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那我問你,你說前幾天見到了個女鬼,那是不是比我說的這個更扯?”瑞鑫反脣相譏。
“這……”洪鈞語塞了,瑞鑫這句話,讓他無法反駁,是啊,大千世界,無法解釋的事情太多了,自己既然能夠大白天碰到女鬼,爲什麼瑞鑫就不能在冬天碰到活蛇?
再次提到女鬼,他又打了個哆嗦,下意識的往窗口看了一眼,明媚的陽光此時正熱烈擁抱着窗簾,眼看中午了。洪鈞的心稍微放鬆了一點。最起碼,鬼不會在正午出現吧,正午開始陽氣最省的時候啊。洪鈞想。這個女鬼有段時間沒出現了。他又想。隨即罵自己真是賤骨頭,連差點要自己命的鬼,自己都惦記着。
“好吧,冬天就冬天吧,活蛇就活蛇吧,你繼續說。”想完了女鬼,洪鈞放棄了對蛇的本性的認識,問瑞鑫。
“那是條黑蛇。”瑞鑫接着說,“渾身漆黑的蛇。”
“黑蛇?這個世上還有黑蛇?”洪鈞問。
“我當時是不知道有沒有,但是我是親眼看到了。”瑞鑫說,“而且,那條蛇,正拼命掙扎着,三角形的舌頭上,信子吐的老長。後來我上了大學,也查閱了不少資料,才知道這個世上真的有黑蛇,黑蛇也叫黑脊遊蛇是無毒蛇類,原產於美國東部。這種蛇體形較細,長約1.5到1.8米。成年蛇的上表面爲黑色,有光澤,下表皮藍灰色。黑蛇生活在中空的殘株裡,以及岩層縫洞裡。黑蛇是一種很有技巧的攀爬動物,通常能爬到樹頂搜尋小鳥。此外,它還以昆蟲、臼齒類動物、蜥蜴和青蛙等爲食。人們有時也把它當寵物養。藍遊蛇是生活在中西部的一種亞種,身體爲藍色,腹部白色。虎蛇也是黑蛇的一種,還有食鼠黑蛇,他們在外表和習性上都很相似,但虎蛇或食鼠黑蛇能長到2.7米。
但是,這些黑蛇的長相和我見到的都不一樣。”
“奧,你難道發現了新的物種?”洪鈞不忘不看形勢不分場合的調侃。
瑞鑫卻沒有在意,也好像沒有聽出這句話中的調侃:“看到手裡攥着一條黑蛇,可是把我給嚇壞了,我尖叫了一聲,使勁把蛇甩了出去。住在另一間房子裡的爸爸聽到了,連忙跑了過來。問我怎麼了。我哭着說剛纔有條蛇在我臉上,但是爸爸根本不信,跟你一樣,也說這大冬天哪來的蛇啊,你肯定是睡懵懂了。我就說沒啊,我剛纔還抓着它來着,而且就甩到了牆角。說着我指了指西牆角,不信你去看看,就在那裡。
誰知道爸爸半信半疑地走到牆角一看,什麼也沒有。”
“什麼也沒有?”洪鈞問。
“對,什麼也沒有,我也奇怪,於是自己起來走過去看了看,真的,牆角除了一個板凳,根本就沒有蛇的影子。別說蛇了,跟蛇哪怕能夠沾上一點點邊的東西都沒有。”
“會不會爬走了?”洪鈞猜測。
“應該不會,從我丟出它到爸爸進門,頂多也就是十秒鐘時間,蛇的速度根本就不可能爬走,我丟的時候用了全身的力氣,還聽到了那條蛇碰到牆上的沉悶的聲音,估計能把它摔個半死,應該不是爬走了,而且爸爸把房間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蛇的蹤跡。”瑞鑫說,“我見沒有蛇的蹤跡,也懷疑自己是不是睡覺出現幻覺了,反正除了嚇一跳外,也沒有別的意外,就跑到姐姐的房間裡面,擠了一晚上。”
洪鈞笑了笑:“奧,虛驚一場。”
瑞鑫搖了搖頭:“不是虛驚一場,那晚在姐姐房裡,我並沒有睡安穩,心裡還是怕那條蛇再次突然出現。但是當夜再沒有發生異常。
但是到了第二天早上,我就發現不是虛驚一場了。
我起牀後首先進行涮洗,洗臉的時候就發覺不對了。因爲我洗完臉,臉盆裡居然有白色的皮膚屑。
起初我還以爲這是自己的頭皮屑,但是用手抹了一下頭髮,頭髮上面乾乾淨淨的沒有頭皮屑,我再仔細看了看臉盆,那些皮膚屑明顯比頭皮屑要大了好幾倍,最大的有一片茶葉那麼大,我就奇怪了,頭皮屑怎麼可能會有茶葉那麼大,於是,我疑惑地拿過鏡子,一看鏡子裡面對我,呆住了,右腮上面,就是昨晚感覺有蛇爬過的地方,皮膚完全變了顏色,跟白紙一樣白,長了一個可怕的皮癬,用手輕輕一摸,一些皮屑就簌簌掉落,而且,我的頭髮,也變的枯黃了。一夜之間,我美麗的容貌不見了,變成了可怕的醜女。”
瑞鑫的臉上還有後怕:“你知道我受的打擊多大嗎?一個女孩最珍惜自己的容貌了,女人天生愛美,尤其是我,本來非常漂亮,現在,一夜之間,引以爲豪的美貌沒了。”
瑞鑫盯着洪鈞的眼睛,從牙縫裡擠出了六個字:“還不如殺了我。”
聽着瑞鑫牙縫裡露出的寒意,洪鈞打了個寒戰。
沉默。
許久,洪鈞打破了僵局:“那,後來呢?”瑞鑫現在還活生生站在他面前,那麼,即使是曾經自殺過,也沒有成功。他也就沒有什麼擔心的了,他現在只是好奇,既然瑞鑫一夜之間變醜了,又是怎麼變回現在的美貌的呢?
但是,瑞鑫像是故意吊他的胃口,還在那裡按部就班地訴說:“美貌突然沒了,豆蔻年華的我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我想到過死,也試圖自殺,最終都被家人救了過來。爲了我能夠恢復容貌,爸爸也領着我找了不少醫生,誰也說不上我得的到底是什麼病,自然也就沒人能幫我治療。爸爸想領我到大城市去治療,但是家裡非常貧窮,根本就沒有餘錢,爲此,爸爸和姐姐商量了一夜,決定到南方去打工。因爲那個時候,咱們遼寧的一般工資水平只有三四百塊錢,而在浙江打工的一個親戚告訴爸爸,那邊一個月最少一千,三倍的工資誘惑很大,爸爸不願意他曾經美貌的女兒因此而沉淪,而失去對生活的信心,所以,他和姐姐就去了南方,卻沒想到,這一走,再也沒了音訊。
這以後,我慢慢接受了容貌變醜這個現實,在鄉親們和政府的資助下,考上了大學,來到了濱海,一邊讀書一邊尋找爸爸和姐姐,還不時想辦法恢復容貌,雖然都沒有成功。
就在大三那年,發生了一件事,再次改變了我的命運。”
“什麼事啊?”快中午了,室外的氣溫急劇上升,洪鈞感到有點熱,他站起身,按下了風扇的按鈕,一股熱風讓他感覺稍微涼快了一點。
“我碰到了你,被你撞倒了。”瑞鑫說。
“這件事?不會吧,這件事能改變你的命運?”洪鈞感覺在聽天方夜譚,更感覺瑞鑫是在和他開玩笑。
“不信嗎?真的。”瑞鑫認真的神情讓洪鈞打消了這是玩笑的想法。
“嗯?”他用鼻音接話。
“你撞倒了我,對你來說,可能連人生的一個小插曲都算不上,但是對我來說,這就是改變命運的一撞。”瑞鑫把頭靠在洪鈞熱呼呼的胸膛上,“因爲從那天開始,我臉上的白癬慢慢消褪,頭髮也重新出現了黑色。一個月後,我就恢復了十五歲前的美貌。”
“你的意思,這是我的功勞?”洪鈞問,“這麼神奇?你見到一條黑蛇,變醜了,被我撞倒了,結果又變漂亮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功勞,但千真萬確的是,你撞倒了我,我起來後,習慣性地摸了一下臉,一塊白癬就脫落了,露出了本來的臉色,再也不是白癬摞白癬了。”
“哈哈,那麼,我是不是對你有再造之恩啊?”洪鈞開玩笑。
“嗯哪,不但我的美貌回來了,而且,那一撞,讓我喜歡上了你,你知道嗎,你是唯一一個第一次見到我的面貌臉上沒有表現出厭惡的人。”瑞鑫頓了頓,“你能告訴我,你當時驟然看到我醜陋的面貌,爲什麼沒有厭惡的表現?”
“我那個時候,看到你的模樣沒有表現出驚訝或者說厭惡,是因爲我認爲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管是美醜、高矮、胖瘦,我們每一個人都應該珍惜,都不應該因爲自己的缺陷而自卑,也不應該因爲他人的缺陷而嘲笑。”洪鈞解釋。
“但是,黑蛇,變醜,我一撞,又開始恢復容貌,你說,這件事情是不是太怪了?”洪鈞問。
“是啊,確實非常奇怪,因此,到現在我也想不通其中的關節,也許,我變醜是天意吧,讓我在碰到你之前,隱藏自己的容貌,不會受到男人的關注和騷擾,然後在碰到你之後,容貌爲你重生。
女爲悅己者容。”瑞鑫悠悠。”你什麼時候才能恢復記憶呢?你可知道,你是我心中的唯一,我爲你生,爲你死,我的一切都是你的。”瑞鑫在心星默默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