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若,吳倩柔和吳芷柔三人在亭中相聚甚歡之時,一個陌生的婆子跑進了吳夫人的院落。
此刻的吳夫人正躺在美人榻上休憩,雙眼閉着,呼吸均勻,就好似已經睡着一般。
領小若進花廳的那個媳婦子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吳夫人的身邊,輕聲地說道:“夫人,楊婆子回來了。”
吳夫人立時眼睛睜了開來,看了那媳婦子一眼,深深地吐了一口氣,說道:“讓她進來吧。”
楊婆子彎着身子,腳步輕邁地走到了吳夫人面前,拜倒在了地上:“奴婢給吳夫人請安。”
“好了,起吧!說吧,都看見聽見了些什麼?”吳夫人也不看那楊婆子,徑自端起旁邊的茶杯,微咪了起來。
“回夫人的話,奴婢怕壞了夫人的事,也不敢走的進,就怕被發現了。所以也未曾聽到什麼。”楊婆子說完,擡頭看了一眼吳夫人。正瞧見吳夫人的一雙厲眼正看着自己,立刻渾身上下就哆嗦了起來。
也不敢再遲疑,楊婆子繼續說道:“從大小姐和芷柔小姐還有金老闆三人離開花廳之後,奴婢遠遠地瞧見她們在半路上說了一陣子話,然後芷柔小姐就帶着金老闆的丫鬟回了自己的院落。當時小道上只剩下大小姐與金老闆,奴婢跟在她們身後,一直到了花園之中。到了花園裡,金老闆指着小亭說着什麼,就看見大小姐搖了搖頭,然後兩人繼續邊聊邊走。奴婢跟得遠,聽不見她們說什麼。只是有些奇怪,不知爲何,大小姐帶着金老闆一直在花園裡轉圈,許久許久之後,纔到了亭中,那時候芷柔小姐也已經在亭中等候多時的樣子了。”
當楊婆子再次擡頭之時,發現吳夫人已經閉上了雙眼,安詳地躺在美人榻上。楊婆子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拿眼去瞟吳夫人身邊的媳婦子。見那媳婦子對着她輕輕地搖了搖頭,楊婆子也就只能跪着,等着吳夫人發話。
跪得膝蓋發疼,小腿麻了的楊婆子等了半天還是沒動靜,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腿,突然就聽見吳夫人的話像從天邊傳來一般:“讓你去盯着,你就什麼都沒聽見?”頓時,嚇得楊婆子又是一陣冷汗。
吳夫人旁邊的媳婦子陪着笑,低頭看着吳夫人說道:“想必夫人也知道,花園那處人少,且也沒什麼隱蔽的地方。要是跟着近了,難保不讓大小姐發現。”
吳夫人看了她一眼,又重新閉上眼睛,說道:“你們兩個都下去吧,等金老闆什麼時候走了,就過來說一聲。”
“是。”兩人對視了一眼,福身告退。
“夫人這是怎麼了?”站在院落裡,瞧了眼身後已經關上的房門,楊婆子看着那媳婦子不解地問道。
媳婦子輕蔑地掃了楊婆子一眼,說道:“夫人的心思,我怎麼知道!夫人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管那麼多幹嘛?下次莫要再給我惹麻煩了,我可不是次次都能說得上話的!”這婆子要不是她當家的表姑,她纔不廢那口水呢!
“是,是,都是我老婆子的錯。”楊婆子嬉皮笑臉地朝着媳婦子告罪。
媳婦子看都不看她一眼,轉身就離開了。
楊婆子望着那背影,朝着地上重重地“呸”了一聲,說道:“去你-娘個賤蹄子!”
……
待小若走後,吳夫人第一時間去了吳倩柔的院子。
“把這架琴搬到這裡來點。”吳倩柔指揮着丫鬟們,將許久不曾動過的角落裡的琴,搬到顯眼的地方一點。
“夫人。”門口守着的丫鬟見吳夫人來了,立刻福身行禮。
“母親。”吳倩柔聽見丫鬟們的聲音,轉身就瞧見自家母親面帶笑容地走了進來。
“孩子,你身子不好,就不要那麼多禮了。”吳夫人上前一步,親自扶着吳倩柔走到了茶几旁坐下。
“你這是在忙什麼呢?”瞧着丫鬟們都在房間裡擺動着東西,吳夫人有些疑惑地問道。
“女兒近日覺得身體好多了,就想將琴拿出來練練。”吳倩柔笑着望着那一架琴說道。她答應過小若,要教她彈琴。雖然她的琴藝跟謝丹娘比起來,的確不算什麼。只是教教小若這樣還沒有入門的人來說,還是可行的。她都已經這麼久未曾動過它了,說不定趕明兒手摸到琴絃上,都不曉得如何彈奏了,她可不能在小若面前出這個洋相。
“噢?”吳夫人一臉驚訝的樣子,說道:“你都許久不碰了,怎麼會突然想起要練琴了?”
“夢……小若她不會彈琴,見女兒房間裡有琴,於是讓女兒教教她。”吳倩柔本就在想着那時候答應小若的情景,突然被吳夫人問起,差點就露了馬腳,幸好及時轉了過來。
“小若?是菊夏樓的那個金老闆吧?”吳夫人笑着,好像很隨意地問道。
“恩,就是她。”吳倩柔點了點頭,說道。
金老闆,又是金老闆。吳夫人此刻越來越覺得這個金老闆的出現實在有些詭異。自從五年前林府的那一場大火,倩柔已經開始消沉了起來。身爲母親,她自然知道倩柔與那林夢語有多好的關係,想當初,還是她極力讓倩柔搭上林夢語這條船的。當時的她,眼見着林夢語竟然在一場花宴之中,成功擠進了京都才女之首,若是倩柔能與她搭上關係,自然也能拉倩柔一把。她的良苦用心,沒想到今日竟然會變成這副摸樣。洛親王奪位之爭的失敗,不光是洛親王府和林府毀於一旦,就算是倖存的吳府,也在京都受到了排擠。
這位金老闆一出現,竟然立刻讓倩柔從往日的絕望之中走出來。雖然她的確應該爲此開心,可心中仍有諸多疑惑。
“有金老闆陪着你,母親也就放心了。”吳夫人頓了頓,繼續說道:“瞧着你們那麼親密的樣子,莫非你們從前認得?”
吳倩柔本還是滿面的笑容,聽了吳夫人的話之後,笑顏立刻僵了僵,不自然地說道:“母親說笑了,女兒去哪裡認得金老闆。”說完,有些心虛地絞着自己手中的帕子。吳倩柔本就不是善於隱藏情緒的人,若不是當年小若的出現,說不定此刻的吳倩柔還是一副膽小怕事的樣子,恐怕連一句謊話都說不出來。
吳夫人一直都瞧着吳倩柔的表情,自然注意到了那一抹的僵硬。吳倩柔手中已經絞爛了的帕子,更是讓吳夫人心中的疑惑更盛。這金老闆到底是什麼身份,根本沒有見過幾次的人,竟然能讓倩柔對她撒謊。她知道,就算她現在直接開口逼問,倩柔也不會將真相說出來。看來以後只能吩咐下人,金老闆上門的時候,仔仔細細地盯着她們。
“那你就練琴吧,母親就不打擾你了。”吳夫人拍了拍倩柔的手,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笑着說道。
“恩,母親走好。”吳倩柔起身,低着頭福了福身子。
待吳夫人走後,吳倩柔總算是深深鬆了一口氣,差點就露餡了!下次與母親談起小若時,一定要細心着些。若是母親知道小若就是夢語的話,那肯定會不讓她們繼續見面的。說不定爲保平安,母親告訴父親之後,父親爲了立功,就將小若送到了當今聖上面前,到了那時,一切就再也沒有挽救的餘地了。
她不能害了小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