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我就轉身走出了南潯的辦公室,任憑南潯怎麼叫我,也沒有回頭。剛纔那番話,已經夠決絕了。如果南潯還是我行我素,一點不顧慮我的感受,那我可能只好選擇辭職了。
雖說工作難找,但是我一點也不想因爲被別人愛慕的原因,就在公司有什麼特權。那樣的話,即便是別人不戳着我的脊樑骨,我自己也直不起腰來。
再別提這個讓我“享受特權”的人是南潯,扶搖的假想敵。哪怕我之前曾經對南潯有過一點點旖旎的心思,和扶搖在一起之後,零星都沒了。如果不能做普通朋友,我寧肯退回陌生人的角色。
感情從來都沒有先來後到,既然選擇了扶搖,我就會安安穩穩地跟扶搖走下去。這不僅是對扶搖的尊重,也是對我自己感情人格的尊重,不是嗎?
回到我自己的辦公室,癱坐在椅子上,真是慶幸自己終於對南潯說出了這番話。否則就算我問心無愧,也依舊會被別人惡意中傷,這個世界從來就不缺少惡意和誹謗。
半個月沒有到公司來了,昨天吩咐小王把近半個月公司的財務狀況和整體情況以及重大事件做了一份報告給我,現在正好是時候仔細看看了。缺席了半個月,我還真不知道子茂公司現在的財務狀況如何。
厚厚的一份文件就擺在手邊,我正準備拿起來翻看,電腦突然“叮叮”兩聲,這是公司內部網站發佈重大消息的提示音,反射性地點開一看,消息的內容讓我兩頰生疼,好似連帶着脊背也開始僵硬痠痛了。
“本公司財務部主任陳安顏同事以於本月前提交了年假申請,經由我批示准許。希望公司各部門員工做好本職工作,不要惡意傳播公司管理層人員的緋聞和負面消息,否則一經查實,公司人事部門會做出相應處罰。特此附上陳安顏請假申請書一份,以證事實。
總經理:徐慧穎。”
如果說在南潯看來這真的是一件舉手之勞的事情,那對我來說簡直是雪上加霜,而非什麼雪中送炭。爲什麼我第一直覺這個公告不是什麼總經理徐慧穎發佈的,而是南潯,這無疑是跟兩人的關係脫不開的。
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財務部門主任罷了,上面還有財務總監,南潯,等等等等一批管理高層,最上面纔是總經理徐慧穎。平常除了幾次有限的部門管理人員開會,我跟徐慧穎這樣的人物任何交情都沒有。
反倒是南潯,在子茂公司這樣緋聞消息比較少的地方,關於徐慧穎倒追南潯的故事也堪稱版本多樣了,是個人都知道。更別提這次的事情我只是提前跟南潯一個人說過而已。
若不是南潯找了徐輝穎幫忙,那就是我在做夢,再也不會有其他的可能性了。
天啊,就算不處罰我也就算了,現在還聯通總經理一起來幫我澄清。這根本就不是澄清啊,大家都以爲我是因爲和南潯有什麼不清不楚的關係纔會曠工都不被處分,現在連總經理都被扯進來了,我更是跳進黃
河都洗不清!
“叮鈴鈴——”
就在我愁眉不展的時候,內線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喂,安顏。我是南潯,現在事情都已經處理好了,你可以安心工作了。”南潯溫柔的聲音從話筒那一邊傳來,竟然像一個做了好事希望得到誇獎的小孩子般,帶着一點期盼。
不知道爲何,我責備和質問的話忽然就塞在了嗓子眼兒,怎麼也說不出來了。只不過我也並不稀罕這一份別樣的“澄清”,清了清嗓子道:“南總監,我想我剛纔的話已經說的十分清楚了。您這麼做沒有經過我的同意,但我還是謝謝您。並且希望您下次不要再這麼做了,我還不值得您犧牲個人的情感。”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無論南潯會不會辯解,關於這件事他的用心已經十分明顯,沒有必要再多言。
掛斷電話,我深呼吸了一口氣,吐出一些濁氣,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林林總總的高樓大廈,還有穿梭其間的來往車輛,心裡沒由來的一陣酸澀。爲什麼人總是不能看清自己呢?
南潯是如此,明知道我不會給他任何機會卻那麼執着,非要把他認爲的好意和幫助強加給我。不過,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和扶搖認識之初,還不是固執地不肯接受扶搖的心意……
搖搖頭,想這些其實一點用都沒有。
人總是要經歷一遍心酸難堪,才能夠徹底明白爲什麼旁觀者總對你說:“不能貪啊,要守住本心,不要貪求不屬於你的東西。”
不能貪,不僅是不屬於你的東西,對於屬於你的東西,你也該去接受和容納,拒之門外到最後依舊會融入你的生活甚至是骨血,到那時候早就非當初面目,自己會痛會難過。所以不如當初就接受。
硬着頭皮看完了半個月的財務報告,我喝完最後一口咖啡,正好聽見下班的通知音響起來,拿了包包就朝外走去。
不知道爲什麼,再次回到公司我有點恍如隔世的感覺,彷彿自己根本就不屬於這個地方似的。
“安顏!”
一聲熟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我的背像是遭遇了重擊,一下子就彎了,僵硬難受。
南潯走上前來,宛如春風的笑意掛在眼角脣邊:“下班了,我送你回家吧,正好我要順道去辦點事情。”
嘖嘖,順道去辦事情,送我是主要的?真是讓人沒辦法拒絕,竟然提前把不順道的藉口都給我消滅了。
突然有點佩服南潯。
我正準備開口拒絕,卻忽然聽見門口傳來輕蔑的笑意:“自己的老婆還是自己送吧,不用南總監幫我分憂了。”
來人正是扶搖,眉梢眼角帶着三分調笑,七分盛氣,朝我這邊走來,一手接過包包,順勢另一隻手把我帶入懷裡:“老婆,下次動作快一點,不要耽誤人家南總監的約會纔好。”
朝扶搖的眼色看過去,果不其然,南潯身後站着的正是準備上前搭話的總經理徐慧穎。見我
和扶搖朝她看過去,徐慧穎就收起了渴慕和帶着一絲嫉妒的眼神,怯生生地說道:“南潯,你能送我回家嗎?我爸爸……”
南潯頭都沒回,就準備擺手,可扶搖卻摟着我的腰朝大門口走去:“南總監還是送送人家吧,沒看見芳心碎了一地嗎?憐香惜玉啊,南潯。”
“憐香惜玉”在扶搖的嘴裡被咬的十分重,誰都能聽出來其中的言外之意。這傢伙對付情敵可真是有一套,不僅拐着玩兒說南潯不該對我動了心思,而且還讓南潯懂得惜取眼前人。
我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只不過看扶搖臉色不濟只好強忍住笑意,直到下了出租車進家門,這才忍不住一連串地“哈哈哈哈”從五臟六腑鑽出來。笑累了我就一頭栽進沙發裡,餘光看着喝着礦泉水的扶搖暗自小心。
扶搖這一副“我吃醋了,但我不說,你快哄我”的表情實在是賞心悅目,我一個沒注意,就欣賞的時間長了一點兒。
“嘭”地一聲,水杯被重重地放在了茶几上。
我意識到事態的嚴重,這才立即從沙發上翻身坐起來,看着扶搖:“扶搖,你今天怎麼會那麼巧,正好出現幫我解圍?”
“解圍?我看娘子你很享受吧,是不是我耽誤了你的好事啊?”扶搖瞥了我一眼,左腿壓在右腿上,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一副“從實招來”地表情,看的我有點心虛。
不過我確實也沒做錯什麼事情,就原原本本地把南潯幫我在公司內部網站上發佈通告的事情說了一遍,不過重點當然是放在我如何嚴詞拒絕南潯的幫助和他怎麼“死皮賴臉”非要幫我這上面,以求得扶搖的寬恕和諒解。
扶搖聽完我的“狀詞”,一把拉起我的胳膊,好聞的薄荷味就從扶搖的懷裡鑽入了四肢百骸,“阿顏,南潯這個人不簡單,你儘量遠離他一點。”
我知道扶搖的意思,更何況之前那一場可怕的夢境依舊曆歷在目,就算扶搖他們不提醒我,我自己也會恪守距離,絕不會輕易靠近南潯的。
“扶搖,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我把腦袋埋進扶搖的懷裡,唔噥着問道:“扶搖,那天姥姥究竟跟你說了什麼啊?爲什麼後來你都沒有告訴我,姥姥對我也好冷淡的樣子……”
提起姥姥對我的態度,我心裡就一陣陣揪痛。雖說自從我大學畢了業來S市之後,姥姥就很少主動聯繫我,僅有的幾次回鄉見面也對我不冷不熱,可前不久姥姥居然把扶搖叫進去單獨談話,還不讓我聽!
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要知道扶搖現在的三魂七魄還沒有聚齊,頂多也就是半個人而已,憑藉姥姥的功力不可能看不出來扶搖並非人類,但卻並沒有傷害他,反而比對我還要親密。
扶搖聽見我這個話,不但沒有解釋,還岔開了話題:“阿顏,姥姥沒事的,你不要擔心了。倒是你,回家這幾天休息的也不太好,我給你定個外賣吧,吃完早點休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