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起身轉過來了,我才注意到他的樣子。
短腿,八字眉,面色蠟黃,眼睛還特別渾濁,身上是灰色的廠房工作服,腳上的一雙解放鞋上還有個破洞。
這人我認識,他是何家老父何東凌,和我父親是八拜之交。
他兒子也是我從小青梅竹馬的玩伴,只是聽說何家老父的兒子在幾年前就已經看破紅塵出家了,我這次來八仙庵就是投奔何家老父何東凌來的。
“何叔叔,是我,譚笙。我來找槐香敘舊的,沒有攪擾到你們之間談事吧?”我張口報上了身份,爲了看清楚桌上的盒子,順手就把屋子裡的燈打開。
白色的燈光落在了梨花木圓桌上的盒子上,通體暗紅色,沒有一絲一毫的花紋或者是縫隙,也就是說這隻所謂的盒子它沒有盒蓋。
沒有盒蓋,盒子怎麼打開啊?
我離那盒子有點距離,但是從表面上看,這應該是一隻檀木的“長方體”。檀木是紅木的一種,又稱爲沉木,意思是就算把一塊檀木放在水中,也不會浮起來。
檀木在現如今的市場,可是價比黃金,可何家老父卻還只穿着一身老廠房留下的破工作服。
在這麼清晰的燈光下,這一隻“盒子”,它居然找不到任何破綻來。很容易讓人覺得,它就是一塊木頭,而不是能夠打開的盒子。
“哎喲,我當誰來了,這不是小笙嘛。沒什麼大事,得了件東西看不出來歷,所以想請槐香給看看。”何家老父明顯想掩飾什麼,他在燈打開的三秒鐘之後,發現我的眼睛在觀察着盒子,立刻就用桌上的皮子把盒子給包住了。
他包好了盒子,就起身告辭,步履匆匆的就走了。
我走到屏風後面,槐香果然就和我想象中的姿勢一樣,側臥在美人椅上。身上蓋了件紫色的毯子,左邊耳朵裡插着耳機,嘴裡含着一根吸管。
見我進來,槐香臉上一雙方纔還結着冰霜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狡猾的問我:“阿笙,你對剛纔那隻盒子感興趣?”
她不過就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和別的小女孩一樣愛玩愛瘋,老成的樣子我看都是裝的。從她糖果色的長筒棉襪就能看出來,這孩子心智一點都不成熟。
“本來是感興趣的,這盒子和我父親給我的影子木的盒子有一點很相似,盒子裡都有自毀裝置。如果不用鑰匙打開,就會自動毀壞。”我往槐香的身邊一坐,和她躺在了一張躺椅上,她直接把毯子拉在我身上和我蓋在一起。
她身子溫溫的,摟住了我被冷風吹涼的身體,眼睛裡依舊是含着笑,“那你現在不感興趣了?”
“是啊,那是盒子嗎?我剛剛特意瞅了一眼,沒盒蓋,我估計那就是塊木頭。”我雖然比槐香年紀大,但是說來慚愧,我個子不高比槐香矮了半截。
現在,我縮在槐香的懷裡,那就像是依偎在姐姐懷裡的小妹妹。
槐香捏了一下我的鼻子,清冷的小臉上帶着一絲不屑,“譚笙,你是豬嗎?我告訴你那盒子有暗鎖,鎖眼兒的那一面被壓在桌面上了,所以你剛剛一打眼兒功夫,當然沒看見。還有……”
她忽然壓低了聲音說,我聽完以後卻做了一個大動作,一屁股坐起來,差點把椅子翻到在地,“啊?你說何家老爺子手裡的盒子裡,也有不乾淨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