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發現身邊圍了許多人,青竹心裡驚了一跳,不過很快就看着大家笑道:“就是個能讓身體康健、少生病的法子,自然都是能用的。”
圍着的人聽了,面上也都笑吟吟的,衝着青竹道謝。
青竹自然連連說不敢不敢,不過是舉手之勞之類的。
原本青竹記着當初福王妃的囑託,看着男子和婦人都不是什麼奸猾的人,家裡頭又實在窮得很,便想着能不能幫他們一把,可是在這衆目睽睽之下,卻也沒辦法了。免得一個不好,惹來其他人,到時候她幫也不是,不幫也不是,反倒落下埋怨。
不過,到底還是有些好奇,這男子看着就不像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無用書生,要不然,也不會挑了柴火賣錢了,可看他穿着長衫直接闖到人家酒樓裡頭的模樣,又覺得他是沒有做過這種事情的人,甚至是很少過問這種事情的人,怕是連見都很少見。
所以,青竹忍不住開口問道:“現在物價飛漲,這一個月六十個雞蛋算起來也不便宜,你們的銀錢可夠?”
男子微微僵了僵,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衝着青竹一施禮,嘴裡說道:“多謝女神醫關懷,銀錢雖然不夠,但是我們總能想着法子的。”
“這樣就好,不過有一句話,不知道當問不當問。”青竹點點頭,看着男子又說。
“女神醫請問。”男子很是恭敬的開口。
“是這樣,我看你也是個讀書人,怎麼不找個地方坐館,做一個教書先生?這樣每月的束脩應當也能夠你們生活的了吧?怎麼着都比砍柴賣柴火好吧。當然了,我不是覺得賣柴火不好,只是說實話,你怎麼都不像是個能把柴火賣出去的人……”說道後面,青竹有些不好意思,因爲她自己這樣說,有些揭短的感覺了,可這話一直憋在心裡頭,不問不快。
“原來女神醫是想問這個。”男子衝着青竹抿了一下嘴角,算是笑了笑,接着有些無奈又有些自嘲的說道:“實不相瞞,其實在下本就是這向陽鎮書堂的先生,只不過大災之後,這書堂就漸漸沒了學生,上上個月,最後一個學生也回家了,我這先生,也就只好回家吃自己了。”
“額……”青竹有些無語,也有些羞愧。
自從她進了紅妝營之後,一直忙碌奔波,倒是連這人間疾苦都不識得了。當下抱歉的一禮,說道:“抱歉,是我不知道這些……”
“沒關係,還未謝過女神醫給我家娘子診病,不知道這診金是多少?”男子微微將身子一側,開口問道。
“診金就不必了,我答應過一位貴人,要舉辦義診,便當這位大嫂是我義診的第一人吧。”青竹搖搖頭,說道。
“如此,在下厚顏,便不給這診金了,多謝女神醫,多謝貴人。”男子聽了,再次一禮。也不強給診金,畢竟他家裡頭現在確實也沒什麼錢了,賣玉佩的錢還要留着吃飯以及給自家娘子補身子。
“不敢當,先生快扶着大嫂回去歇息吧,她身子虛,在這裡站了半天,怕是要累着了。”青竹身子微微一側,讓過之後說道。
“是。”男子說着,扶了自家娘子,輕聲說道:“三娘,咱們回家去吧。”
“可是,大郎你的玉佩……”被稱作三孃的婦人還是有些遲疑,想要讓自家相公將玉佩贖回來。
“玉佩的事情,咱們以後再說,你的身子能好起來,比什麼都強。”男子說着看婦人臉上還是糾結,又說:“三娘總不忍心丟下我一個人吧?”
……
婦人聽了男子的話,也不再堅持,謝過青竹之後,便讓男子扶着,回家去了。
這邊事情了結,青竹還待再逛,哪裡知道自己走到什麼地方,身後都跟着一羣人,而且那人羣還越來越多,完全沒有散去的模樣,可青竹又不好驅趕,畢竟人家只不過是跟着自己身後走道而已,也沒有做出什麼越矩的行爲。
“諸位,你們這樣跟着我,可是有什麼事情?”沒了法子,青竹只得看着衆人問道。
“女神醫,您之前說的義診,還作數嗎?”
人羣裡頭,有個大膽的老漢問道。
“自然作數的。”青竹點頭,明白了這些人跟着自己的原因,於是說道:“若是大家不嫌棄,那青竹便在這裡,義診半日吧。”
“這樣可是太好了,我趕緊回去,將我那老孃背過來,請女神醫給看看。”
“對對,還有我家小子,這幾日總是不好,像是染了風寒,我去領着他過來。”
“還有我家娘子,總說心口疼,也一併請女神醫看看。”
……
聽了青竹的話,人羣裡頭頓時就沸騰了,然後三三兩兩的,都奔着家裡去了,又過了沒多久,當真便有人領了自家生病的親人過來,請青竹看診。
可在大街上,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更別說桌子脈枕什麼的了,不會真是要讓她一直站在給人看病吧?
這樣想着,青竹有些苦不過得,不過話已經出口了,她也不好收回,只好請人去幫忙借了張桌子再借了幾根板凳過來。然後,又自己花錢,買了筆墨紙硯,就在街口尋了個空位,把義診的攤子擺開了。
義診的攤子一擺好,那攤子前頭就圍滿了人,一個個的,都爭着想請青竹先給自己的親人看病,沒法子,青竹只好開口說道:“人多擁擠,可別擠着老人孩子了,還是請大家排好隊,一個一個的來吧。”
那些圍着求診的人倒是聽話,得了青竹的吩咐,果真一個個的排起隊來,不僅如此,還主動讓重病體弱的人,以及老人拍在前頭。
因爲來義診的,都是些貧窮人家,而青竹自己這會兒也沒有帶藥,只能施衣,不能贈藥,所以,對於來看診的病人,青竹都儘量想法子,用最便宜的辦法給他們治病。能不開藥就不開藥,就算是開藥,也都是選的便宜的藥材,以免給人造成負擔。
如此一來,更是人人交口稱讚,而來排隊看病的人,更加多了。
只是這樣子,倒是惹得這鎮上某些人心中不快。但是他們都知道,青竹是紅妝營的女醫官,而這紅妝營的數千女兵,可就在離鎮子不遠的地方駐紮着。所以,就算有人心裡頭不痛快,也只能忍着,不敢來找青竹的麻煩。
畢竟還沒有誰,可以同大軍對抗。
更何況,這益州早已經歸屬了寧王,向陽鎮,也是歸益州府管轄的。
只不過,這世上從來沒有什麼絕對的事情,總有一些二愣子,不管什麼時候,都很傻很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