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想低頭一想,再擡頭時一臉嚴肅:“下馬區不能再亂了,必須保持安定團結的政治局面。李涵同志比我年紀大,爲人穩重,由他擔任區長,能爲我減輕不少壓力,分擔不少工作,我相信會和李涵同志分工合作,把下馬區的經濟建設搞上去。”
不管夏想說的是不是真心話,至少他的態度讓付先鋒還算滿意,自始至終,夏想都沒有說一句反對的話,就讓付先鋒在猜疑的同時,也暗暗得意他的計劃果然周詳,讓夏想挑不出任何毛病,也發現不了什麼蹊蹺之處。
因爲他最大的秘密是長基商貿,所有的運作都是爲元明亮做註腳,只要元明亮沒露出馬腳被人發現出異常的地方,就沒有人清楚他的真正所圖是什麼,夏想也不能。
夏想見付先鋒目光中隱隱有喜色,知道他自認一切順利,心想如果一點難題也不出,讓付先鋒覺得太容易的話,也會讓他有所懷疑,就突然問了一句:“付書記,有一句話不知道該不該問?”
“請講。”付先鋒饒有興趣地問道。
“您爲什麼不再堅持市委組織部長的提名?”夏想直接問出了問題的關鍵所在,他清楚,如果他什麼都不問,反而會讓付先鋒心中沒底。問別的邊角的問題,也顯示不出他的犀利。他不犀利,付先鋒也不放心。
果然如夏想設想的一樣,他的問題一開口,付先鋒就一臉自得的笑容,而且還身子向後一靠,篤定地笑道:“政治上的事情,計劃趕不上變化,具體原因不便透露,不過我可以說明一點,現在的退步,是爲了以後更好的進步。”
付先鋒的模棱兩可的回答符合他的性格,也符合夏想的猜測。越神秘,越讓人琢磨不透,就越能顯示出高深莫測。
夏想就十分配合地點頭說道:“我也相信付書記以後會有更周密的計劃,不過今天我們能坐在一起,就證明了至少現階段,我們有了求同存異的基礎,來,爲了這一次合作成功,我敬您一杯!”
夏想的語氣不卑不亢,既看不出興奮,又沒有失落,就是一種泰然處之的態度,也符合付先鋒對夏想表現的揣測,付先鋒就和夏想碰了一杯,呵呵一笑:“幹!”
送走了付先鋒,夏想沒有急着離開酒店,他到樓上的房間小睡了片刻,養足了精神。
下午一到辦公室,夏想就先給範睿恆打了電話,彙報了一下今天和付先鋒會面的情況,說出了付先鋒的條件。範睿恆聽了,似乎是想了一想,才說:“基本上達到了我的滿意,條件可以接受。”
範睿恆接受條件的態度在夏想的意料之中,因爲範睿恆的着眼點只在市委組織部長上面,下馬區是誰擔任區長,他並不關心。只要邱緒峰擔任了市委組織部長,邱家承了他的情,同時,他提拔的幾個人能夠和他設想的一樣各有安置,他就不再關心額外的事情了。
然後夏想就又將和付先鋒會面的事情告訴了宋朝度。
宋朝度沉默了小半會兒,忽然哈哈一笑:“回頭茶葉我給你包好,什麼時候有空就過來取。”
夏想就呵呵一笑:“還是先放您那兒好,我去了再喝。”
宋朝度說了一聲“好”就掛斷了電話。
隨後,夏想又向陳風彙報了一下情況。
陳風倒了吃了一驚:“付先鋒真妥協了?”
夏想答道:“至少從表面上看,是讓步了,識時務者爲俊傑,不過現在的退步也是爲了以後的進步……不管如何,他提出的建議倒是可行。您的意思是?”
陳風微一沉吟:“李涵能力不強,擔任下馬區的區長,實在勉強。如果葉書記施壓的話,常委會通過的問題不大,就是和你搭班子的話,你得多操心一些了……”
不管區長是誰,夏想肯定都要操心,而且還會很操心,因爲接下來的大戰,就是和元明亮之間的對決了。夏想雖然擔任了書記,但對政府事務的關注,依然不能有絲毫放鬆。好在政府一塊兒還有陳天宇和謝源清,謝源清不頂事的話,陳天宇絕對可堪大用。
陳風此次還想提名陳子凡爲區長人選,聽到葉石生也想插手下馬區的事務,聯想到夏想也是他的提名,也就將話嚥了回去。提名陳子凡的話容易落人詬病,書記和區長都是他一個人提名,會讓人認爲他大權獨攬,凡事愛大包大攬。
算了,既然省委書記發了話,一個區長的位置,都要給燕省的一把手面子。
陳風隨後立刻召開了碰頭會,敲定了區長的人選。付先鋒自然沒異議,方進江也附和了陳風的提名,胡增周本來想提名他的人爲區長人選,但聽到葉石生提名了李涵,話到嘴邊又沒有說出口。
碰頭會最後達成了一致,通過了李涵的提名。
晚上下班前,一份李涵的詳細資料就已經擺在了夏想的辦公桌上。夏想花費了半個多小時仔細地看了一遍,然後揉揉了發漲的額頭,會心地笑了。
付先鋒的以退爲進的策略,從另一個角度印證了他的猜想,就是對於付先鋒來說,在燕省的中短期利益就是長基商貿,長遠利益或許是圖謀在整個燕省的發言權,但政治利益歸根結底還是爲了經濟利益服務,因此,犧牲一個市委組織部長的位置,換取一個容易控制的下馬區長,在外人看來或許是不划算的生意,但在夏想眼中,卻一心認爲是付先鋒目前所能做出的最明智的決定。
也是他認識付先鋒以來,付先鋒施出的最高明的一手。
李涵的爲人,老成有餘,進取不足,42歲的正處,基本上前途堪憂了。現在突然有了一個從天而降的機遇砸到頭上,他必然有一種喜從天降的感覺。
由正處升副廳,別看小小的一步,卻將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處級幹部卡死!
如果夏想所想沒錯的話,付先鋒或者元明亮,已經和李涵有了私下裡的接觸,否則以付先鋒的爲人,他斷然不會將大計寄託在不可靠的人身上。也就是說,至少他已經認可了李涵,甚至已經從李涵口中得到了保證。
另外付先鋒是不是會對李涵實言相告,以夏想的推測當然是不會。付先鋒不會授人以柄,而且他未必對李涵百分之百的信任,他所需要的是,首先確定李涵的爲人可以利用,其次,逐步利用某種手段將李涵牢牢掌握在手中,爲他所用,或是任由他擺佈。
夏想之所以沒有出手阻撓付先鋒的計劃,非常痛快地和付先鋒達成了妥協,就是因爲他認爲付先鋒的計劃目前看來天衣無縫,他找不到太好的反對理由,而且想要阻撓的話,成功的可能性極小,有可能費心費力最後卻一無所獲。
關鍵是,付先鋒的計劃之中隱含着一個只是他和付先鋒兩人知道的巨大內幕,付先鋒不會說出來,他也不會,因此沒有人知道付先鋒表面的退讓其實還是爲了更大的收穫,但在外人看來,付先鋒已經是做出了巨大的讓步,夏想再要阻撓的話,就會被人當成沒事找事了。
放李涵進來又何妨?夏想將李涵的資料收起來鎖好,心中有了計較。相比白戰墨時代,他纔是區長。現在他是書記,李涵是區長,而且在下馬區他先入爲主,李涵作爲後來者,難道還能後來居上?
夏想收拾東西正要下班時,意外地接到了李沁的來電。
“領導,肖總說了,公司的資金鍊突然出現問題,資金流不充足,有可能會影響到廣廈房產在下馬區的開發計劃。”
夏想頓時愣住,怎麼出現了資金問題?肖佳的公司向來不太需要動用大量的資金投放,是最穩定地獲得現金儲備的經營模式,資金鍊怎麼就斷裂了?
夏想還沒有詳細問上一問,李沁又說:“肖總請您最好到京城去一趟,好好商量一下如何解決眼下的問題。”
也確實是和元明亮的大戰在即,迫切需要肖佳的10幾億的資金,現在在緊要關頭出了問題,夏想難免有點緊張。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之時,如果真的缺了東風,也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情。
怪事,肖佳出了問題,爲什麼不主動找電話給他,非要讓李沁轉告?
夏想掛斷李沁電話,當即打給了肖佳。
肖佳的聲音聽上去有點驚慌:“我不敢打電話給你,怕影響了你的工作,才讓李沁轉告一下……我很信任的一個客戶急需一筆資金週轉,我相信了她,就給她轉了帳,結果她就消失了,現在怎麼都聯繫不上……”
商業詐騙?夏想驚呆了片刻,肖佳一向謹慎,怎麼這麼輕易相信別人?雖然他心中也有點氣憤肖佳輕信於人,但現在不是責備她的時候,就說:“先別急,再想想別的辦法聯繫一下……我馬上去京城和你見面,你不要擔心,更不要慌亂,錢應該可以追回來。”
安慰了肖佳幾句,夏想放下電話,想了一想,今天才是週四,明天還要上班……管不了那麼多了,肖佳損失的不是小數目,先幫她善後要緊。
夏想交待了晁偉綱幾句,又叫來傅曉斌安排了一下工作,然後打電話回家,告訴黧丫頭他有事情需要緊急前往京城一趟,黧丫頭只是叮囑他晚上開車小心,別的什麼也沒有問。
夏想最喜歡黧丫頭的就是這一點,不該問的事情絕對不問,從來不多說不該說的話,每次都能恰到好處地給人關懷。
夏想連飯都顧不上吃,匆匆開車上路。一路疾駛,只用了兩個來小時就趕到了肖佳的住處。
敲開門,肖佳正繫着圍裙做飯,飯桌上,已經擺滿了可口的飯菜,香氣撲鼻。夏想雖然肚子餓了,卻沒有一點食慾,急忙一把將肖佳攬到懷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你一向小心,怎麼會被人騙?”
肖佳的臉上卻沒有一點沮喪和失落,相反,卻有一絲愧疚和不安。她嬌豔如花的臉龐紅潤誘人,體香襲人,脖頸也是白如美玉,一頭烏髮順滑迷人,只隨意紮了個頭繩,顯得既休閒又隨心。
肖佳埋頭在夏想的胸前,她雙手環在夏想腰間,用力抱緊,彷彿要將她的身子擠到夏想的身子裡一樣。從她的後背向下望去,細腰一收,再伸展開來,是豐滿而翹挺的臀部,臀部的弧度優美而驚人,完美地高高聳立,再往下走,是緊繃而筆直的雙腿。
在夏想的所有女人之中,肖佳是他最放鬆最舒適的港灣。
夏想感受到肖佳的體溫和熱切,心中卻詫異今天肖佳是異乎尋常的迷人。雖然說來在幾個女人之中,他和肖佳之間在一起的時間最短,按理說應該他對肖佳最迫不及待纔是。但恰恰相反,實際上連若菡最能挑動他的慾望,其實是黧丫頭,最後纔是肖佳,或許是因爲他在肖佳面前,始終有一種安心舒適的感覺,只想放鬆和休息,情慾反而淡了。
但今天他一抱住肖佳,就有一種不可抑制的慾望在體內迸發,就讓他十分納悶,怎麼會突然之間對肖佳這麼渴望了?
肖佳感受到了夏想的變化,輕輕推了他一把:“你的衣服都準備好了,洗澡水也燒好了,我在牀上等你。”
明明急急趕來是辦正事來了,怎麼一見面,反而慾火高漲了?夏想見肖佳雙腮飛紅,雙眼如霧,脖頸緋紅,嘴脣微張,知道她的慾望在燃燒。女人也需要男人的安慰,夏想索性將煩惱拋到腦後,到了衛生間三下兩下洗完澡,出門一看,肖佳已經一臉嫵媚和誘惑風情地躺在了牀上。
夏想突然就有一種人生若只如初見的錯覺,心中既有初識肖佳時的情動和歡喜,又有久別重逢的感動和欣喜,他輕輕俯身在肖佳身上,看着身下嬌豔如花的女子的歡顏,一瞬間彷彿又重回到了那個大雨滂沱的夏日,彷彿又回到了那個肖佳被文揚欺負的意亂情迷的夏日夜晚……
往事歷歷,恍如昨日,夏想和肖佳合爲一體,抵達了歡迎的彼岸。
最後噴發的時候,肖佳死死地纏在夏想身上,讓夏想動彈不了,一直抱着他足足有十分鐘之久,才鬆開了手。她玉容慵懶,香肩斜露,玉體橫陳,無限嬌柔地看了夏想一眼:“這一刻,就是永恆了。”
然後她又輕輕撫摸小腹:“你答應我的事情,不許反悔。希望有生命留在我的身體之內,爲我帶來好運。”
夏想一隻手支着頭,側躺在肖佳身邊:“你今天騙我來,就是爲了一次貪歡?就是因爲今天是你的危險期?”
肖佳驚訝地張開了嘴巴:“啊?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是騙你的?”她將頭埋在枕頭下面,不敢看夏想,“我就是想要一個孩子,就是想。你生氣你罵人你打人,我都認了,反正我已經得手了。”
夏想伸手在肖佳的臀部上打了一掌:“打你是輕的,我還要好好收拾你一頓。”
夏想剛進門時,見到一桌子豐盛的飯菜,以及肖佳情慾燃燒的眼神,就初步斷定,恐怕肖佳所說的資金鍊的斷裂一事有假。再等他抱住肖佳之時,突然就有了不可抑制的情動,就讓他清楚了一件事情,他的情動是因爲肖佳情慾高漲,她身上散發的氣息,她的身體的變化,都對熟悉她的身體的他起到了催化作用。
如果肖佳真被人騙走了幾億,她不會有閒心做飯,更不會有心思情動。她的反常只能說明一個問題,肖佳在騙他。
等肖佳半天不讓他離開她的身體,夏想就堅定了他的判斷,肖佳想要懷孕了,想要生一個孩子了……
夏想心中五味雜陳,一個女人的青春有限,但肖佳既然跟定了他,而他又不能常伴在她左右,給她一個孩子就是對她最大的安慰了,何況他以前也答應過她。
夏想沒有責怪肖佳騙他來一趟,他只是有些愧疚,近來一直忙於許多瑣事,和肖佳疏遠了一些,也差點忘記了他對她的承諾。今天雖然是她騙他,也是一個女人發自內心深處的無奈,是一個女人對她深愛的男人所用的一個小小伎倆,完全可以原諒。
不過心理上可以原諒,身體上的懲罰不能饒,夏想就又翻身上馬,施展祿山之手,獰笑一聲:“讓我好好懲罰懲罰你……”
肖佳驚呼一聲:“你還要?太厲害了,怕了你了……”
一室春光,滿屋旖旎。一夜纏綿,說不盡的柔情蜜意。
第二天一早,夏想早早起牀,肖佳卻賴牀不起,非要再睡一會兒,慵懶之態惹人生憐。夏想可沒有太多的時間用來賴牀,果然,剛過8點,電話就打了進來,請求工作的,彙報情況的,等等,各種事情都撲面而來。
因爲夏想現在身兼書記和區長,是下馬區的真正的核心,確實諸事離不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