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阿孃啊,外祖母說要把陸五姐姐帶給她看看,”顧明珠偷偷的看了一眼同昌長公主,老實的傳話。
同昌長公主手頓了一下,然後摸了摸顧明珠的頭,神情意味深長起來,“還是那句話,別弄得太明顯了,免得好心辦了壞事。”
“知道了。”得到同昌長公主肯定的顧明珠用力的點了點頭,舒服的躺在同昌長公主的懷中,講起來今天一些瑣事來。
立在一邊的唐嬤嬤,嘴角上揚着,看了看外面的天,再看看屋內親密私語的母女倆,心情好得比喝了酸梅湯還舒服。
這天本來就熱,可眼前的站着的這人讓人的心情更加的不舒服起來,東平郡王妃忍住火氣移開目光,好像再多看一眼坐在下首細語的顧怡然,她心裡的那把火就再也壓制不住,一下子給爆發起來。
枉她千般算計萬般籌謀,到最後居然還是差了一招,親侄女沒有成爲自己的兒媳婦,轉而讓自己看不順眼的小姑子的女兒成了兒子的正妻,想到這裡,生生的都能讓人吐出一口血來。想她在後院籌算了半輩子,就因爲一個輕視,生生讓自己失了主動權。
雖然不耐煩,東平郡王妃倒也維持了她的禮儀風範,“我這裡沒有什麼事情了,你就先回去吧,勇哥兒就留在這裡陪陪我這個老婆子吧。”說完,就讓身邊的老嬤嬤準備去抱已經成爲東平郡王世子妃的顧怡然懷中的已經滿了週歲的孩子。
顧怡然笑容一僵,倒也是恭順的準備將孩子遞給老嬤嬤,眼簾垂下,掩住眼裡的複雜的情緒,優雅大方的行李,就準備告辭,剛剛轉身,不出意外的就聽到了孩子的哭聲,飛快的拉下上揚的嘴角,做出心疼卻又無力的樣子來,輕柔的哄到,“勇哥兒別哭,阿孃在這裡呢。”
養的極爲結實的勇哥兒穿着大紅色繡着福字的,身子朝顧怡然傾着,長大了手臂就要母親抱,白白胖胖的臉上掛着兩串淚珠,口齒不清的喚着,“阿孃,阿孃。”樣子好不可憐。
顧怡然本來是飛快的進了一步,可掃到東平郡王妃的表情,生生的將步子拉回,剛好老王妃身邊的丫鬟過來稟報,東平郡王妃的臉色極爲難看,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吩咐老嬤嬤將孩子還給顧怡然。顧怡然抱過孩子,輕聲的哄了幾聲,孩子的哭聲止住,在母親的溫言之下,露出了小米粒似得牙牀,拍着手哈哈的笑了起來,看到兒子如此可愛的樣子,顧怡然的笑容加深,也不管是不是在東平郡王妃的屋子裡,表情輕柔婉和,透出濃濃的母愛之情。
看到這情形,東平郡王妃緊緊的握住手,輕微的咔嚓聲之後,東平郡王妃的修養極美的指甲生生的給折斷了,她身邊的老嬤嬤見狀不妙,忙輕輕的咳了一聲。
這一聲輕咳,不僅喚醒了東平郡王妃快要迷失的理智,也換回了顧怡然的意識,臉上掛着羞怯的笑容,看的東平郡王妃更加的刺眼,最後無力的揮揮手讓他們下去。
等到顧怡然出了院子,東平郡王妃狠狠的錘上黑漆彭牙小四方桌上,腕上帶着的老坑種的翡翠鐲子應聲而短,手捂着胸口急促的喘氣,惡狠狠的罵道,“真是下賤坯子生的不入流的賤種,要不是看在他是峰哥兒的兒子,這雜種早就應該給流了的。”
想到這裡她就恨,以前不屑於跟庶出的姐妹們鬥,那是因爲父親心中根本就沒有她們,嫁入了王府,跟老王妃鬥,跟小姑子鬥,跟怎麼都也鬥不完的妾室婢子鬥;那些都沒有什麼,再怎麼年輕漂亮有心計手段,終究是敵不過自己,她可是有兒子的人。老王妃和小姑子再厲害也沒有用,這郡王府的後院終有一天還是會是自己的,她只要慢慢的熬着就是了,總會有一天出頭的。哪知道,她做盡了一切,最後還是讓她給予了無數希望的兒子給打破了,跪在自己的面前非要娶顧怡然不可,她是好話說盡了,也拗不過兒子。好吧,她想着就先這樣吧,讓兒子對她先熱乎一陣,自己再慢慢的去收拾她。她就不信了,她還收拾不了吃的飯還沒有自己鹽吃得多的丫頭片子。男人啊,都是有劣根性的,這輩子是不可能只會守在一個女人身邊的,她的父親是三妻四妾,郡王爺也是花花草草不少,年輕的時候,她也爲此傷心過,可再傷心又怎麼樣?這日子還是要過的啊,她就等着她的好兒媳看着自己的丈夫身邊一個個的新人,慢慢的做出跟她母親那樣的蠢事來,到最後自己再出手收拾。
她倒是失算了,沒想到顧怡然居然還有幾分心機,這一點,她很肯定的承認,是打心底裡認同,比起她的母親來,真的是要聰明太多了,居然能把自己的兒子給攏住,身邊居然沒有通房妾室的存在,讓自己的兒子一心裡都念叨着她。更讓她氣餒的是,居然在過門一年就生下嫡長子,這讓她也找不到話說。在她生兒子之前,郡王府是有庶子存在的,後來還是自己一點點的收拾了那些自命天高的庶子們,才護住了兒子唯一的地位。本想借着婆婆的譜,能拿捏住她,可她身後不僅有老郡王妃、郡王爺護着,連兒子也因爲這個跟自己分了心。想把孫子抱在自己名下養着,讓孫子跟自己親,也讓她嚐嚐跟兒子失心的後果,沒想到,她居然親自給孩子哺乳,引的孩子只親她,自己要是做點什麼出來,錯處肯定會落在自己的手上。她不甘心,她絕對不能就此被縛住,她一定要想個法子纔是,否則,以後郡王府就沒有自己說話的權利了。
顧怡然將孩子哄睡着了之後,放在牀上,蓋上薄被。坐在炕上,回想起在郡王妃屋子裡的情景,得意的拿起一杯茶喝了起來。
已經嫁給東平郡王世子身邊最得用的管事的芳霞看了一下屋內,給顧怡然換了一杯茶,臉上的得意、促狹怎麼也掩飾不住,“要不是老郡王妃的人來得及時,我看郡王妃肯定是耐不住性子要發作了起來。還是世子妃有辦法,將郡王妃給制住,也不枉姑娘之前受的苦了。如今哥兒也只跟世子妃親,日後好好的教養,世子妃的日子好着呢。”
顧怡然目光落到室內,眼中柔情萬種,輕輕的颳了刮茶蓋子,志得意滿,“她以爲我會跟我阿孃一樣,不知道她底下的齷蹉,我阿孃是不想理會,要不是一心念着父親,阿孃也不會落到今日這一步;我是她女兒,她走過的路我是絕對不能再重蹈覆轍的,世子雖然跟我青梅竹馬,可我也不能總仗着小時候長大的情誼。這婚姻生活,是得花費心力去維持的,你要是個不注意,說不準就被誰給鑽了空子,所以,要時刻保持警惕才行。芳霞,你也是的,別總是端着架子,多費點心對對你家那位,再不濟,他也是你男人。女人再怎麼能幹,到最後還是得倚靠男人來維持她的榮耀地位。這社會的現實就是如此,你只是小小的一個人,根本就改變不了着老祖宗傳承下來的。聽我的話,別犯傻,等到了失去的時候你再來後悔。”
芳霞表情凝住,心裡也知道主子的話是對的,可一時之間她走不出自己心裡的那道坎,低低的應了聲,“奴婢知道了,奴婢會想清楚的。”
“你要是能想清楚就最好了,”顧怡然淡淡的看了一眼芳霞,“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不想看到你日後難過,有時候,軟弱並不代表你就認輸了,相反它也是你掌握主動權的一個契機,你可得要好好的把握纔是。”
芳霞點點頭,看到顧怡然脖子微微的扭動,隨即站在她的身後,給顧怡然按揉起來,低聲的說道,“剛剛接到消息,說是明天永寧候府的花宴,同昌長公主也會過去。”
“什麼?”顧怡然驚了一下,有些不置信的看着芳霞,“你說的可是真的?確定沒有聽錯嗎?同昌長公主跟永寧候夫人素來是沒有什麼交情的,永寧候府怎麼可能會給同昌長公主遞帖子?同昌長公主又怎麼會同意參加?”
雖然很早從平國公府搬了出來,跟同昌長公主也沒有多少的交情,可是這些年下來,平國公府和廣平候府是很少參加京中世家大族們的宴會的,除了在皇宮的宴會上露露面之外,是很少有人能跟同昌長公主有交情的。跟別說現在這種時候,眼看年幼的皇子們長成要分府另過,而陛下對於未來的儲君是一絲苗頭都沒有露出來,目前皇子中聲勢最高的四皇子成王、五皇子魯王的鬥爭是已經擺在檯面上了;九皇子不得聖心是衆所皆知的,哪怕他外家勢力能跟四皇子有的一拼,連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都有了封號,而他現在還只是個皇子,不管他做什麼,總是能得到皇上的訓斥或者忽視。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成王,魯王,十一皇子康王身上,康王聰明機靈,據說很得皇后的喜歡,而他進入禮部之後的表現也讓皇上極爲滿意,雖然生母早逝,可他外家的勢力可是連成王都比不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