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無歡微笑,牽她的小胖手,說:“跟本王走!”
“去哪兒?”唐笑霜呆呆看他。
“去看本王的紅顏知已!”顏無歡回答。
“啊?”唐笑霜又開始撓頭。
她不想看到許若昔。
話說回來,自從逃跑歸來,好像再沒看到過許若昔呢。
“她在哪兒?”她問,“她不住在這裡了嗎?”
顏無歡低頭看她,半晌,低嘆:“你有多聰明,就有多傻!”
“你才傻!”唐笑霜小聲咕噥,一臉不服,引得某男霸心又起,大掌撫上她頭頂,一陣亂揉。
唐笑霜的頭髮很快又變雞窩。
“大叔,你又欺負人!”她拖着長腔撅着嘴脣叫,聲音軟糯清甜。
“沒辦法!”顏無歡聳肩,“有些人天生一張欠欺負的臉,本王忍不住!”
“嘁!無聊!”唐笑霜鼓着兩腮,拿圓溜溜的眸子瞪他。
“本王喜歡無聊!”顏無歡攬過她的肩,她個子小巧,只及他肩頭,頭髮亂亂的,眼睛大大的,像足一隻乖寵小貓。
兩人一邊鬥嘴,一邊以這種親密又古怪的姿勢往外走,殿外值守的一衆人等,看得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
“如膠似漆啊!”吳鉤感嘆。
“這叫連體嬰兒吧?”溫良轉向一旁的李思景。
李思景笑:“溫公子果然見聞廣博!”
“啊,突然也好想我家娘子了!”赤宵撫胸眯眼,作懷想狀。
衆人齊齊投以鄙視的眼神。
一衆人等中,只有赤宵成了親,連李思景都是個老單身。
“有娘子了不起嗎?”溫良斜着眼瞧他,“本公子高興,娶上十個八個的!”
“那不是真心!”赤宵搖頭,“我與我家娘子青梅竹馬,兩小……”
“又在秀恩愛?”溫良大叫,“扁他!”
衆人蜂涌而上。
打鬧聲傳入膩歪着緩慢前行的兩人耳中。
顏無歡聽到了也當作耳旁風。
唐笑霜卻做不到,她天生是好奇寶寶,這下頻頻回首:“大叔,他們好像打起來了哎,要不要回去勸架?”
“不用!”顏無歡大掌張開,將她的小腦袋掰回自己胸前。
“大叔我們要去哪兒?”唐笑霜問。
“到了就知道了!”顏無歡慢吞吞回。
漸漸的,唐笑霜覺得眼前的景色越來越熟悉。
“這不是往黑獄去的路嗎?”唐笑霜瞪眼,“喂,大叔,你該不是又要把我關起來吧?”
顏無歡白她一眼:“在你心裡,本王就這麼冷血古怪不分黑白是非?”
“本來就是!”唐笑霜小聲嘀咕,話音未落,頭上已挨某王一記爆慄。
“喂!”唐笑霜捂頭。
“不服?”顏無歡皺眉,“不服來戰!”
“幼稚!”唐笑霜扭過頭,想離他遠點兒,卻很快又被對方攬入懷中。
兩人以這種姿態進入黑獄,把值守的衛兵看得目瞪口呆。
“大叔,你到底要做什麼?”唐笑霜十分不解。
“本王明明跟你講過了!”顏無歡淡淡答,“見你口中的本王的紅顏知已!”
紅顏知已許若昔被關在地獄第十七層的一隻黑籠子裡,籠子上方燃一根白燭,燭影搖曳,人影散亂。
許若昔臉上的表情也是渙散崩潰的。
不用說,她已經經受過黑獄特殊的刑罰,整個人都是虛飄恍惚的,聽到有人來,便發出驚人的尖叫,躲到籠子一角,緊緊的抱住自已的頭。
“我錯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她含混不清的叫嚷着,鼻涕眼淚流了一臉,說不出的悽慘憔悴。
唐笑霜看得唏噓不已。
她就算再笨,這時也明白事情的原委。
“真是她?”她不太敢相信。
“本王從來不會誣賴一個好人!”顏無歡冷冷的瞧着籠中的許若昔,淡淡道:“但本王也從來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可是……”唐笑霜欲言又止。
顏無歡似乎已猜出她想問什麼,飛快答:“假像!她不過是本王用來刺激你的假象,本王從來沒有愛過她!”
籠中的許若昔聽到這句話,意識卻似緩緩聚攏,她盯着顏無歡看,眸光也漸漸變得幽深陰暗。
“你好狠心!”她緊緊抓住欄杆,突然吐出一句話。
“對你,本王已足夠仁慈!”顏無歡語氣中充滿嘲諷。
“我哪裡對不起你!”許若昔驟然間暴躁起來,“顏無歡,我整整愛了你十年!這十年,不論顏帝如何要挾利誘,我從來不曾倒戈向他,哪怕你雙腿盡殘,哪怕你被困顏都,我依然全心全意的想着你,念着你,我的父母,更是因你而死,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怎麼可以!”
顏無歡冷冷的瞧着她,不發一言。
許若昔卻已控制不住,胸中的怨懟之氣激噴而出,她聲淚俱下,細數自己的癡情和顏無歡的薄情寡義,她有一幅好口才,說得鏗鏘有力,最後直陳自己是心灰意冷,纔要與他同歸於盡。
顏無歡面帶嘲諷的盯着她看,不作任何迴應。
唐笑霜在旁聽得,也不免有些唏噓。
“同情?”顏無歡扭頭看她。
唐笑霜嘆口氣,老實回:“不是同情,她那麼害我,我自然不會同情了,只是,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覺得她雖有可恨之處,卻也不是不可憐的,然後呢,覺得本王確實有夠冷血冷酷,是不是?”顏無歡又問。
唐笑霜圓眸微眨,緩緩點頭。
顏無歡對她微笑。
“笑什麼?”唐笑霜不解。
“沒什麼!”顏無歡伸手,溫柔的理了理她的頭髮,“你一向謊話連篇,撒謊騙人跟吃飯睡覺一樣自然,可是,你有一點,本王很喜歡!”
唐笑霜呆呆的看着他。
“不管你嘴上說什麼,你那顆心,卻還是乾淨的!”顏無歡輕嘆,“一顆乾淨的心,勝過絕世容顏,而有的人,雖然外表無懈可擊,只可惜那顆心,已經污臭不堪!就比如你,許若昔!”
他緩緩轉向籠中的許若昔,嘴角是濃烈的嘲諷和厭惡。
“口口聲聲說本王薄情寡義,但你自己心裡該明白,本王對你,對你們許家,已經足夠仁慈!只是你太健忘,總會忘記自己和家人曾做過什麼事,這些年,本王也懶怠提醒,不過,今天看來,本王卻還是得提醒你一下,你還記得大顏八年,四月二十五日的那天夜裡,發生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