的,一句半句說不清,火車上我再跟你細談。”
蕭大瞎子的冷汗都淌下來了:“我說活祖宗,這特馬可是北京,現在都九四年了,對槍支管的太嚴,並且這裡是西客站,想要北上得去北京車站,坐車得做好幾個小時,拿這玩意兒到處走,指不定什麼時候就露出馬腳了。”
冰妃明顯也處在驚訝當中,可是她沒言語,只是沉靜的看着我。
我說:“可不可以這樣?我們把這東西分解,一人拿一部分,然後躲避車站的檢查?”
蕭大瞎子一擡頭:“可以試試,不過有了這玩意兒,咱心裡是真踏實,行,好小子,關鍵時刻,還能弄到乾貨,這比軍刀和工兵鏟牛逼多了。”
我沒心思玩笑,催促蕭大瞎子趕緊整。
蕭大瞎子不愧是當兵的,拿出手qiang,整個人都狂熱了,呢喃道:“這是五四式,不過……”
就見他雙手一錯,槍身咔嚓咔嚓,零部件全都脫落了,那叫一個利索,我都沒看清怎麼回事呢,他就拿着槍管和彈夾,低聲說:“這不是正規的東西,是民造的,膛線都沒有,射程不會超過二十米,彈夾也變了,五四式是八發彈容,這個是十二發,特馬的,沒膛線,子彈多,容易卡殼和炸膛。”
他嘆息之後,謹慎的看了看四周,果斷的把零部件塞給了我們三個,然後我們找了一輛出租車直奔北京火車站!
然而就在車子啓動的時候,我發現窗外有個人正在看着我,死死的看着我……
第三捲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