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昊急了,不過他還是有耐心,說:“走,我們去山腳看看!”
蕭書記呵呵笑道:“齊書記別去了,全是水流,走不過去!”
齊昊黑下臉來:“走不過去纔要去,我們來是爲了羣衆的生命安全!”
蕭書記、萬村長見齊昊板着臉,只得帶路到山下去。
一行人走出房屋不遠就根本不能往前走了,玉泉山山下傾瀉下來的洪水漫山遍野肆虐,激流衝擊得人站不穩腳跟,根本找不着路徑,人哪能爬得上山去。
天上雲層很低,雨還在下,沒有風,天亮後沒有聽到過打雷,雨可着勁往潑,銀河給缺堤了似的,至少現在還看不到雨在短時間停下來的跡象,齊昊擡頭看着籠罩在雨霧中的玉泉山,再低頭看玉泉山麓相對集中的村民住房,連村幹部都動員不走撤離,他感到十分的無助無力!
齊昊看時間,已經下午四點過了,由於下雨天氣,天就像要黑了的樣子,村民再不撤離,到晚上就更別想叫他們撤離了!
不行,不能再這樣耗時間了,齊昊大聲問蕭書記:“蕭書記,你是不是執政黨員!”
這話給問得沒有一點水平,明明叫他蕭書記,卻問他是不是執政黨員,問穿幫了不是。
蕭書記愣愣的看着怒火滿面的齊昊:“是,我是執政黨員,齊書記!”
齊昊掉轉頭問萬村長:“萬村長,你是不是執政黨員?”
萬村長也像蕭書記那樣。望着齊昊神色愣怔。
“既然你們是執政黨員!”齊昊面色異常嚴肅,“我代表鎮執政黨命令你們。立即帶頭撤出家人,如不執行命令,鎮執政黨就地開除你們的黨籍,是領導幹部的,就地免去領導職務!”
蕭書記、萬村長見齊昊態度如此強硬,心裡害怕了,個人服從組織,少數服從多數。下級服從上級,全執政黨服從中央執政黨這可是組織原則,齊書記擡出組織原則了,不過蕭書記還是說:“齊書記,我們沒有犯錯誤,爲什麼要開除我們的黨籍,撤銷我們的領導職務!”
齊昊喝道:“非常時期。緊急關頭,作爲執政黨員、領導幹部,公然不聽上級執政黨和政府的號令,不帶領人民羣衆撤離險境,這本身就已經構成贖職罪,開除你們的黨籍、撤銷你以的職務完全應該的。如果因此造成嚴重後果,法律還要追究你們的刑事責任!”
蕭書記見齊昊認真了,不僅給他講組織原則、還講法律,組織原則和法律都不是好玩的,他心裡還是虛。
蕭書記長了五十多歲。下這麼大的雨還從未看到過,從山上衝下來的洪水比往次下雨大了好多倍。上面認定這一帶有危險肯定有上面的道理。況且惹火了齊書記,齊書記真要開除他們的黨籍、撤銷他們的職務、送他們上法庭,這不是自找不自在嗎?要知道,玉泉鎮搞開發已經見了經濟效益,幹部報酬提高了不少,村上土地徵用、新上項目油水也有不少,關鍵是,村上有幾個後生明顯對老一輩不滿,私底下多有微詞,如果他們聽說齊書記要開除他們的黨籍、免除他們的職務、送他們上法庭,還不知道要弄出什麼名堂來呢!問題還在於,自己不動員村民搬家,只要齊書記號召,村上有人就要跳出來動員村民搬家,他們要在齊書記面前掙表現,目的是要取代他們。
蕭村長看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關鍵時刻服從上級很重要,他對萬村長說:“萬村長,快,敲鑼叫村民撤離!”
萬村長見蕭書記叫撤離,忙跑進自家房子,敲着鑼跑出來,邊敲鑼喊道:“接上面通知,玉泉山有垮巖的危險,所有人全撤離到安全地帶!”
這一帶地處偏僻,很早以前經常是強盜偷竊搶人的地方,遇到這類事情村民就敲鑼壯膽,也可以說是號召村民羣起而抵禦,至少也是一種聲勢上的聲援。
鑼敲響了,村幹部的喊聲響起來,家家戶戶都在觀戶都在觀望,也就是說,撤不撤離大家還在猶豫。
齊昊對蕭書記說:“你是執政黨書記,帶頭撤離!”
蕭書記說:“好,我這就叫家裡人撤離,齊書記!”
見蕭書記往家裡跑去,齊昊叫十幾個人分散開去,挨家挨戶動員村民迅速撤離!
轟隆!驚雷,白天第一次驚雷,雷聲滾滾,響出了雷霆萬鈞之勢。雷聲雖說嚇人,不過有利於羣衆撤離。
咔嚓!炸雷,即便是白晝,仍見到電光一閃,炸雷像是在自己面前炸開了一樣,炸得人膽戰心驚。
隆隆隆……天滾雷,雷從天這邊隆隆滾向天那邊,頭頂上的一張天給炸鍋了似的。
雨大起來,是暴雨,傾盆暴雨、瓢潑暴雨!
麻痹的,天破了,女媧哪去了,這個時候不補天,哪個時候補天啊!
四周的天邊亮起來,有雨天邊亮、無雨頂上光,這是暴雨的徵兆啊!
風起了,下了這麼久的雨沒有起過風,現在起風了,呼呼狂風,雨被吹斜了!噼啪!樹被吹斷了。噼噼啪啪!一片片的竹林被狂風撲倒了。
風、雨、雷,聯合制造出恐怖世界,令人膽戰心驚。
好幾幢房屋被狂風揭開房頂,這幾幢房屋內的村民撤離也不行了,沒颳風前村民還靜靜的呆在房子裡,由於沒事,有的村民還團在一起玩牌呢!下雨天,反正也沒事,正好閒下來玩開心。現在起颳風了,狂風,大多數房屋受損,村民在房子裡呆不住了,即便是不願意撤離的也被迫撤離,聽說鎮政府煮了大鍋飯,不如上街混飯吃看漲水去。
風太大了,風助雷勢,雷助雨勢,風、雷、雨聯合肆虐,大地變得一片渾沌。
大地突然動了起來,且聽到隆隆悶響聲,所有人感覺到了、聽到了,是大地在動、是大地的聲音,難道玉泉山真的要垮了?
這句問話在每個人的心中只問了一遍,恐懼就隨之襲來,天啦,玉泉山真的要垮了,趕快撤離!現在不動員村民也跑出來了,逃生要緊!
衝出房屋的村民向公路方向跑、向寬敞地方跑、向玉泉山垮下來時砸不到的地方跑,玉泉山下兩百多人跑成一片。
轟隆隆!一陣地動山搖,遠處的山體滑坡了,大量的泥石隨着洪水衝下來了,鋪天蓋地般衝下來,好在那一片沒有房屋,要不然,全沒了,全部被埋在泥石流裡了!
轟轟轟!隆隆隆!地在動、在響,聽到了,都聽到了,就在腳下,在腳下!
齊昊大聲呼喊:“快跑,山體就要垮下來了!快跑,山體馬上垮下來了!”
五十多戶人家都在跑,看到了,都看到了!五十多戶人家房屋背面的玉泉山動了,動了,正在往下傾斜!齊昊急了,有村民手裡還抱着大包東西,跑不快呀,齊昊大聲喊道:“快跑,把東西扔了!快跑,把東西扔了!”
歐海成跑過來:“齊書記,有兩個人還不撤離!他麻不撤離算了,讓他們死在這裡!”
都他麻這個時候了,還當釘子戶,齊昊喝道:“不行,快去人,你組織人把他們架走,快,把他們架走,一個也人也不能放棄!他們還不走,你給我把他們綁了!”
歐海成帶着幾個工作員、礦工跑回去了。
熊豔梅跑來了:“齊書記,快跑,地已經動起來也,再不跑就來及了!”
齊昊大聲說:“熊鎮長,快跑,你快跑,我殿後,我比你跑得快!”
譁!一股水、泥、石混和而成的滾龍似的泥石流衝進村子,衝倒了幾幢房屋,地下震動越來越厲害,響聲也越來越大了,山體就要崩裂了!兩個不願意撤離的村民被歐海成他們幾個架手臂着跑了!
兩個村民呼天喊地不走,他們大喊大叫糧食,大喊大叫我的東西!
歐海成喝罵道:“麻痹的,要不是齊縣長要你活,老子就成全你他麻死在這裡!”
齊昊不放心,他要最後檢查一片村子,看村子裡還有沒有人,他雙手做成喇叭狀高聲喊道:“有人嗎?還有人嗎?”
村子裡就齊昊一個人了,還有幾幢房屋檢查完就沒事了。
熊豔梅跑回來了,見到齊昊高喊道:“齊書記,快,山體垮下來了!”
齊昊擡頭看,嗬喲,山體真的垮下來了!
好傢伙,山上參天大樹、一片片叢林、一塊塊巨大的石頭、像波浪翻滾的泥土、隨着水勢,潰堤般從山上俯衝下來!
好大的陣勢啊,挾風帶雷,摧枯拉朽,雷霆萬鈞,地崩山摧,排山倒海,地動山搖,震天動地,坍塌了!玉泉山坍塌了!氣浪滾滾,呼嘯着從山上撲下來!
兩百多羣衆得救了,他們全部跑到了相距危險區域約三、四百米的公路上。
被救出去的兩百多羣衆轉過身體,看着玉泉山魂飛魄散一幕,所有人身體僵住了,不動了,連襁褓中的小孩子也停止了哭聲!
有人突然驚呼:“齊書記、熊鎮長還在村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