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琴?
什麼鬼?
這花月的腦電波是和她在同一個迴路上嗎?
楚傾顏有些不可思議,但是她沒有表現在臉上,略沉思了會,大冰塊教了她幾年,她不說青出於藍,至少上得了檯面。
“在下略懂一二。”她謙虛地道。
花月臉上漾起了一抹笑意,帶着些許欣喜,看得花袖裡和程煙蘿莫名其妙。
“花月不才,能否在楚公子面前獻醜,自彈一首?”
楚傾顏雖然不懂爲何談着談着就變成彈琴了,但是她沒有拒絕,畢竟此刻她是有求於人家。
“能聽到花月姑娘彈琴,是在下的幸事,請。”
花月頷首,便命人擺琴,而她款款起身走向了窗臺琴桌。
在這時,花袖裡眯着眼掃了眼花月和楚傾顏,平日花月一曲千金難求,怎麼會突然間想彈琴,而且直接略過了她和煙蘿,只諮詢傾顏一人。她一向不能理解花月的一些作爲,所以她此時一樣覺得不解。
而這時候,琴音已起。
楚傾顏端坐着,認真地聽着。
是不是高手,一起音就能分辨得出。
楚傾顏聽過大冰塊彈過,也聽過煙蘿和空靈的琴簫合奏,她一直以爲那已經是聽過最動人最爲美妙的,但是沒有想到花月的琴音也是出類拔萃的,令人不由隨着她的音律而時而高漲時而低落。
一旁的程煙蘿本已經有些昏昏欲睡,但是當聽到琴音的時候,她精神頓時一振奮,驚詫地看向花月,有種遇到對手的感覺。
佳人本就絕麗,低眉素手撫琴續續彈,身後的輕紗隨風舞動,縹緲似仙境,如夢似幻,美麗動人。
楚傾顏覺得,若她是男子,遇見這樣的女子,不動心也難!莫怪於她會成爲江南有名的可望不可得的美人。
一曲畢。
衆人還沉浸在她的琴身中時,花月已經離座福了福身,“獻醜了。”
“花月,如果你這琴藝還說是醜的話,那你讓我這種什麼都不懂的人情何以堪?”花袖裡恢復了她一貫的貧嘴,眯着笑,說不上恭維,語氣拿捏得十分地恰當,卻足以讓人心花怒放。
花月笑着嗔了她一句,“就你會打趣我!”
楚傾顏在一旁笑道,“袖裡說得很在理,花月姑娘的琴技讓人自嘆不如。”
花月看了她一眼,斂了斂脣上的笑意,慢步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對了花月,方纔那一曲子叫什麼,我怎麼沒聽過?”花袖裡疑惑地問道。
“方纔的曲子是花月譜的,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彈,”說到這裡,花月微擡頭對上楚傾顏的眼睛,她抿了抿脣,最後笑得自然,“不知楚公子方纔可有從曲子裡聽出了什麼?”
這是在考驗她嗎?楚傾顏第一個念頭便是這個。
她心想,難不成自己答對了她的心思,這個合作纔有望?
“我先來說吧,反正我是不會彈琴,只會欣賞,我感覺你那一首曲子有些傷感,不像平日的你,不過女孩子家家有點憂愁善感也是正常的。”花袖裡猜想也是同楚傾顏一樣,以爲是花月在爲難她,所以自己率先開口,藉此來拖延時間,給楚傾顏爭取一點思考的時間。
花月不置可否。
“我倒是不覺得是傷感,應該是對歷經過人世間種種後的豁達,對未來抱有着期待。”程煙蘿搖了搖頭,否決了花袖裡的答案。
花袖裡皺眉,“你這麼說,似乎也有點意思。”
花月有些意外地看向程煙蘿,對她的回答點了點頭,“程姑娘說對了一點,不過不是花月想要的答案。”
程姑娘?
程煙蘿摸了摸鼻子,她扮男裝有這麼失敗嗎?一眼就被看穿了。
花月看出了程煙蘿心中所想,不好意思道,“抱歉,因爲我們在這種地方待得久了,男女還是能分得出來的。”
程煙蘿擺了擺手,“無事,我也是頭一次男扮女裝,不太熟練。”
衆人忍俊不禁。
程煙蘿瞥了楚傾顏一眼,暗暗偷笑,不過也有走眼的時候,比如此時她就沒有看出小丫頭的身份,也許是小丫頭常年男裝打扮,駕馭起來早已經輕車熟路了。
花月笑了笑,然後轉向了楚傾顏,“楚公子認爲呢?”
楚傾顏收起了笑意,認真斟酌了下措辭,纔對上花月的目光,慢條斯理地開口。
“我覺得袖裡和煙蘿都沒有說錯,只是不全面,琴音裡,有迷茫,掙扎,也有果敢和傲氣,是歷經千帆過後的沉澱,從一個青澀到沉穩的過度,對將來從未失去過希望,我覺得花月姑娘想表達的是,等待。”
等待什麼呢?楚傾顏沒有明說,但是她知道自己說對了,因爲她看到了花月眼裡從一開始的平靜到驚訝,最後是隱忍的激動。所以她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了。
名滿樓對面的茶樓上,林風奕有些不解地看着一旁的人。
“我說蕭緒,你剛纔不是說要來抓人嗎?怎麼不進去?”
蕭緒神色淡淡,“你有意見?”
這是典型的蕭緒不悅症狀,林風奕便不再招惹人嫌,默默喝着自己的茶。
本以爲會看到一出好戲,卻不想是在這裡乾坐着,林風奕想起了自己案桌上那一大疊公案,有種莫名地頭疼。
不知還要坐多久,林風奕不由開口問火靈,“你家主子葫蘆裡是在賣什麼藥?”
火靈看了眼自家主子,才道,“也許主子他覺得衝進花樓裡抓人有損他的風度,所以選擇在這裡瞄準時機堵人。”
林風奕覺得這個答案聽起來像是那麼一回事,但是有些不靠譜。
土靈搖頭,“屬下倒是覺得主子是在爲小公子着想,雖然不喜小公子入花樓,但是主子尊重小公子的決定。不過,可以理解不可原諒。”
土靈話一落,閉目養神的蕭緒睜眸看了土靈一眼,“要你多嘴!”
土靈梗着脖子應道,“屬下就事論事。”
蕭緒黑臉,這些人膽子越來越大了。
林風奕亮了亮眼,這回答聽起來有點意思。
自傲的人,也有一天會爲別人考慮,林風奕頓時有些期待兩人待會的會面。
看來這一趟來得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