汰早上一上班開始,安在濤就忙的不可開交。腳不沾地叮昭遼貿室裡的電腦都沒有來得及打開。一個個下屬不斷地進出他的辦公室,而一道道指令也就隨着一些下屬官員的離去而向下傳遞而去。
李傑面色恭謹地站在安在濤的辦公桌前,默默地等待着安在濤的回覆。按照市委的要求和安在濤這個常務副市長的指示,房山能源集團公司黨委出臺了一份問責方案,免去了自集團副書記、副總經理兼天弛燃氣總經理樑茂才以下數名高管的職務,並在昨晚緊急召開的集團公司董事會上得到了通過。
當然,因爲樑茂才是房山市委組織部管理的副縣級幹部,他的免職需要組織部行文走一道官方程序。只要組織部的紅頭文件一下,樑茂才的仕途就算是徹底玩完。
安在濤看完方案,心裡暗暗嘆了口氣。對於樑茂才,其實他如果堅持一下,還是可以保住的。但安在濤思前想後,終歸還是沒有“堅持主要的原因在於,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如果沒有人站出來“頂缸。”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負面影響。
甚至,爲了避免後續有可能出現的負面反應,安在濤直接讓樑茂才徹底脫離官場讓他去幫夏曉雪做事,離開房山官場。粱茂才是一把企業管理的好手,稍加歷練一下。想來就能成爲一個稱職的職業經理人。由此,雖然失去了官位和體制內的待遇,但卻擁有了一年數十萬的高薪收入,對於樑茂才來說。也未必就是一件壞事。
安在濤擡頭來掃了李傑一眼,淡淡道,“李傑,兩件事情,你馬上落實下去。第一,天弛燃氣的環保設備必須全力啓用,將各種能耗指標降下來,我不管你想什麼辦法,哪怕是減產限產,也要確保環保指標達標。環保局馬上就會去查,我希望你們不要再出問題;第二,加大輿論宣傳力度,把天弛燃氣工程建設的背景、如今發揮的巨大作用以及長期能源戰略的不可替代性、生產過程的綠色環保性,統統給我宣傳出去,不要怕花錢,要求你們最近要電臺裡有聲、電視上有影、報紙上有形。”
“嗯,我明白了,老領導,我馬上就去安排。”李傑不敢怠慢,轉身就要離去,突然又猶豫了一下,“老領導,天弛燃氣那裡需要不需要安排個人下去?”
安在濤擺了擺手,“那是你們企業自己的問題,我就不參與了。不過,我建議你們還是要任命一個工作過得去的同志下去負責,天弛燃氣、天星燃氣、天元燃氣這三個氣源廠的重要性你比我更清楚,一定不能出任何問題。如果再出問題的話,李傑,”
安在濤的話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潛臺詞就是“如果再出事的話我也不可能再保你李傑,希望你心裡有數”。
李傑心裡一顫,低頭急急道,“我明白的,老領導!”
“去吧哦,對了,你讓粱茂才來一下。我找他談談。”安在濤說着起身向門口走去。站在門口他向彰聳的辦公室方向喊了一嗓子,“彰軍,你馬上過來一下。”
李傑匆匆離去,彭軍小跑了過來,“老闆,您找我?”
安在濤沉吟了一下,“你替我召集一下有關部門的人員,下午我要就雲蘭村企業集團的事情召開一個座談會,讓高新區的分管領導、當地鎮政府的有關部門和領導,以及雲蘭村集團現在的主事人,都來市政府開會。下午2點,告訴他們,誰也不許遲到。”
彭軍連忙應下,“嗯,我明白了,老闆一”
見彭軍有些欲言又止,安在濤奇怪地掃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有話要跟我說?”
彭軍看安在濤這樣,就知道他還沒有顧得上看今天的報紙,就匆匆走到安在濤辦公室的茶几上,將他剛纔給安在濤放在那裡的報紙取了過來。
彭軍挑開《房山日報》的頭版,指了指上面黃澤名的署名文章,輕輕道,“老闆,我聽市委那邊說。黃總跟歐陽部長鬧翻了,據說已經遞了辭職報告。”
安在濤心裡咯噔一聲,捏着水杯的手頓時變得重若千鈞。
他匆匆坐回辦公桌後面,俯身匆匆看了一遍黃澤名的稿子,心裡非常感動。他很明白,黃澤名之所以不惜“鋌而走險”堅持新聞理想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不想成爲宋迎春攻擊自己的幫兇。
看着看着,安在濤的眼神便有些溼潤和迷離。他沒有想到,這麼多年下去了,黃澤名還是那樣的鐵骨錚錚和書生意氣。爲了賭“一口氣。”就不惜放棄和失去縣處級的體制待遇,力年的官場煎熬統統化爲了一場春夢泡影,,這,這值得嗎?
“彰軍,你先下去吧,我一會有事再找你。”安在濤的聲音非常壓抑和低沉,彰軍點點頭,悄悄替安在濤帶好門,退了出去。
猶豫良久,安在濤還是將電話打了過去。“着總”安在濤嘆息一聲,”凹曰甩姍旬書曬)小說齊傘必共瀆沒有必要諒麼做的,泣樣做其實,一一“黃澤名的聲音非常平靜,也很坦然。“小安啊,其實我也不是一咋。衝動的人,我早就過了年輕氣盛氣衝斗牛的年紀了嘛,呵呵。你不要多想,我之所以這樣做,不是爲了你,其實也是一種順勢而爲。”
“說實話,我早就不想幹了。在國內的輿論環境下,想要做一個有所成就的媒體人,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也漸漸心灰意冷了。我已經40多歲了,藉此機會退休養老吧,家裡雖然不太安裕。但衣食無憂還是可以做到的。我正準備給你打個電話向你告別呢。等辦完手續。我準備和你妓子回濱海去,孩子已經上了大學”我回去看看書練練字釣釣魚,換一個活法,不是也挺好?!何必要在這裡生這些閒氣?嗯?”
黃澤名娓娓說着,像是在跟安在濤拉家常,沒有安在濤想象中的失落和低沉。看得出來,他做出這種決定根本就不是一時衝動,恐怕早就有了去職離去的心思。缺少的,就是一個令他下定決心的契機罷了。
這樣也好吧,或許換一種活法對他更好。黃澤名,本來就不太適合官場”在國內的環境裡,想要做一咋“鐵肩擔道義”的理想化的媒體人,根本就是不太可能的。
安在濤心裡又是一嘆,想了想,突然輕輕道,“黃總,南洋有個星海報業,您知道嗎?原先是我乾爹肖老旗下的肖氏報業”我想,您如果感興趣的話,可以帶着妓子移民過去。正正經經地做一個職業的媒
”
咚咚咚!
安在濤辦公室的門被人輕輕敲響。他知道八成是樑茂才到了,就沉聲道,“進來!”
門被推開,果然是樑茂才。
樑茂才臉色微微漲紅,莫名其妙當了一個替罪羊,他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甘的。但想起安在濤對他的補償式安排,他心裡就又平靜了一些。
“老領導!”樑茂託氐低道。
安在濤微微一笑,起身熱情地招呼道。“來了,老樑,來,請坐
“喝茶還是喝水?”安在濤又笑道,就要去給樑茂才泡茶,樑茂才哪裡敢讓安在濤侍候他,趕緊笑着謝絕了。“老領導,您別麻煩了,我不喝的。”
安在濤也沒有再跟樑茂才客套,直接就切入了正題,“老樑啊,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已經基本上不可挽回了,我是這樣想的,你擅長企業管理,應該在這方面往高層次發展一下。體制中的環境你也知道。你留在房山能源也就是做個副總頂天了,但是如果你出去的話,上上心,將來的發展不可限量。曉雪你也很熟“當然,讓你去公司幫她做事,我個人也是有私心的!”
“自己人總是可以信任的嘛安在濤笑笑,遞過一根菸去,“你說是不是這樣?我剛纔跟曉雪通了電話,她的意思是讓你帶着嫂子先過去,如果你願意留在燕京。就在龍騰集團做個副總,如果願意去美國,就去美國的分公司主持那裡的工作。你看這樣成不成?。
樑茂才望着微笑的安在濤,心裡僅剩下的一絲不舒服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感激。
其實,話說回來,他樑茂才能有今天的身份地位,完全是安在濤一力提拔的結果。這一回替李傑“小頂缸”。安在濤也完全可以拿他當一介。“犧牲品”和棄子,畢竟在官場上,像他這樣的“冤大頭”太多太多不勝枚舉。但安在濤放棄了他卻沒有拋棄他,竟然煞費苦心地替他安排好了豐潤體面的退路,甚至爲此還不惜動用了個人的資源。
由此,可見安在濤的爲人,他終歸是一個非常念舊和“護短”的人。不像很多到了一定級別的領導一樣,翻臉無情。除了沒有個所謂副縣級的體制身份,龍騰集團或者安夏集團副總的待遇,豈不比房山能源集團副總強之百倍?他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老領導,我”樑茂才臉色漲紅起來。安在濤笑眯眯地瞥了他一眼,擺了擺手道,“行了,你心裡有數就成了。手續處理好之後,讓李傑請客,我們給你送送行一當然了。你在家休息幾天纔去燕京也不遲!”
安在濤和樑茂才對面抽着煙,談笑風生。這種融洽的氣氛讓中間進了一趟彙報工作的彭軍看了心頭微微有些激動。
安在濤對於樑茂才的安置,彭軍是清楚的。而這,也就更加堅定了彭軍留在安在濤身邊工作的決心。安在濤已經問過彭軍好幾次,有意要給他安排一個副縣級的崗位,讓他下放,但是彰軍都委婉地謝絕了。
彭軍心?明白,自己留在安在濤身邊工作的時間越長,對於自己將來的發展就更有利。如果這個時候急匆匆下去,反而得不到合適的位置。得不償失。不如等安在濤接任
“老闆,我都通知到了,下午兩點的會,就在小會議室。”彭軍笑着把安在濤的茶杯添滿水,然後端了過來。
安在濤點點頭,“行。你一會替我草擬一個發言提綱,我在會上簡單說兩句。不用太複雜,簡單點就行。重點要放在雲蘭村企業的出路上一。
“嗯,我明白的軍點點頭。
三人正在說笑間,突然傳來敲門聲,安在濤霍然起身大步走向自己的辦公桌後面坐好,樑茂才趕緊起身準備離去,而彭軍則去開了門。
“古市長!”彭軍見是古嵐小有些意外,趕緊笑着跟古嵐打招呼。
古嵐淡淡向彰軍點點頭,又掃了一眼垂首匆匆離去的樑茂才一眼,這才轉頭向安在濤微微笑了笑,“在濤同志,我找你有個事兒。”安在濤呵呵一笑,起身擺了擺手。“古大姐,請坐。”
在不久前的黨政聯席會上,古嵐已經公開向安在濤表明了友善的態度。而其實在此之前,古嵐就已經傳遞出某種友好的信息。
古嵐笑笑,徑自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左右四顧笑道,“在濤同志的辦公室裝修還是太簡陋了,這個周軍。也不上上心!虧你還是他的分管領導!”
安在濤呵呵笑着,也過來坐在了古嵐的對面,“辦公室嘛,就是一個辦公的地方,差不多就行了,沒必要搞得太鋪張!是我讓辦公室簡單弄一弄的,也不能怪周軍
兩人順勢說笑了起來,扯了一會,古嵐這纔有些不好意思地步入了正題,“在濤同志,我有個事情想要找你幫忙,不知道,”
安在濤擺了擺手,“古大姐有啥事就說嘛,跟我不要這備客氣,你可是我的老領導了!”
雖然安在濤這句“老領導”聽起來多少有些虛僞,但聽在古嵐耳朵裡。她還是感覺很舒服。她最近之所以鐵了心決定跟安在濤站在一起,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安在濤對她很尊重很客氣。最起碼。表面上是如此。
“呵呵,是這樣”我先生。一直在古嵐縣教相鎮幹黨委書記,我們兩地分居也有些年頭了。他這個人呢,脾氣倔,心直口快,工作倒是不錯,但卻壞在了他那張臭嘴上。這些年一直提不起來,如今年齡偏大了,也就斷了升遷的念頭”但是我想啊,怎麼着也該結束兩地分居的日子吧?調回市裡來吧,可又沒有合適的位子
古嵐慢騰騰地說着,安在濤微笑着聆異,沒有打斷她的話。古嵐的丈夫李明宇他是知道的,這個人非常有個性,脾氣急、又看不慣官場上的很多事情,加上他又堅決排斥古嵐的“幫助”所以就一直提拔不起來。
在古嵐縣做了十幾年的正科級幹部,在房山的官場上也算是一個另類了。
古嵐做副市長已經數年,數年的時間裡,李明宇還是老老實實幹他的鄉鎮黨委書記,基本上都是因爲他的臭脾氣。而話又說回來了,雖然李明宇大男子主義極強,不肯藉助老婆的權勢力量,但實際上如果不是古嵐這個副市長的存在,他這種官場上的另類根本就沒法生存下去。
古嵐說了半天,安在濤其實早已搞明白了,原來古嵐看中了房山能源集團副總的個子。粱茂才被免職,房山能源就空出一個副書記、副總經理的位子來,這可是房山能源集團的二把手。
讓李明宇去房山能源去,即解決了副縣級的體制級別,又能得到不少經濟上的實惠,也算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了。
安在濤面帶笑容,心裡卻在盤算着。他很明白,如果自己拒絕,就會立即打破自己跟古嵐之間剛剛形成的政治同盟關係。相比於古嵐的支持,一咋,企業的副職實在是算不上什麼想到這裡,他立即起身去給古嵐倒了一杯水,回來坐下笑道,“古大姐,就這點破事?這還需要你親自跑一趟?給我打個電話就是了”。
“這樣吧,過了這兩天,等我忙過這手頭上的事情,我就跟東方市長說說推薦一下,沒啥問題。行,這事兒就交給我了,你就不用管了!不過呢,讓李書記從政府來企業幹,可是有些虧了喲”。
“虧啥?不比他在鄉下當泥腿子強?!,那我就替我們家老李謝謝在濤同志了,等事兒完了,我和老李請你吃飯,讓老李好好謝謝你!”
聽安在濤很痛快地就答應下來,古炭心裡很高興。她矜持着道謝客氣了幾聲,然後又跟安在濤閒扯了幾句閒話,就以工作忙爲由告辭離去了。
安在濤一直將她送到了走廊上,兩人在走廊裡親切親密握手道別,互相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心有靈犀一點通”的眼神。
只有薦同的利益纔能有共同的同盟。道理就是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