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來遭透了。
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唐笑霜呆呆的看着他,喃喃道:“十四哥……你……你怎麼了?你……你怎麼……”
“沒什麼。”顏無缺俯視着她,笑:“我很好啊!”
“你這個樣子,哪裡好了?你幹嘛喝那麼多酒啊!”唐笑霜看到他強裝的笑臉,心裡一陣酸楚難受,眼淚奪眶而出。
“霜兒……別哭!”顏無缺伸手去拭她的淚,指尖微涼而顫抖,他看着她盈盈欲滴的眼,從那裡,他讀到了心疼,關切,溫暖。
或者,還有愛……
一股暖流從他心底緩緩升起,迅速驅散那悽楚的寒意。
“我只是寂寞!”他揚脣笑,“只是覺得寂寞,喝一點酒,就會好很多……霜兒,我會好好的,你不用擔心我,我真的很好……真的很好……”
他語無倫次的說着,“真的很好,像以前一樣好,只是……很想你……霜兒,我很想你!”
“十四哥……”唐笑霜怔怔的看着他,他說想她,可是,她呢?
這些日子,她可曾想過他?
沒有,她沒有想過他,她沉浸在和顏無歡的甜蜜之中,心裡眼裡的那個人,全是顏無歡,根本就沒想過他。
她沒有想到,他會這樣痛苦,會終日買醉,會憔悴寂寞,會成現在這幅模樣。
而這一切,都是因爲她!
如果一開始她就和他保持距離,她不那麼主動熱情的纏着他,他或許根本就不會喜歡上她,她害他這樣痛苦,一轉身卻和別的男人甜甜蜜蜜,她還真是……該死!
唐笑霜站在那裡,看着顏無缺痛楚癡迷的臉,心裡的感覺,難以描述。
心疼,心酸,愧疚,茫然……那一刻,全浮上心頭。
她不知該如何應對,只好站在那裡,盈着淚,怔怔的看着他,她嘴裡反反覆覆的重複着一句話:“十四哥,你要好好的,你這樣,我很擔心,很難過,我……”
她再也說不下去,低頭,垂眸,看自已的腳尖,她覺得自己是一個無恥的騙子,她充滿羞恥和負疚感。
她的無助,看在顏無缺眼裡,卻有了另一番含義。
他本來就喝了太多的酒,此時看到她低頭不語的模樣,便愈發醉得厲害。
他模糊的想,她其實也是是愛他的吧?在他們相遇的最初,她和他一樣,被他所吸引,所以,才喜歡與他親近,每次遇到他,都那麼開心歡喜,喜歡他安靜自由的庭院,喜歡跟他喝酒聊天,就算顏無歡找來,她也賴在那裡不肯走。
又或者,直到現在,她的心裡依然有他,只是,漠王太過霸道,硬生生將她的心擄奪而去,而他,卻又太過軟弱……
其實他可以不那麼軟弱的,他也可以是一個強者,像顏無缺那樣的強者。
“霜兒!”他收攏雙臂,將她虛虛的圈在懷裡,“霜兒,跟我走,好不好?我帶你走,我們離開這兒……”
唐笑霜驚愕擡頭,怔怔看他:“十四哥,你在說什麼?”
回答她的,是顏無缺突如其來的吻。
那樣霸道而炙熱的吻,如一場突如其來的狂風暴雨,淋得她透不過氣來,他緊緊的抱住她,有力的雙臂箍緊她的手臂,將她擠壓在大樹上,瘋狂的吻她。
唐笑霜的大腦一片空白。
空白到她居然忘了反抗。
她沒想到顏無缺會這麼做。
在她的印象中,只有顏無歡纔會如此,而顏無缺從來都是溫和儒雅的,毫無侵略性,而這樣霸道的近乎兇猛的吻法,是顏無歡獨有的。
顏無歡……
唐笑霜登時渾身發涼。
她在做什麼?
下一瞬,她拼盡全力反抗,她想大聲叫喊,想制止顏無缺。
可是,以她那點力氣,想喚醒制服一個醉酒且癡狂的男人,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那點微弱的反抗,換來的,是顏無缺更瘋狂的侵略。
他是瘋了,真的瘋了。
她離開的這些日子,他一直壓抑着自己,他壓抑得太過辛苦,那些累積的愛和思念,在這一刻噴薄而出,此刻便是天崩地裂,他也絕不放手!
從一開始,他就不該放手的。
他不該猶豫,不該想那麼多,他該不管不顧,在她對他感情初萌的時刻,將她擁入懷中,帶她遠走高飛。
那樣,就不會今天的痛苦,只會有甜蜜和快樂。
他瘋狂的宣泄着自己的情感,眼裡心裡,只有這個叫唐笑霜的女子,其他的一切,什麼倫理道德,什麼顧忌,都統統拋到了腦後。
這突然迸發的狂情烈焰,燒得唐笑霜皮開肉綻,驚心動魄。
她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錯事。
既然現在她已心有所屬塵埃落定,那麼,無論以前她對顏無缺是什麼樣的情感,朦朧的喜歡也罷,動心也罷,都該利落的摒棄。
哪怕心裡對這個男子再愧疚心疼,哪怕對那段未綻放便已凋零的情感再依依不捨,她也不應該再流露一絲一毫。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一點點的真情流露,對於深陷情網的顏無缺來說,便似一場熊熊烈焰,讓他迅速燃燒起來,那熾熱的火焰,足以毀滅一切。
她不要毀滅。
想不毀滅,便得讓面前這個男人冷靜下來。
想讓他冷靜,有兩個辦法,一個是直接把他毒暈,可是她不忍心,他已經如此憔悴,心神俱傷,她怎忍心再傷害他?
那就只剩下最後一個辦法,安撫。
她停止掙扎,擡眼與他對望,他們之間如此親密,連一絲絲的間隙都沒有,她看到他的黑眸,幽深痛楚而狂亂,他的脣飢渴的在她的臉上搜索着,急切的想要證明什麼,又或者,想得到某種證明。
唐笑霜擰開頭,避開他滾燙的脣,大聲叫:“十四哥,你非得這樣嗎?你非得讓我這樣難堪嗎?”
難堪?
顏無缺似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
原來她感受到的,只是難堪而已。
他從那種迷亂的情緒中緩緩甦醒,怔怔的盯着唐笑霜看,面容悽苦,眼神落寞而悲傷。
“霜兒,你覺得……難堪?我……令你討厭?”
唐笑霜心裡酸澀難言,連帶着口齒也晦澀難言,本已打算好要說的狠心的話,竟然卡在喉頭,無論如何,不忍說出。
“十四哥,你該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唐笑霜無奈輕嘆,費力的斟酌着字句,期盼既能安撫顏無缺,又不傷到他,她囁嚅了半天,結結巴巴開口:“十四哥,你是我第一次愛上的人,我希望你好好的,我不希望看到你這樣……”
“第一次……愛上的人……”顏無缺枯澀的雙眸,陡然煥發出耀眼的光彩,他激動的抱緊她:“霜兒,我就知道,你是愛我的!”
唐笑霜呆呆的看着他,恨不得割了自己的舌頭,看來安撫是一點效也沒有的,她還得下猛藥。
她硬起心腸,就要開口,耳邊卻突然飄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她愛你又如何?她還是隻能是本王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