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馳從李靜宜手裡接過帕子,李靜宜的心情他居然完全懂得,就像他明知道自己出京有可能會被人報給皇帝一樣,但他卻是顧不得了。
因爲李靜宜也沒用膳,所以驛館廚房的火就沒敢熄,歡聲很快就帶着人將桌子給擺滿了,李靜宜跟雲馳出來的時候,屋裡就剩下他們兩個。
雲馳是下午才潛行出京的,一路疾馳自是餓了,他在李靜宜跟前也沒有那麼多的避諱,也不跟李靜宜客氣,拿了筷子開吃。
看雲馳吃的香甜,李靜宜的胃口也被調動起來了,她拿起筷子依次嚐了嚐雲馳下筷最多的幾個菜,默默地記了下來。
殘羹撤下,已是二更時分,雲馳聽着外頭的梆子聲,知道自己該走了,可身子卻沉的站不起來,“靜娘,”
李靜宜擡眸看了雲馳一眼,迅速地低下了頭,雲馳聲音裡的纏綿留戀她如何聽不出來?怕是他想的跟她一樣,這一分別,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一年?”
雲馳頷首失笑,“不用一年,”肖強離京,只怕榮嵐已經動起來了,“可你不在京城,我覺得好孤單。”
以前他隻身一人,也從來沒有這個感覺,反而很喜歡一人獨處時的安靜,可現在有了李靜宜,他卻貪戀起兩人相處時的快樂,希望永遠再不要只剩他一人,雲馳撫上自己的胸口,“這兒空了,四處漏風,涼颼颼的。”
李靜宜被他如此樸實的比喻逗得噗嗤一笑,“那我慢慢走,”這樣就可以離雲馳更近一些。
“進了直隸不妨病一病,你是郡主,乍離京城水土不服也是有的,”雲馳笑着指了指外頭,“肖統領難得出來一趟,多留他在外頭舒散舒散。”
李靜宜挑眉,“你對他有安排?榮嵐?”
雲馳被李靜宜看的心尖一漾,將李靜宜往自己身邊拉了拉,環了她的腰道,“榮嵐心氣高,心性又十分堅韌,你覺得她會甘心做一個侍衛統領的側室?”
李靜宜搖搖頭,斜了雲馳一眼道,“如果她還身陷刑部大牢,她自然是求之不得,但她現在是金吾衛統領的如夫人了,那自然就不一樣了?”
李靜宜倚在雲馳肩頭想像着榮嵐的心思,“金吾衛宿衛宮廷,爲什麼她不能進宮爲妃呢?想當初除了恩義侯夫人這個選擇之外,她更樂意做榮貴妃的。”
恩義侯夫人?什麼時候的事?想到榮嵐曾經攔過自己,雲馳一陣兒心虛,“這裡好像比京城冷,你晚上得蓋的厚一些,只怕等到了直隸,都得用炭盆兒了。”
哈,不接自己的話?李靜宜歪頭看着雲馳,眼中的笑容清清淺淺若有似無,雲馳卻被那略含挑釁的笑容晃花了眼,他手臂一收,將李靜宜摟在懷裡,嗅着她頸間的幽香道,“你看我做什麼?覺得我好看?”
李靜宜被雲馳呼在脖間的熱氣弄的渾身發軟,她往外挪了挪身子,“你好看?哪裡好看了?我怎麼沒有發現?”
“你沒發現?我纔不信呢,自出生起,但凡見過我的人就沒有不誇我生的好的,”雖然不覺得容貌俊美有什麼可得意的,但云馳對自己的長相還是挺自信的,“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喜歡看我!”
李靜宜被雲馳這自大的話氣笑了,“是是是,我是看中了侯爺貌美如花……”
“所以纔將我強行搶入府中?郡主是要強佔良家子不成?”雲馳越演越像,一臉委屈的望着李靜宜,彷彿他真是被李靜宜給從街上搶來的。
李靜宜伸手捏了捏雲馳的臉頰,學着戲裡惡霸的嘴臉,“這位公子端底是一副好相貌,不如隨本郡主回去,只要你從了本郡主,管保你以後榮華富貴飛黃騰達。”
“只要郡主一生一世都只愛小的一人,便是沒有榮華富貴,小的也心甘情願的從了郡主,”情不自禁間,雲馳一手使力,將李靜宜壓倒在方榻上,
李靜宜沒想到雲馳居然不按戲路來,直接說了個願意,她笑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倒在他的懷裡,而這個男人的臉,就在咫尺之間,“應初,”
“嗯,”細碎的吻星星點點落在李靜宜眉間脣邊,而云馳健碩的身體如一處源源不斷的熱源,薰的李靜宜昏昏沉沒的,除了任他施爲,再也想不出一點兒別的來。
雲馳只覺渾身的血液如燒開的岩漿一般,汩汩的的往外冒着的火苗幾乎要將他燒着了,他不耐的將腰間的玉帶扯下來丟到了間,又扯下身上的外袍才感覺好受了一點,可一碰到身上的女子,那團火便又燒了起來。
“靜娘,靜娘,”李靜宜的名字如同一支可以讓他精神得到暫時安撫的曲子,雲馳喃喃的喊着,將李靜宜靜靜的抱在懷裡,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雲馳喜歡懷裡的女人,他可以肯定的告訴自己,他會喜歡這個女人一輩子,他喜歡她的溫婉沉靜,更喜歡她看似溫婉沉靜的表像下從不懼怕,從不想依附於任何一個人的性子,他喜歡她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嬌俏隨性,也喜歡她的機敏果敢,可現在這些喜歡都變得那麼遙遠,抵不上她的一個眼神一聲輕吟。
即便隔着夾衣,李靜宜也能感覺到雲馳如雷的心跳,她輕撫着雲馳平實的後背,“應初?”
雲馳側着身子有些不願意被李靜宜看到自己的狼狽,“我沒事的,就是,”他臉一紅,“你別生氣,”
李靜宜看着已經只剩下雪緞中衣的雲馳,不覺臉也紅了,她剛纔真是太忘情了,居然沒發現雲馳已經將外衣給脫了,“你,”
雲馳連忙伸手去找不知道扔到何處的衣裳,“我就是有點熱,這才幾月天,驛丞就把火牆點上了?”
這人真是,李靜宜不由莞爾,她伸手拉住正彎腰去夠衣服的雲馳,那站都不敢站的動作能瞞得了人麼?“這麼晚了你要回去?”
“啊?”雲馳愕然的轉過頭,強嚥了幾次口水才叫自己緩過氣來,“你,你什麼意思?我,”他下意識的往後挪了挪身子,他是想要李靜宜,可是他們還沒有成親,他不想這麼唐突了她。
“你,你別管我,我出去吹吹風就好了,”或許是因爲自己的樣子,李靜宜纔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雲馳有些尷尬的解釋着自己的窘態,他根本不敢正視李靜宜的目光。
李靜宜站起身走到雲馳身邊,緩緩的蹲在他的面前,“如果我留你在這兒,你會不會看輕了我?覺得我是個不守婦道的女人?”
“怎麼會?”雲馳沉聲打斷李靜宜的話,不許她這麼形容自己,“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再清楚不過了,是我,是我定力不夠,”如果有一絲嫌棄李靜宜的意思,他都不會求她爲妻的。
李靜宜伸手攬上雲馳的脖子,依在他的懷裡,“可我的定力也不夠啊!只要一想到要許久都見不到你,我就捨不得讓你走。”
她捨不得雲馳走,哪怕被他輕視,她也想跟雲馳多呆一會兒,李靜宜自忖不是個隨性的人,可是在雲馳跟前,她卻壓不住自己的性子,總想如他說的那樣,坦然的由着自己的性子活一活。
就像現在,她捨不得雲馳就這麼離開,她就大膽的說出來。
“我不會看輕你,也不會讓你後悔,”雲馳伸手將李靜宜緊緊抱了起來,“等以後,我會從承天門迎娶你!”
接下來李靜宜完全沒有精力去思考雲馳爲什麼會說他要在紫禁城的承天門迎娶自己了,縱然不是初次,可雲馳的體力還是讓她無法承受,在婉聲懇求了幾回之後,雲馳才放過她,可偃旗息鼓之時,已經是五更更鼓敲響之聲了。
“我走了,你今天就在驛館歇上一天再啓程不遲,左右皇上也沒有限定你到的日子,”雲馳輕吻着懷裡人白皙的後背,溫聲道,
李靜宜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了,她懊惱的動了動手指,拿指甲掐了一下雲馳的手臂,半天才輕哼道,“你還有力氣騎馬往回趕?我叫你停下你都不肯。”
“停下?”經過昨夜,兩人之間比往日多了看不見的融洽跟親暱,雲馳隔着錦被又抱了抱李靜宜,“叫我停下?你捨得?”
他想了想如果當時聽話停下會是什麼狀況,自己都覺得好笑,將手再次伸進被裡,“我現在可是精神抖擻,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試一試。”
李靜宜從被裡伸出手狠狠的推了又要使壞的雲馳一把,“快走吧,再不走該被京城裡的人發現了。”
“沒事的,你保重自己,等着我過來接你回去,”雲馳已經穿好衣裳,俯身撫了撫李靜宜的頭髮,在她耳邊輕聲道。
……
“統領,恩義侯出來了,”因爲“關心”恩義侯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走,隨同肖強護送玉真真人的金吾衛比平時都熱衷於巡邏,幾乎每隔一刻鐘,都要出來看一看那正院兒裡有沒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