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氏在那裡做什麼,灰衣人並不關心,他們最主要的目的是帶回易水天閔。
至於其他的人,肯定也是不可能放他們走的。
灰衣人對易水天閔搖了搖頭:“恕不能執行。”
說着,已經對手下又揮了揮手。
柳氏一直緊緊的握着龍泰的手,見灰衣人看向他們,柳氏臉色一白,小聲的對龍泰說道:“相公,我怕......”
龍泰反握住她的手,輕輕的拍了拍:“別怕,有我在。”
說實話他自己心裡也沒底,但好歹性命是保住了。
他相信這四名灰衣人救下他們不是爲了將他們帶回去再殺一次。
其中一名灰衣人過來,柳氏驚懼的看着他以爲他要幹什麼。
誰知道那名灰衣人在倚靠在柳氏身上的龍泰面前屈膝,背對着他。
似乎是示意他上他的背。
龍泰遲疑了一番,看了看說話的那名灰衣人,放開柳氏的手,上了那名灰衣人的背。
他身受重傷,要獨自下山肯定會拖累大家。
所以還是讓人揹着最省事。
跨過了地上的黑衣人屍體,他們跟在灰衣人的身後下了山。
路上,易水天閔沉靜的問那名說話的灰衣人:“你們主子是誰?”
那名灰衣人腳步恰當的在前面走着,既不是太快讓他們跟不上,也不是太慢跟散步一般。
聽見易水天閔的問話,他頭也沒轉,直接說道:“等你到了自然就知曉了。”
一路下了山,山下早已經準備好了一輛馬車。
灰衣人安排他們上了馬車。
並在他們的臉上每人蒙了一塊黑布。
易水天閔任他們擺佈,心裡有再大的氣此時也發不出來。
想想便覺得十分的憋屈,可若不是這幾名灰衣人。自己此時已經成了劍下亡魂。
路上一路沉默,幾人被蒙着眼睛,也看不見馬車裡都有些誰。是行路到哪裡了。
小安氏最開始有些牴觸被蒙着眼睛,掙扎道:“憑什麼要蒙我的眼睛?我可是——”
總算是沒有蠢得到家。還是知道不能輕易的暴露身份:“我可是有後臺的,你們蒙着我們眼睛是想幹什麼?”
灰衣人比黑衣人客氣多了,見小安氏反抗,還好脾氣的對她說道:“這是規矩,麻煩配合一下。”
小安氏冷哼了一聲,瞪了他們幾眼,這纔不甘不願的任他們矇住了眼睛。
蒙上後特別的不適應,左右扯了扯。灰衣人又調整了一番才放下想扯掉黑布的手。
柳氏和龍泰沒什麼說的,很配合的就讓灰衣人矇住了眼睛。
龍泰心裡計算着時間,方向一直是在朝北的方向,時間約莫過去了有五六個時辰馬車才停了下來。
一行人飯也每次,肚子有些餓。
下馬車已經是深更半夜,白天蒙着黑布還能隱約看見一絲光亮,此刻下了馬車,一點光亮也無。
灰衣人點燃馬車上預備的火把,帶着他們四人又在樹林間走了一段路,到了一處全是石頭做的墳墓前。
灰衣人在墳墓的一處隱藏的機關按了按。細細碎碎的聲音響起。
墓碑轉動,朝後移開,露出一個洞來。洞下面是層層的階梯。
灰衣人帶着他們下了那個階梯,又按了按洞壁上的一處開關,墓碑移動,迴歸到原位。
下了階梯,洞裡四處都是火把點燃。
易水天閔等人只覺得眼前又有了絲光亮,但是依然看不清是在哪個地方。
行了一會,灰衣人將易水天閔和其餘的三位分別帶到了不同的地方。
易水天閔被帶到了一處暗房,他聽見灰衣人的聲音:“主子,人已經帶到了。”
又安靜了幾息之後。易水天閔臉上的黑布被人扯開,眼前一亮。黑了幾乎半天的眼前終於有了光線。
一個冷冰冰的地下室,牆壁上四處點着火把。
房間裡擺了一些簡單的傢俱。一張書桌,和幾把椅子圍着的一個方几。
此時面前一人背對着易水天閔在几上親自添着茶水。
灰衣人退了下去。
房間裡的氣氛很詭異,易水天閔眼神沉沉的看着那個倒茶水的白衣人。
一身白衣,頭髮也是花白的,看起來年紀約莫快七十歲上下了。
“你是誰?”易水天閔皺眉問道,面色並不見驚慌。
他眼睛觀察四周,這樣的地方像是極其隱秘,他不認爲自己能逃得了這個地方,所以只有先搞清楚對方是要做什麼。
白衣人斟好了茶水,茶杯上面還冒着熱氣,在冷冰冰的房間裡顯得異常的不協調。
他轉過身來,臉上有大大小小一些黑斑,但從模子來看依稀可以想見年輕時俊俏的模樣。
臉上有幾道大的皺眉,讓那些黑色的斑顯得更加的可怖。
易水天閔抽了口冷氣,一是沒有想到他的面貌竟然這樣嚇人,二是被他目光裡的寒意所威懾住。
不過很快他就穩住了自己的心神,定定的看着他。
這個老人是想做什麼?
白衣老人目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伸出指向旁邊的椅子,對他說道:“坐。”
易水天閔朝那黑不溜秋的椅子看了看,還是挪動步伐過去坐下了。
几上是冒着熱氣的暗綠色茶水。
老人在另外一把椅子上坐下。
氣氛怪怪的,易水天閔又主動開口道:“你是誰?”
老人沒說話。
易水天閔斜着目光看向他,不說話,是什麼意思?
救他過來就是爲了在這裡陪他喝茶?
那茶水他沒心思喝,此時此景,怎麼可能生出喝他一口茶的心思。
就在他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老人終於開口了。聲音帶着沙啞:“我可以一路護送你平安的回到皇宮。”
這句話對此時的易水天閔來說應該是最好的天音了。
他決定忘記老人剛剛的故弄玄虛,挑了挑眉眼:“當真?”
送他平安的回到皇宮?沒有任何的附加條件?他雖然沒出皇宮歷練幾次,但也知道世上沒這麼好的人。也知道沒有白吃的午飯。
老人很隨意的點了點頭,神色淡淡的。一副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模樣。
易水天閔第一次正了正色,認真的打量起就坐在他旁邊,隔了一張方几的老人身上。
他發現其實他的年紀可能才六十來歲,可是那臉上和花白的頭髮,看着卻比實際年齡大了十歲。
他究竟是什麼人?
“既如此,什麼時候出發回京城?”易水天閔見他話那麼少,不提條件的事。他當然不會主動提。
他還不知道他心裡打什麼歪主意嗎?要麼是利用他這個皇帝,要麼就是想控制他這個皇帝。
呵,易水天閔扯了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自己這個皇帝當的當真是窩囊。
不但朝堂上的人想控制他,就是來到民間,也有人暗中想控制他。
老人果真不說話了。
易水天閔冷哼一聲,臉色越沉。
沒想到過了半晌後,老人回了一句:“好,明天就護送你回皇宮,保證讓你依然做你的皇帝。”
易水天閔眯了眯眼。不但護送他平安的回到皇宮,還保證依然做他的皇帝?
他們究竟是什麼人?有那麼大權力?
老人見他一臉不相信,輕輕笑了笑。似乎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沒什麼是不可能的,你只管相信我就好了。”
易水天閔卻從他的這句話裡敏銳的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難道是想控制自己?估計下一句話就是以後都聽他的,保證自己這個皇帝做的舒舒服服。
果不其然,老人下一句話就是:“有我幫你,你這個皇帝做的肯定比以前舒服。”
易水天閔拂袖起身,冷絕的說道:“不用了!你安全的護送朕回皇宮就行了,至於其他的,你不用管。”
也輪不到他來管,他是誰都不自己報個姓名。憑什麼要他幫忙。
易水天閔煩透了這種情況,內心甚至泄氣的想。這個皇帝,不做也罷!
還不如瀟瀟灑灑的去風流快活。
老人伸手。慢悠悠的揮了揮,示意他坐下,稍安勿躁。
易水天閔見他那慢條斯理的動作,心裡的氣竟然消失了一半,他視線落向別處,又坐了下來。
老人繼續說道:“若沒有我的幫忙,你回去肯定當不了多久的皇上。”
老人捂了捂鬍鬚,混沌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眼底深處又埋着一絲傷痛。
他最終的目的只是引那個老傢伙的注意,好解決他們當年的一宗孽事。
至於其他的,對於他來說,現在已經看淡了。
尤其是知曉他們之間有一個血脈結合在一起的小小傢伙後,心態就變得越來越平和。
只能說,這一切,都源於一場誤會,只是那個老傢伙使用了最激烈的手法。
他爲此憤恨了十八年,籌備了十八年。
而那個“罪魁禍首”,這十八年來不知道他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有沒有想起過——
不管怎麼說,他一定要讓他知道後悔!向他道歉!
老人想着想着,眼裡竟然出現了一絲水霧——
易水天閔以爲自己看錯了,這老人臉上爲何會出現一種落寞,傷感,孤獨,寂寞的神情呢?
他一定是看錯了,這種詭異的地下室,一個被毀了容的白衣老人,怎麼看都應該是冷血無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