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城市作爲他的家鄉,上一世他雖然只是一名普通的生意人,但也一直對單城市的發展密切關注,而且也認爲有許多不合理的地方。單城市的發展一直不快不慢,在全省之中位於一個不上不下的處境。但比起燕市的飛速發展,和後來秦唐市的飛躍發展,以及黃驊港口的跳躍發展,單城市的四平八穩的發展,就相形見絀多了。
但和水恆市、牛城市相比,單城市又有可圈可點之處,也是讓單城市小富則安不思進取的一個重要原因。
單城市其實地理位置非常優越,東西南北距離四省的省會都不太遠,甚至可以稱之爲四省通衢之地,但有一個缺陷就是,南北交通發達,東西交通大受制約。
其實不止是單城市是東西交通發展不快,相當長一段時間內,國內的現狀就是南北有貫穿全國的兩大動脈,東西卻沒有。整個燕省也是如此,南北大動脈都要經過燕省,但東西方向的交通,不管是國道還是高速,都發展遲緩,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也制約了燕省和兄弟省份的交流。
但交通問題不好解決,沒有一蹴而就的辦法,只能慢慢來。而且改善交通投入巨大,不是一個市一個省就能做成的事情,需要發動數省之力甚至舉全國之力才行。
其實夏想的想法是在曹永國的想法之上的補充,單城市位於燕省的最南部,距離豫省比距離燕市還近,向南不到50公里就出了省,不到100公里就到豫省的陽安市,而且單城市也位南北大動脈之上,一路南下的話,交通非常便利。
向東不到100公里就到了齊省,向西不到100公里就到了西省,但在單城市人的心目之中,感覺上齊省和西省還不如燕市近,爲什麼?就是因爲不管向東還是西都只有省道,連國道都沒有,更不用說高速公路了。
單城市距離燕市雖然將近200公里,但走高速的話,一個多小時就到了,而且還有無數趟的火車可以隨便坐。但不管是向東還是向西,不但省道路窄難走,還有無數三輪車、農用車搶道,時速超不過60公里,十分難行,最關鍵的一點,還沒有鐵路。
夏想當然不是想提議單城市向東向西要發展要效益,沒有路,寸步難行,上鐵路的話,不現實也不可能,是空中樓閣,他想告訴王肖敏的是,應該充分利用單城市西部山區礦產資源豐富的優勢,來換取西省的煤炭資源,充分利用單城市東部平原的幾個縣產棉產菜的優勢,來和齊省建立好供求關係。
西省是產煤大省,可以預見的是,在短時期內,煤炭資源會一直在國民生活中佔重要位置,並且具有不可替代性。單城市西部山區礦產資源十分豐富,但因爲西部山區一向貧窮,單城市又不太重視礦產,只看重豐豐礦區的採煤優勢,卻忽視了其實在大山之中,豐富的礦產資源比採煤有更廣闊的前景,儘管說來邯鄲的豐豐礦區是因爲有煤可採而形成了一個遠離單城市的市區,但煤炭資源遠不如礦產的附加值高。
而且因爲過度開採的原因,豐豐礦區的煤資源已經逐漸枯竭,正好可以未雨綢繆,將一部分採煤人員先行派遣到西部山區,進行前期的開採和探礦工作。
向東,齊省是一個產菜大省,在後世,燕市的自產蔬菜滿足不了市民需要,每年都需要從齊省購進大量蔬菜,不但成本高,還錯失了讓當地農民致富的良機。單城市東部平原的幾個縣,土地肥沃,氣候適宜,最適合種植優質蔬菜。如果在幾個縣都發展蔬菜大棚的種植,相信不出幾年,就能成爲東到齊省,南到豫省,北到燕市的一處重要的蔬菜生產基地。
菜籃子工程是關係到國計民生的大事,後世曾經有過一次物價飛漲的時期,漲房價,漲油價,國家心裡不慌,但後來菜價一路飛漲,國家就坐不住了,最後不得不動用行政力量壓制了菜價的上漲。
菜價一漲,國民皆慌,不要小看一棵青菜,它一漲價所引發的連鎖反應,非常恐怖,甚至能危害到國民經濟的增長。
夏想隱隱記得,在他重生之前,單城市東部的永年縣建立了蔬菜基地,但出產量不大,只夠滿足單城市的市場,不要說輻射到外省了,連供應燕市的產能都達不到。他還記得,在他重生之前,單城市不管向東還是西,還沒有建成一條鐵路和高速公路。
永年縣當年有一句俗語說的是:雞澤的蔥,永年的蒜,邱縣的公路疙瘩蛋——意思是,雞澤產蔥,永年出蒜,如果向東送到齊省去賣,肯定有好收成,但向東必定要路過邱縣,而邱縣的公路坑坑窪窪……
因此,夏想的整體設想是,在東部,大力發展蔬菜基地的建設,兩個縣不夠,四個縣一起上,只要規模上去了,產量和質量保證,齊省的客戶絕對會前來採購。有了經濟效益,在各方的推動之下,鐵路或許不好上馬,高速公路就有可能早日提上日程。
即使不能因此修建一條高速公路,也能因此將現在疙瘩蛋一樣的公路修好,提高等級,同時至少也能爲當地的農民帶來實惠。如果能夠帶動單城市東部幾縣成爲燕省最大的蔬菜基地的話,將會給單城市的經濟騰飛,帶來長遠的有利的影響。
向西部的礦產資源要發展,也是基於同樣的想法和思路。
夏想也就沒有隱藏,由淺及深,慢慢地說出了他的思路。
一開始說到礦產和蔬菜基地的時候,王肖敏還一臉輕鬆,雖然是細心聆聽,但眼神中卻流露出不以爲然的神情,顯然是對夏想所說的想法不太贊同。
曹永國也是面無表情,覺得夏想的提議並無深意。
就連夏安也是微微詫異,心想哥哥看問題一向準確,今天怎麼提出的建議極其一般,沒有亮點?
但隨着夏想分析得深入,將向東向西發展得長遠影響剖析之後,王肖敏的神色越來越凝重,凝重之中,就有了驚喜之色。
曹永國也是目露讚賞之意,要說高瞻遠矚,在座的幾人,誰也比不上夏想的目光長遠。
夏安更是連連點頭,看來有時他看問題還是太簡單化了一些,還是哥哥目光敏銳,看到了以經濟促進交通的戰略,確實是一條行之有效的好辦法。
等夏想一說完,王肖敏和曹永國對視一眼,兩人會心一笑。
王肖敏站了起來,手中端酒,滿臉喜色:“我得敬小夏一杯,他給我出了一個好主意,也給單城人民指明瞭一條大道。我代表單城市委市政府,並以我個人的名義,對他表示由衷地感謝!”
王肖敏態度之端正,語氣之慎重,讓在座幾人都感受到了他的真誠。曹永國也站了起來,夏天成更是心中惶恐,急忙端酒站了起來,夏想和夏安也都站了起來,幾人一起舉杯,一飲而盡。
王肖敏心中十分高興,在夏家過了一個有意義的春節,對他來說,今後幾年單城市的大方向有了基調,不用擔心單城市的發展不再保持在快車道了。雖然說夏安擔任他的秘書,只能說勉強合格,但夏安有一個慧眼如炬的哥哥,不但是夏安最大的幸運,也是他的福星。
細細一算,自從他認識夏想一來,可以說是好事不斷,不管有多大的磨難和挫折,也都能安然度過,不得不說,夏想確實是一個給人帶來好運並且值得珍惜的年輕人,也是一個可以長久交往的朋友。
王肖敏一時高興,就微微有了醉意,在夏家多喝了幾杯,飯後,就在夏想的房間小睡了片刻。市委書記不避嫌在家中休息,就讓夏安心中大安,知道從此以後,王肖敏肯定待他爲最親信的人。
一切,都拜夏想的聰明智慧所賜,因爲夏想,王書記才一直對他高看一眼。夏安心中下定了決心,以後一定好好做事,向哥哥學習。
下午等王肖敏醒來之後,曹永國才離開夏家,曹殊黧也一起去看望爺爺奶奶。夏想因爲有客人在,等送走了王肖敏纔過去。
王肖敏臨走的時候握住夏想的手,笑道:“今年的春節過得非常好,有意義,有收穫,有回味。”
夏想也笑:“回頭王書記再去燕市,我再好好請您吃飯,感謝您一直以爲對夏安的關懷。”
王肖敏知道夏想的言外之意,看了一眼旁邊的夏安:“夏安人比較老實,做事情比較穩重,適合做一些穩定的事務性工作……不急,時間還長,就讓他再跟我幾年。”
夏想放心了,知道王肖敏的意思是在他離開單城市之前,一定會把夏安帶出來……
夏想在曹家呆了一下午,說了一些家常話。兩位老人精神還好,對夏想也十分喜愛,還非要給夏想壓歲錢,夏想不要,曹殊黧就故意逗他,非把錢拿了過來塞給他,把他鬧了個大紅臉,他就氣得瞪了黧丫頭一眼:“多大的人了,還要壓歲錢?”
“再大的人,在爺爺奶奶眼裡也永遠是小孩。”黧丫頭還是一副長不大的小丫頭模樣,在爺爺奶奶面前更是小模小樣,一副乖乖女形象。
夏想就伸手去刮她的鼻子:“小心點你,回頭再跟你算帳。”
話剛說完,也不知道怎麼就惹惱了夏東,夏東“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聲音洪亮,明顯流露出對夏想的不滿。
夏想無奈地衝夏東瞪了一眼:“行,你厲害,這麼小就知道偏向你媽媽了。”
一家人都哈哈大笑。
初一一早,夏天成鄭重其事地拿出了族譜,掛在房間之中,還上了香,領着夏想和夏安拜祖。夏想也清楚老爸的心思,因爲從他記事時起,就沒見過夏家的族譜拿出來擺過。
今年是破天荒頭一次!
也證明了老爸現在認可了他和弟弟現在的努力和成就,對得起夏家的列祖列宗了。
一家人歡聚了不過幾日,初二一早,夏想就告別了父母,踏上歸程。他也想在家中多陪父母兩天,可是沒辦法,事情太多,初二是方格結婚的大喜之日,他必須到場。
曹永國也一同返程,方格結婚,他也要露面祝賀,以他和方進江之間的關係,不出面說不過去。
好在單城市離燕市不遠,早上8點多出發,10點多就趕到了燕京酒店。
燕京酒店喜氣洋洋,擺滿了鮮花和汽球,一派歡樂的景象。方格和藍襪已經盛裝打扮,站在門口迎接客人。
方格還好說,一身黑西裝,人也顯得精神爽朗,到底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一臉笑容,笑迎八方客。藍襪一身潔白婚紗,精心化妝之後的容貌美若幽蘭,令人驚豔。
王於芬和曹殊君帶着夏東先回家去了,曹永國、夏想還有曹殊黧參加了方格的婚禮。夏想上前握住方格的手,微微感慨說道:“剛認識你的時候,你還是一個摸魚兒的小朋友,一轉眼,就成家立業了,時間過得真是快。”
方格嘿嘿直笑,不說話,藍襪不解地問:“什麼摸魚兒?方格還會捉魚?”
摸魚是夏想給方格講過的一個笑話,說的是一個男老師和一個女老師帶領一羣學生去游泳,女學生都在展示優美的身材,而男學生都在一旁視而不見,興奮地去摸魚。男老師就感慨說道:“現在的女學生髮育真早,想當年,我們班上的女同學可沒有這麼好的身材。”
女老師白了他一眼,不以爲然地說:“誰說沒有?當然有。”
男老師自然不解:“我怎麼沒發現?”
女老師就笑他:“你當時正忙着摸魚!”
夏想只是開一個玩笑,他認識方格的時候,方格早就過了摸魚的年齡。
藍襪見夏想和方格一臉壞笑,都對她的問題不作回答,不由急了:“方格,你老實交待,是不是和夏想有什麼貓膩,揹着我做過什麼壞事?”
方格急忙搖頭。
夏想纔不理會藍襪的醋勁大發,和曹殊黧手挽手進了禮堂,留下方格悲慘無比地接受藍襪的質疑。曹殊黧一臉壞笑,她聽過夏想所說的摸魚的笑話,就說:“你也太壞了,故意在人家結婚的時候製造麻煩,是不是有什麼不良企圖?”
“當然不是了。”夏想大搖其頭,嘿嘿一笑,“我就是要讓藍襪知道,男人就算結婚了也要有自己的空間,不是被女人擺佈的奴隸。藍襪太小心眼了,對方格管得太嚴,容易留下後遺症。我是爲她好……”
“就你能說會道,就你最會騙人。”曹殊黧再一次走進燕京酒店的禮堂,想起了她和夏想在燕京舉辦訂親儀式和婚禮儀式的美好回憶,心中涌動着幸福和甜蜜。
方格的婚禮舉行得非常成功,省市不少領導都通過不同方式表示了祝賀,陳風也親臨了婚禮現場,算是給足了方進江面子。方進江對諸位親朋好友的到來表示了歡迎,更對夏想幫方格精心安排的婚禮表示了感謝。
夏想不但讓齊亞南安排了婚禮的所有流程,還讓孫現偉、蕭伍出面,負責迎賓和維持程序等一系列的事情,總之做到了既讓方進江安心,又讓方格省心,更讓藍襪舒心。
方進江因爲初到秦唐市上任,諸事紛雜,方格又任性地非要過年時舉行婚禮,就讓他有點焦頭爛額。他一向縱容方格慣了,也不願意非要批評方格,正當他上愁之際,卻聽說夏想已經安排好了一切,自然是既欣喜又感激。
官場之上人走茶涼是常態,他一走,雖然叮囑讓夏想照顧方格一二,但夏想如果當他的話當成耳旁風,他也無可奈何。一去秦唐市,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燕市,或許以後和夏想也不會再在一處爲官,人走了,交情就淡了。
不想夏想爲人還真不錯,重感情重朋友,不但幫方格安排好了一切,還分文不收,就讓方進江感慨,官場中人利益第一,但也有有情有義之人,以後讓方格好好和夏想交朋友,夏想是一個值得託付的年輕人。
夏想雖然和方進江之間的關係不是非常密切,但一直感念方進江對他的幫助,再有他和方格之間也算是莫逆之交,當然還有藍襪和曹殊黧之間情同姐妹的關係,還有藍襪一直對夏東的愛護,都讓夏想記在心間。
常記別人的好,對於所有幫助過自己的人,都心存感念,夏想的爲人處世的道理就是存好心做好事,但有一點,對於一些禍國殃民的官場敗類或是商場蝗蟲,絕不手軟。
算計着時間,婚禮一結束,夏想就和京城方面通了電話——京城方面,當然指的不是一個人,先是連若菡,然後邱緒峰,然後古玉,然後梅曉琳,當然他還沒有忘記和李言弘也通了電話,問了好,拜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