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翔
李國良是水利工程師,對如何安置炸藥,如何爆破瞭解的不多,但並不妨礙李國良對相關理論知識的理解。在他看來,炸藥可以用來開山,可以用來碎石,也可以粉碎一切可以粉碎的物體。只是,嚴寧用炸藥來炸開河道泥沙的突發奇想完全巔覆了正常的河道清瘀辦法,這讓李國良也說不清楚嚴寧的想法到底有多大的可行性。在嚴寧揭曉答案的那一刻,整個人徹底的楞住了。
“縣長,黃泥灣方圓幾百米,這麼大的一個水穴您想用炸藥炸開?人能不能上去咱先不說,炸藥能不能埋下去咱也不說,能不能炸開瘀泥咱還不說。咱就說說,這麼大的一處泥灣子,您得投放多少炸藥,埋下去了你怎麼引爆,用電雷管嗎?怎麼下線呢?這邊是榆林河,對岸是灘塗,四面八方都是水,導線沾水就會滅掉,點都點不着,還談什麼效果……”好半晌,細細品味之後的李國良回過神來,嘴一撇,儘管沒直說嚴寧說話不着邊,卻也透着一幅瞎胡鬧的表情。這模樣,估計若不因爲嚴寧是縣長,是領導,李國良都有將嚴寧踹下河的可能,簡直是不切實際嗎。
“呵呵,國良,你說的這些都不是問題。整個黃泥灣咱是炸不了,但插到河道里的那一塊不過方圓幾十米,炸開它就能打通河道。雖然治標不治本,但怎麼說也能先將這塊河道清理一遍。支撐住眼前這個亂局,以後你想開挖勾機去清瘀,還是用推土機去清理,跟眼前沒什麼大關係。至於爆破的問題更好解決,你不懂爆破,有人懂啊!咱們榆林大大小小的礦場,哪家沒有專門的點炮工,哪家沒有他幾十斤炸藥的,就連武裝部、預備役、公安局的武器庫裡,怎麼也得有些高爆性的武器吧,都收集上來,值定能派上用場……”對於李國良的置疑,嚴寧是毫不爲意,反倒更是信心滿滿,越想越覺得事情可行。黃泥灣拐彎處的尖角不過是泥沙,垃圾裹在一起堆集而成,大量的炸藥一引爆,保證會四下散開。
“縣長,您也知道我這人直,有啥說啥。我覺得您這個想法不可行,與其浪費時間,不如再想想其他辦法,能夠真正地解決辦法。剛纔在二水廠那面反饋情況,河堤受力過大,若是再不想辦法緩解壓力,很可能會被衝出一道口子,那樣水源地可就不保了,榆林的老百姓喝水都會成問題……”李國良的性情耿直,木訥,加上妻子和嚴寧又多着一層姐弟關係,他纔敢在面對嚴寧的時候毫無遮掩的痛陳利弊。若是碰上其餘傲慢的領導,怕是早就憋着臉,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這樣,國良,你現在不是還沒有辦法嗎?那你就接着想你的辦法。我呢?繼續驗證我的方法,左右於大局無關緊要,不試試誰能知道到底可不可行……”李國良始終在認爲嚴寧是不切實際,異想天開,就差一句縣長您別在這瞎胡鬧了,說話的語氣也冷了起來,沒有了一點耐心。這情形可是一點不差的落在了嚴寧的眼裡,嚴寧雖然不至於因此而遷怒於他,但也弊着一股子氣,一時之間竟然更是堅定了要試一試的想法。
“那行,縣長,您呢去試您方法。我呢,再畫畫草圖,測算一下數據,看看能不能就近清理一下,咱們倆就打個賭吧,誰的方法可行有效,輸的一方請客……”李國良也不傻,稍一反應,就意識到了嚴寧居然跟自己起了爭勝的心思,不用說就知道了自己在面對嚴寧的時候表現的過於放肆了,嚴寧顧忌妻子的面子,沒有跟自己翻臉。這事弄的,若不是嚴寧,自己哪有資格站在這堤壩上,哪有資格在這喝五喝六的,居然還反駁起嚴寧的話來,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不行,這事兒是自己主張的,若真是應了李國良的話,炸不掉黃泥灣的拐角,解不了河堤的壓力,那可是掉面子的事,自己也就落下一個異想天開的名頭,這可不是什麼好名聲。不行,得把凌震手下的李家富和柱子借過來使使,他們可是專業的爆破手,至於炸藥嗎,也不能少了,四處搜刮一下子,越多越好,要做到確保萬無一失才行……”望着李國良沒入帳篷的身影,嚴寧按下了之前隨便找幾個放炮工來填裝炸藥的想法,炸掉專業灣的尖角,這怎麼說都是專業性極強的工作,哪能隨便拉人充數呢,必須得專業的人來處理。哪怕把黃泥灣炸成平地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等洪水退了再投錢重新修修,跟自己的面子比起來,錢可是買不回來的。
“凌震,累壞了吧,沒親自上陣抗沙包去,真是可惜了,這麼大的塊頭,估計整個軍分區誰也扛不過你……”帶着老尚回到汽車裡,嚴寧立刻拔通了凌震的電話。最近這段日子雙江江水猛漲,少不了凌震這個軍分區的參謀長調度指揮,估計他的工作不會比自己輕多少,抱着給凌震減壓的想法,嚴寧一個勁兒的挖苦起人來。
“別,別,別掛,知道參謀長同志忙,忙的都不知道忙什麼了。有事找你,你手下的那個李家富和柱子,就是上回在我身邊拆爆炸物的那兩個兄弟借我用用,再有就是炸藥什麼的有多少來多少。榆林河黃泥灣泥沙、垃圾聚集成堆,嚴重堵塞了河道,沖刷着河堤,再不解決,都有河堤崩潰的可能,但是,這地方都是泥沙,機器上不去,人也站不住,我想用炸藥炸開這個角子……”電話裡,凌震那邊亂糟糟的,嚴寧這還沒怎麼開玩笑呢,凌震就變得不耐煩起來,顯然他這個軍分區參謀長當的並不輕鬆。
“什麼,一箱茅臺?呸!好你個凌震,你有沒有良心,你吃飯,我買單;你結婚,我買房子還附帶裝修;你要結婚了,樂樂姐的掛職也要到期了,看你兩地分居挺可憐的,我還得跑到京城找爺爺替你求情調工作,你倒好,找你借兩個人使使,居然還敢向我伸手要報酬。這都不算,我給瀟瀟的零花錢是不是都讓你要去了,借的?借的也不行,瀟瀟可都沒工作呢,你也好意思伸手?我看啊,這不要臉說的是不是就是你這種人……”不用猜嚴寧也知道,電話那一頭,凌震的臉上指定一陣白一陣紅的,臊的沒邊去了,自己提出的這些問題可都是凌震的短處,既然你跟我講報酬,那我就戳你的短,看你還不乖乖就範。
嚴寧知道,凌震一向花錢大手大腳的,也不懂得去理財,發了工資拉着一票兄弟就大吃大喝,他那千多塊的津貼哪夠他開銷的,基本上算是沒什麼積蓄的。眼看着凌震要結婚了,婚前需要買的東西可不少,這可都是需要用錢的。嚴寧不好意思直接給凌震扔錢,畢竟再有通財之宜,凌震也得有自尊不是。不過,嚴寧的心思轉的快,不好給凌震,給自己的未婚妻就沒問題了,藉着瀟瀟的手,再轉到凌震的手中,這妹妹給哥哥錢,一切就說得過去了。
而且,前段日子,嚴寧到京城藉着跟瀟瀟家談論到印尼趁火打劫一事的時候,嚴寧看劉老爺子高興,把老馬同志囑託的事問了出來。不知道劉老爺子是給馬芳河面子,還是給嚴寧這個未來的女婿面子,更或者是心疼凌震這個孫子,嚴寧一開口老爺子立馬就答應了下來,同意等到凌震完婚以後,就將他調到冰城去任職,如此一來,嚴寧京城之行算是大獲全勝,不但收到了凌家提供的大筆資金,連帶着老馬同志的委託也辦得乾淨利落,很是不虛此行。
當然了,嚴寧也沒白出力,藉着跟老馬同志反映情況的同時,將處理林琳家麻煩中出了大力的何小楓隨口提了提,老馬同志高興之餘,自然是沒口子應了下來,親自給省公安廳的廳長打了電話,沒過一個小時,何小楓就從通江區刑警大隊隊長搖身一變,變成了省公安廳刑偵總隊的主任科員,級別雖然還是科級,但架不住公廳的起點高啊,何況還有老馬同志的面子,公安廳的領導再笨也知道今後該怎麼去使用何小楓。
一切都辦的很順利,這何小楓也算是機緣巧合。接到通知後,他找不到嚴寧表忠心,就在第一時間跑到了林琳家的超市,大包小裹的送上心意不說,更恨不得將林叔兩口子供奉起來,早晚三拜。如此積極的表現,只讓林叔有受不起的感覺。不過,林叔明着不說,暗地裡也知道何小楓是在嚴寧這塊受了好處,嚴寧帶給了他一家太多的驚喜,到如今,老林已經有見怪不怪的感受了。
“我這情況危急,你讓李家富越快越好……”不出嚴寧意料,揭了一通短,凌震那邊再也不敢跟嚴寧要什麼酒不酒的了。不過凌震的臉皮厚的可以,對嚴寧說的話是提出不提,打了個哈哈,將黃泥灣的情況瞭解清楚以後,迅速的掛斷電話,嘟嘟的忙音,直讓嚴寧暗呼交友不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