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北京一夜 上

那次感冒,無形之中讓我跟薛可琴的關係變得比以前要親密的多。我的心裡明明有一個聲音在提醒自己要剋制再剋制,理智再理智,但事情的走向還是變得不受控制了起來。

08年的春節我沒有回家,在薛可琴的盛情邀請,或者說是死纏爛打下,我答應了去她家團年。我的心裡其實很擔心,帶男人回家和過年這兩件事撞在一起,不知道薛可琴的家人會怎麼想,但我們並不是那種關係。越想越覺得掉進了薛可琴的坑裡,但是既然答應了人家,就不能反悔。就算是鴻門宴,我也是去定了。

薛可琴的母親也從平城來到了北京過年,她們一家三口外加三叔六婆都對我非常熱情。看着她家牆上的全家福,我的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有點羨慕,又有點淒涼。

意料之中的,面對全方位轟炸式的戶口調查,我如坐鍼氈。有些話問得實在太露骨了,薛可琴只好出來打圓場,“姑,我們就是普通的同學關係,你問那麼多,他會不好意思的。”

我吃着她媽媽煮的熱騰騰的餃子,想着我的母親現在如何呢?在看春晚嗎?今天有沒有弄一桌子菜?還是跟陳妙她爸爸在一起共度良宵?不覺嘆了一口氣。

薛可琴的叔叔笑着問我:“孩子,嘆什麼氣?飯菜不合口味?還是我們這些老人問題太多了,讓你招架不住啦?”

我急忙放下碗筷,連連招手,“叔叔,哪裡的話,這飯菜比我平時吃的不知道好吃了多少倍,怎麼會不合口味呢!”

他繼續問道:“那你就是嫌我們這羣老傢伙話多咯?”

我尷尬的笑了笑,“沒有,這怎麼能叫話多呢?這樣熱熱鬧鬧的,纔像過年嘛!”

薛可琴的父親突然插話進來,“你就不懂了,這孩子啊是想家了!”

“走,明天你叔叔我就送你回平城,跟你家人團聚!”

我搖了搖頭,“叔叔,謝謝你的好意,但我沒有打算回去。”

“這孩子,咋不回?”

薛可琴見我好半天都沒回話,開口正要幫我掩飾過去,我眼神示意她不用,然後信心滿滿的說道:“男子漢大丈夫,功未成,名未就,怎能說回就回!”

“好!”薛可琴的叔叔已經喝的面紅耳赤,他站起來身來帶領大家鼓起了掌,然後端起了面前的酒杯,“這小夥子,將來肯定不簡單,是條漢子,來,叔叔我敬你一杯!”我雙手捧起了酒杯,玻璃杯碰響的一剎那,新年鐘聲從窗外傳了進來。

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我只記得喝到後來,我的心裡只有一個問題:陳妙,你有想我嗎?你愛我嗎?

那之後,我繼續在薛可琴家住了幾天,等到初五就回公司上班了。

大雪之後的北京,變得像畫報一樣美,一望無際的白色,偶爾一陣風吹落樹上的積雪,露出點點綠色,點綴着這個潔白的世界。

我不知道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喝醉後,到底發生了些什麼,薛可琴很久都沒有再聯繫我。忙着跟朋友玩嗎?在陪父母嗎?還是出去旅遊了?這個時候,我居然又將薛可琴類比起了毯子。想當初,也是失去毯子後,才知道自己有多在乎她。那現在我對薛可琴的這種在乎是一樣的嗎?我對她動心了?老天,不要再這樣折磨我了。

開年之後,返工潮一波一波的又襲向了北京,帶來了更多的歡笑,爭吵和商機,但是我們公司的業績卻慢慢的走起了下坡路。到了4,5月份的時候,裁員的傳聞已經傳遍了每個角落,公司裡是人人自危,就連打掃廁所的阿姨也開始緊張了起來。

毋庸置疑,第一批要裁的就是銷售人員。所以我開始悄悄的在網上找起工作來,那個時候沒有經驗,用了公司裡的電腦。想跳槽的事情大概是被上級領導知道了,那還有什麼說的呢?結果就是新的工作還未找到,舊的飯碗就被搶走了。在此之前,由於業績不佳,收入扣掉房租水電之後也是所剩無幾。

我就要這樣灰頭土臉的滾回平城了嗎?不,我不要。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不知道。

房東阿姨已經催了我好幾次,最近的一次她下了最後通牒:“保證金什麼的你也別想拿回去了,讓你白住了這麼多天,絕對不止這個數兒。你一個大男人,也別再跟我婆婆媽媽的了,明天中午12點之前你要是還不搬出去,我就只能叫我大侄子過來把你轟出去了。”

我連連說着“抱歉,抱歉”,“一定,一定”,總算堵住了她那張“香氣四溢”的大嘴。送走了阿姨,儘管我並不知道自己可以搬到哪裡去,但我還是收拾起了行李。問題的關鍵不是找不到房子,而是我已經沒有閃耀着金光的毛主席了。

我拍了一張行李箱的照片傳到了空間裡,希望有人能問候我一下。我不停的刷新着頁面,有很多同學問我這是要去哪兒嗨,還有些同學問我最近在幹嘛,聽說我去了北京,是不是發達了。沒有找到那個人的名字我真不甘心,最近訪客裡顯示她明明點進了我的空間。

簡簡單單的洗漱過後,我疲憊的趴到了牀上。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我興奮的點開QQ消息,卻不是毯子發來的。

薛可琴 2009-06-10 22:05:15

你要搬家了?

奔跑的蝸牛 2009-06-10 22:06:10

嗯。

薛可琴 2009-06-10 22:07:15

搬哪兒去?

奔跑的蝸牛 2009-06-10 22:08:10

不知道。

薛可琴 2009-06-10 22:09:15

你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奔跑的蝸牛 2009-06-10 22:10:10

下崗了。

薛可琴 2009-06-10 22:11:15

什麼時候的事?爲什麼?

奔跑的蝸牛 2009-06-10 22:12:10

公司業績不好,裁員,有一陣子了。

薛可琴 2009-06-10 22:13:15

那你找到新的工作了嗎?

奔跑的蝸牛 2009-06-10 22:14:10

還沒。

薛可琴 2009-06-10 22:15:15

要不你先住到我家來。

奔跑的蝸牛 2009-06-10 22:16:10

不用了,又不是第一次搬家。

薛可琴 2009-06-10 22:17:15

阿飛,你給我說實話,你還有多少錢?

奔跑的蝸牛 2009-06-10 22:18:10

多着呢,還可以請你吃飯。

薛可琴 2009-06-10 22:19:15

我知道一直以來你都不想讓我幫你,過年的時候,我家那些親戚七嘴八舌的,讓你很不開心吧!我也知道,你想要成功,想要出人頭地。這段時間我也反思了很多,現在我只想作爲同學問你一句:你還想要留在北京嗎?

奔跑的蝸牛 2009-06-10 22:20:10

當然 想

薛可琴 2009-06-10 22:20:15

作爲同學,老鄉,在困難的時候互相幫助有什麼問題嗎?

奔跑的蝸牛 2009-06-10 22:21:10

你直說吧!

薛可琴 2009-06-10 22:21:15

北京比不得平城,在這兒光靠蠻幹,是不行的。你不要我幫你,那你要不要你的同事,上司幫你呢?既然都是幫,爲什麼我就不行呢?

奔跑的蝸牛 2009-06-10 22:22:10

你跟他們不一樣。

薛可琴 2009-06-10 22:22:15

什麼不一樣?因爲我喜歡你嗎?

奔跑的蝸牛 2009-06-10 22:23:10

對。跟別人都是利益交換,但我不能跟你。

薛可琴 2009-06-10 22:24:15

所以,一直以來你之所以處處冷落我,就是因爲接受我的關心,照顧讓你愧疚嗎?

奔跑的蝸牛 2009-06-10 22:25:10

大概吧。

薛可琴 2009-06-10 22:25:15

阿飛,你之所以會愧疚不是因爲我喜歡你,而是因爲你不喜歡我。

奔跑的蝸牛 2009-06-10 22:26:10

呃......

薛可琴 2009-06-10 22:26:15

沒關係,你不用安慰我,我可以等。

奔跑的蝸牛 2009-06-10 22:27:10

爲什麼要等我?我不值得你這樣。

薛可琴 2009-06-10 22:28:15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你喝醉了,一直念着毯子毯子,我爸媽還以爲你冷。這麼久了,你還是放不下她。那之後,我本打算放棄的。但是我還是抱着那麼一點點希望,我希望你能問問我,給我打個電話什麼的。直到今天,你最終還是沒有聯繫我。

奔跑的蝸牛 2009-06-10 22:29:10

抱歉。

薛可琴 2009-06-10 22:30:15

直到看到你的動態的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終是放不下你的,這段感情,不撞到頭破血流,我大概是停不下來的。我不奢望你能像喜歡陳妙那樣喜歡我,但是我要你知道,從頭到尾看着你的是我,在你失意的時候,陪着你的是我。你一定會有累的那一天,等到你一回頭,就能看見我,大概你就會愛上我了吧。

奔跑的蝸牛 2009-06-10 22:31:10

我現在就累了。

薛可琴 2009-06-10 22:32:15

所以,搬到我家來好嗎?我陪你一起找工作。

奔跑的蝸牛 2009-06-10 22:33:10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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