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麼沉默着,不禁覺得有些奇怪。我側頭看着正盯着手中的杯子發呆的慕容老爺,試探着開口道:“慕容老爺?”
“嗯?”慕容老爺擡頭,這才緩過神,笑着有些歉意的看着我。“真是不好意思!人老了,總是不小心就容易失神。”
“額……呵呵!”我剛剛的笑了笑。
“關於三少爺的傷勢……”我嘗試着尋了個話題。
慕容老爺擺擺手,說:“國師大人說你能救,你便能救!”
額……正準備推辭一番的我,愣愣看着慕容老爺一臉堅信的模樣,心想他們對他們口中的那個‘國師大人’還真是夠信任的啊!
剛開始的話題,被他這麼一句話又立即掐死了。
我默了默,看那慕容老爺突然又安靜下來,心中簡直覺得無聊得要死。
“慕容夫人她……脾氣似乎不是很好!”我猶豫着又尋了一個話題。想着這事橫豎都要面對,倒不如自己將這話題給說開了。
“內人……這些年一直都是我們虧欠她的!”提到此事,慕容老爺顯得有些哀傷。
一個年近半百,頭髮已經有些花白的老者。站在外面雖是身份顯赫的國舅大人,看着風光無限,可誰又知道他心中的痛與悲涼呢?
似是被他身上的悲哀感覺感染,我的心情頓時也變得有些沉重起來。
“慕容大人!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一直心心念着,只是對自己和身邊在乎的人的不公平!”我開口安慰着。
“公平嗎?”慕容老爺輕笑着,眼中與神情上皆是無可奈何。“身在將相家,所見所聞的又何嘗有過真正的公平呢?”
“因爲沒有,所以纔要盡力去追求不是嗎?”我道。
慕容老爺面色一窒,飽經風霜的雙眸凝着我,竟是半天都沒有動靜。
我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想要開口叫喚他,卻又覺得這般貿然並不太好。
猶豫了一陣,我深吸了一口氣,垂眸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你……和她真的很像!”慕容老爺嘆息着,聲音有些哽咽。
我錯愕的擡頭,就看到這個年過半百的一家之主,眼睛竟然是溼潤的。
“慕容老爺……”我有些尷尬的看着他。
他伸手摸了一把臉,低頭將眼中的淚光給擦掉了。他笑了笑道:“小丫頭!可會唱什麼小曲嗎?”
“額……會一點點!”我點點頭,以前雖然很少去KTV唱歌,可每日聽着的歌曲也是不少,多少還是會哼一兩句的。
慕容老爺眸子微閃,翹着嘴角露出一絲期許的笑意道:“可願……爲老夫唱一兩句?”
“現在?”我微微揚眸,有些意外的看着那慕容老爺。
慕容老爺點點頭:“現在!”
我擰眉想了想,努力在腦中搜尋着曾經聽過的歌。可想了好一陣,卻是連半點兒曲調也沒想起來。
我正暗自苦惱着,以前那麼多歌曲還真是白聽了。現在要派上用場了,卻是半句也記不起。
慕容老爺也並不催促,只是靜靜的坐着等着我開口。
四周十分的安靜,外面突地一聲電閃雷鳴,驟雨‘噼裡啪啦’的就落了下來。
我渾身一哆嗦,腦中突然就想起了金沙的那首《畫中仙》。
我閉上眼想了一陣,於是輕輕的開始哼唱起來。“我怎麼捨得看不見那一張清秀完美的臉雨點掉落下來打溼整個屋檐你淋溼站在我左邊你美的像幅潑墨畫中的仙我靠近遞你一張手絹你突然的笑了道謝說得緬甸驟雨停了你就這樣越走越遠……”
眼睛半閉的慕容老爺,眸子突然瞪大,一臉錯愕卻又欣喜的看着我。可隨後欣喜的神情,逐漸又被濃郁得化不開的悲哀取代。
他緩緩閉上眼睛,仰頭靠着椅背,淚水就這麼不經意的從他眼眶裡往外流着。
“青石板的馬路邊那離別似的空間勾起我不斷對你的思念倘若雨勢在蔓延能再多看你幾眼現唯藉手絹吻你的臉淚水劃過我脣邊……”我錯愕的看着他臉頰上的淚珠,卻沒敢停下來詢問原因。
這一夜的雨,下了整整一晚上,好似要將這大地徹底清洗。
而我那夜在慕容老爺離開後,在窗前趴着,坐了整整一個晚上。
因爲慕容老爺在離開時,問了我一個叫我怎麼也不曾想過的問題。
他說:“你與她正的太像了!或許你的出現,便是上蒼對我曾經遺憾的彌補吧!而我這三子與四子,丫頭你更中意哪一個呢?”
更中意哪一個?若是哪一個都不中意呢?我趴在窗前,聽着外面的雨聲,腦中又響起了如示離開前所說的話。
她說:若是我愛上了這裡的某個人時,她便會出現了!
可她現在還沒有出現,那是不是意味着我還沒有愛上誰呢?
我一面希望如示早些出現,那樣便能早日找到玄蒼的心臟,早些離開這紛擾的世界。
而另一方面,我又害怕在這會愛上誰。因爲我們註定不會有結果,而我還會終生活在對這個愛着的人的遺憾,與對玄蒼的愧疚感裡。
愛上了他人……這不就是背叛了玄蒼嗎?
“老天爺……我到底該怎麼辦呢?”我伸手推開窗戶,伸手接住那墜落的雨水。
冰冷的雨水滴落在我的手心,迎面吹來的冷風,帶着一股泥土的氣息,迫得我氣息頓了一頓。腦子被那冷風一吹卻並不見清明,反而還帶來些睏意。
……
次日我醒來時,人已經回到了牀上。身上蓋着被子,半夜不知是誰竟將我從那窗邊,給抱到了牀上。
“嗯……”我有些難受的從牀上坐了起來,剛一坐起腦中就傳來一陣暈眩。我忙伸手扶住頭,只覺得眼睛裡又是熱得難受。
“小姐!”臉頰鼓鼓的桃兒見我起牀,忙上前攙扶。
我擡頭,看着她那腫得和豬頭一般的臉嚇了一跳。好半晌才緩過神,想起她這是昨天夜裡被慕容夫人的人給打的。
“好了!你這模樣好好休養就好了!”看着她那紅撲撲的眼睛,我也不忍多說。
剛一從牀上坐起,外面的太陽光線照射進來。縱使我眼前綁着遮光帶,可還是被那光線刺得有些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