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當時她神神密密地叫我去她家一趟,說有話跟我說。我知道這個女人最喜歡東拉西扯、說三道四了,本不想理她,但她說這件事和蘇可馨這陣子的奇怪表現有關,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於是我便去了她家。才坐定,她便從屋裡象獻寶似的拿出了一封信讓我看。一看前面的名字我就知道是寫給蘇可馨的,當時我的心裡對那女人的行爲真的反感到了極點,便說了一句‘你怎麼可以拿別人的信?這是侵犯人隱私的!我沒興趣看,要看你自己看吧,我回家了!’我纔想要走,就被給拉住了,她對我說這封信不是她拿的,是昨天她去蘇可馨家串門時,她兒子順手從蘇可馨的桌上拿來的。不過裡面的內容實在是讓人吃驚,而且還關係到我和我丈夫的安危所以她纔拿來給我看的。她的話引起了我的注意,如果關係到我和己康的安危的話,那確實不得不關注一下。也許是我的私心大過於道德心吧,最終我還是讀了那封信。”
“信的內容確實讓我震驚,我雖有些同情蘇可馨的遭遇,但與一個曾有過過激行爲的精神病人同住在一起的恐懼心理還是戰勝了我的道德觀與良知。從那之後,我和便和己康一起心存芥蒂地處處避開蘇可馨。而502的那個女人則更是把那封信當作新聞來傳閱,沒幾天的功夫,所有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情,於是,一些竊竊私語和無聊的傳聞便到處散播開來。”
這件事傳得越來越兇,蘇可馨可能也從大家的目光與行爲上感覺到了些什麼,人變得更沉默,更孤僻了。就在她自殺的前三天這件事情終於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那天陳維妤和劉己康下班回家便聽見四樓吵吵鬧鬧的,上樓看時卻見到圍了不少看熱鬧的鄰居,而502的那個女人則拉着孩子大聲地罵蘇可馨是“瘋子”。一問才知道原來她帶兒子回家時正好見到蘇可馨要出門,那小孩便口無遮攔地叫了她聲瘋子,受了刺激的蘇可馨終於爆發了並與之吵了起來,於是,一場死亡的詛咒就此引起了開端。
“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幕,”陳維妤的臉上有着回憶的深深的恐懼,聲音顫抖到幾乎無法發出正常的聲音:“被人們圍攻着一邊發抖一邊哭得十分可憐的蘇可馨突然就象變了個人似的。她停止了哭泣,大笑着擡頭看向我們所有的人。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可怕的眼神,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種冰冷的感覺讓我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被凍結住了,彷彿多看一眼,我的靈魂就會被她從體內抽離。就在我們都受驚地說不出話來時,她突然用力地抓向自己的臉,狂笑着說‘我是瘋子!哈哈,你們知道嗎,瘋子是會殺人的!’然後她向我們伸出了指甲上沾滿血痕的雙手陰狠地冷笑着說‘看到了嗎?這是我的血,總有一天我要你們加倍奉還!用你們的命,用你們的血來還!’說完後,她仍舊大笑着走回家中,留下我們這些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覷。直到那時我才覺得自己以及這些鄰居的表現真的有些過分和冷血。蘇可馨其實是十分可憐的,我們非但沒有關心過她,反而一直在用有色眼光歧視她、嘲笑她。
但當時我也只是這樣想了想,就象大多數的人一樣,明明知道什麼是是非對錯,但不一定會去做。雖然蘇可馨給我們的驚嚇不輕,但我們還是過着自己的生活,沒去管其他的,直到蘇可馨自殺後才覺得害怕。我每天都做惡夢夢見她帶着一臉的血痕冷笑着向我們詛咒。可能是因爲羞愧和害怕吧,沒有人願意提起那天所發生的事情,也沒有人再說起那封信。而502室的男孩死後,大家更是忌諱地絕口不提。後來,我和己康還有那些當時曾圍觀的鄰居們都不約而同地搬離了那裡。本以爲一切就這樣結束了,沒想到還是躲不開啊,也許,這就是報應吧!”
“躲不開什麼?可馨死後又發生什麼事了?”於珊珊想不到,自己的一封信竟然引起了這麼大的風波!她原想贖罪,卻不料反帶給蘇可馨更多的災難。看來這件事要比她想象中的嚴重,她只知道可馨死了,但趙曄他們並沒有告訴她之後發生的事情,原本她還奇怪這個**爲什麼帶她來和一些“不相關”的人來談可馨的事情。可現在,陳維妤述說的事情所透出來的讓人難受到無法形容的隱隱訊息讓於珊珊有種無法面對的壓力感,她直覺地感到自己當初所犯的錯已經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懸亙的心彷彿有一種將被未知的黑洞吞沒的惶然感覺。
趙曄和其他幾人互相對望了一眼後,才嘆了口氣,把蘇可馨死後的這幾年所發生的離奇死亡事件細細地說了一遍,最後又指着林聆道:“這個女孩兒就是‘蘇可馨’現在的目標,雖然她與此事毫不相干。如果蘇可馨自殺時是那個瘋狂而又可怕的人格的話,那完全可以想象她想破門而出的意圖是什麼。可以說,現在的‘蘇可馨’是個沒有思想的殺人工具,如果她真的得逞的話,到時候真的會引起一場可怕的腥風血雨,恐怕也沒有人能夠制止得了她了!”
趙曄的話讓於珊珊倒抽一口氣,隨即便伏下了身子雙手撫着胸口猛咳起來,那蒼白的臉色和那幾乎要將肺都咳破的聲音讓人不由地擔心她是否會就此死去。林聆和方嵐忙上前探看。過了好一會後,於珊珊才漸漸地止了咳,氣喘吁吁地道:“你們帶我去可馨的家,這一切都是由我引起的,也該由我來解決。”
“不行,這太危險了!‘它’已經不是以前的蘇可馨了,你去了也解決不了問題,只怕是白白送命。”趙曄第一個反對。
“就算是死也沒關係,這是我欠可馨的!我不能再讓無辜的人因爲我所犯下的錯而送命了。”說着於珊珊又苦笑了一聲道:“其實不用我說你們也應該看得出來,我的心臟其實支持不了多久了,一樣要死,還不如死的有點價值,如果能把可馨的事情給解決的話,我也能走的安心一點。”
“那也不行!”這回林聆也忍不住開口道:“我和嵐都是當事人,知道這件事情有多危險,‘它’已經沒有人性了,我們不能讓你去。一定還會有別的辦法的,我們再想想,也許有人能對付‘它’!”
“既然你們都是當事人,那也應該知道現在的可馨有多難對付吧。如果真有辦法的話,警局也不會讓這件事一拖拖了四年還無法解決吧!總之,我是心意已決,就算你們不帶我去,我也會自己跑去的。如果有你們陪着,也許還能將危險降到最低。”說着,於珊珊的眼中又現出了一絲複雜的神情,喃喃低語道:“有些事情總是要解決的,不然,可馨的怨氣無法平息,而我也會不得安寧!”
衆人的一再勸說仍是改變不了於珊珊的決心,最後,在無可奈何之下他們終於決定除了陳維妤之外一齊陪她去蘇可馨的家。其實,遲蔚峰是想讓方嵐和林聆也留下的,但她們卻說什麼也不肯,一定要看到事情的發展,還說多個人多份把握,遲蔚峰拗不過她們,也只能作罷了。原本是想過兩天等於珊珊精神好一點再去的,但她卻說不能再等了,於是,計劃就訂在了當天夜裡。而現在,除了讓陳維妤回家外,一羣人略作休息後,便決定一起先去401室等待今夜關鍵時刻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