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不讓王妃去王那兒,是全心全意爲王妃好!瞧現在,弄得跟一隻大花貓似的!”青煙端來一盆清水,“貼心”的給她擦臉。
“是啊是啊!姐姐說得對,王那兒,是什麼人都去得嗎?連我們這些下屬,都不敢輕易涉足呢!你去那兒,豈不是找虐?”青渺又在後面補一刀。
唐笑霜心裡忿忿然,嘴上卻什麼也不說,只勾着頭不吭聲,等到兩個婢子數落完,她咧嘴,衝她們倆傻呵呵的嘿嘿了兩聲。
兩個婢女同時愣住了。
這笑,怎麼那麼古怪啊?這鬼女精靈古怪,哪回的笑,不是狡詐得要命,這回畫風不對啊!
兩人正發着怔,那邊唐笑霜搖頭晃腦的跳開了,一邊跳,還一邊咬手指頭,咬完又把手指頭放在眼前瞧,兩隻黑眼珠滴溜溜的湊在一處,活脫脫一對鬥雞眼。
這鬥雞眼看起來傻氣十足,她就這麼傻呵呵的跑出去,圍着院子轉圈。
當天下午,整個王府的人都知道,他們王妃變傻了。
當天晚上,這消息便似紮了翅膀似的,傳到了唐府。
去傳信的人,是碧煙。
有時,一件小事,就能試探出一個人的忠誠度,碧煙的忠誠度實在太低。
她一看到唐笑霜變傻,便立時想到自己無人可靠,也許不會有油水可撈,便果斷的去抱安平候和雲枝的大粗腿了。
“這……怎麼可能?”安平候和雲枝對望一眼,狐疑道:“她不是沒吃那藥嗎?”
“吃了!”碧煙神神秘秘道:“是奴婢偷偷放在飯菜裡,她沒防備奴婢,這才中了招!”
她當然不會說,是唐笑霜自己吃下的,當然,更不會知道,唐笑霜是有意在她面前演戲,爲了試探她的忠誠度,當然,也是讓這事有個直接的見證人。
“你哄她吃的?”安平候大爲意外。
“是!”碧煙乖巧回,“上午老爺和夫人來王府,帶來太醫,還讓那鬼女服藥,那鬼女不肯服,奴婢便想,那藥裡定然有玄機,老爺夫人走後,奴婢便決定完成老爺夫人沒完成的任務!”
“哎呀,碧煙,你立了大功了!”安平候激動叫,“雲枝,快,快賞!你看你把碧煙調教得多聰明,多伶俐!主子沒安排的事,都知道記在心裡!”
“是啊!碧煙,你這般貼心,也不枉我疼你一回!”雲枝在旁附和,“那是一定要賞的!碧煙,你等着,我啊,這回要重賞你!”
雲枝轉身走入內室,不多時又走出來,將一隻碧玉鐲子套在碧煙腕上,笑說:“這隻鐲子,可是上好的碧玉,是候爺當年賞我的,如今便賞了你!”
碧煙激動不已:“多謝夫人,多謝老爺!婢子一定會更加努力的!趁着她傻,婢子一定想法把那房契地契都盜過來!”
她提到房契地契,安平候和雲枝臉上俱是火辣辣的,一直窩在美人塌上默不作聲的唐可心突然坐起來,咬牙切齒道:“父親,母親,那鬼女這般謀害我們,這一回,我們一定要讓她出醜出個夠!”
“還用到你動手?”雲枝面色陰狠,“太后皇后那邊,只怕也等不及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些狠話,碧煙乖巧的告辭離開。
她趁着夜色往回走,手摸在那隻碧玉鐲上,越摸越是歡喜不甚,那鐲子她是見雲枝戴過的,確實十分貴重,沒想到這回兩頭討好,竟有這麼多的好處,她簡直要樂翻天。
她只顧着開心高興,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從離開王府,她便被人盯上了。
在唐府發生的一件,很快便落入顏無歡的耳朵裡。
顏無歡正在畫一幅畫。
千里江山圖。
千山萬壑爭雄競秀,江河交錯,煙波浩淼,氣勢十分雄偉壯麗。
沉浸於畫作之中的他,對這件芝麻粒大的小事,根本沒放在心上。
倒是一旁的吳鉤樂呵呵的笑:“王,你不知道,王妃裝起傻子好像!”
“她裝什麼不像?”顏無歡淡淡回,“她就是一個耍江湖的小騙子!不過,騙術甚高,你們以後,都給本王長點兒心!上午她鑽到本王的房中,除了本王,竟然沒有一個人察覺到!如果她是敵人呢?會是什麼後果?”
吳鉤和赤宵對看一眼,面色微變,一齊跪倒在地。
顏無歡輕哼一聲,繼續作畫,忽又皺眉,道:“這個鬼女,還真是……”
下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只微側着頭髮呆,一不留神,一滴墨就要滴下來,忙伸手拂開。
耳邊突然有人大笑:“無歡,你該不是喜歡上這鬼女了吧?”
顏無歡輕哧:“你說的什麼鬼話?這幾天沒見,你怎麼行事也學那鬼女,鬼鬼祟祟的?”
溫良嗤嗤笑着,從簾幕之後走出來,打趣道:“你向來是一心數用的,作畫時從來就沒分心過,這回卻顯些讓墨滴在畫上,若不是心神不定,又怎會如此?”
顏無歡擲開筆,掃了他一眼,反問:“你最近,是不是皮也癢?”
溫良下意識的縮縮頭,嘿嘿笑道:“我的皮不癢,是你的手癢吧!我知道,你一直想揍人!嗯,我這回來,就是來給你送捱揍的人的!”
顏無歡滿意的“嗯”了一聲,說:“什麼人?”
“太后的親侄子!”溫良上前,附在他耳邊低低迴:“最近,我們尋到了他的不是,拔出蘿蔔帶出泥,估計,牽涉會很廣!”
“好!”顏無歡眉眼陡然變得柔和溫潤,他看向吳鉤,吩咐道:“上香茶!”
溫良眯眼笑:“多謝王!但在說正事之前,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先同王講!”
“講!”
“我今日出遊時,找廟裡的大師替你算了一卦!”
“嗯?大師怎麼說?”
“他說你最近紅鸞星動,春心初萌……”
顏無歡的眼神陡然變冷。
溫良卻頂風往下講:“鬼女配閻王,王,你覺得如何?”
“啪”地一聲,溫良的脖子被某男緊緊扼住,溫良大叫:“救命啊……”
赤宵和吳鉤擡眼看屋頂,不作就不會死,他們才懶得管他,不過,話說回來,看慣了王一成不變的撲克臉,偶爾看他有點小焦躁小發狂的樣子,還是蠻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