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峰天黑後進的家門。
家中的電燈沒有開一盞。他以爲張曉芸回孃家去了。這在以前,常有的事。利用下班跟公司裡送員工進城的班車。
遠程公司有一小半的員工家在城裡。
因爲公司地址在城郊。
遠程公司接送員工上下班的車輛有十二輛,其中有兩輛是大通套。也就是那種加長型的,叫BRT客車。因爲那兩條線路上在城裡住的員工比較多。
遠峰還沒有吃上晚飯。他開了燈,開始做飯。
出於一種習慣,遠峰在鍋裡放上水後,打算下面條。趁這個空檔,去屋子裡轉一圈。這應該是做事謹慎的男人,都有的一個習慣。
這就看見,張曉芸趴在鋪上,像是睡着了。
遠峰上前去,伸手摸了張曉芸的額頭。
沒有發燒。
“芸。你怎麼啦?”
張曉芸翻身坐起來,眼睛紅腫。
遠峰可是被嚇了一跳。
“你怎麼哭了?好好的,你哭什麼?”
“問你自己。”張曉芸的話,像一根冰凌,砸了過來。
遠峰有一會的懵。但很快,他聯想到什麼。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糗事傳萬里。
遠峰問:“是不是,公司裡在傳我的事?”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這話出口,張曉芸竟然笑起來。
遠峰問:“看樣子,你沒吃飯吧?”
“吃什麼。氣,都被你氣飽了。”
“因爲什麼?”遠峰是要問了。
張曉芸說:“自己做的好事,還用來問我。”
“我做的好事,多着了。你不說出一個方向,我當然是要問的了。”
對於遠峰說話的風格,夫妻這麼些年,張曉芸自然瞭解。兩口子經常就是這樣沒事打嘴皮子仗。
他倆不是自由戀愛,經人牽線認識。
有一個說法,自由戀愛的婚姻最爲牢靠。
其實,世事並不盡然。有人自由戀愛,俗話說的馬拉松戀愛,七八年了,決定結婚。可在結婚一個月後,卻離婚了。
這樣的事,不是個例。
經人牽線搭橋結婚的男女,竟然可以在風風雨雨中走完人生。這樣的例子,也不少。先結婚,後談戀愛的人大有人在。遠峰和張曉芸就屬於這一類人中的一對。
他倆結婚後,卻談起了戀愛。這是張曉芸的感覺。常常,爲這個,她會對親近的人提及這個事。類似於一種炫耀吧。
直到現在,遠峰還會記掛張曉芸的生日。無論多忙,他都會給張曉芸一份驚喜。
這倒不是到了張曉芸生日這一天,去吃上燭光晚餐。當然,會有,但不是每年如此。
每年要做的有一樣,就是在張曉芸生日這一天,遠峰肯定會給張曉芸買一件禮物。
大前年吧,張曉芸去學習,檔案管理方面的進修。
她學習歸來,卻發現在客廳裡有一個漂亮的包裝盒。打開,是一套時尚的保暖內衣。這也是她逛街逛店時遠峰留意了她的目光後記在心裡頭的。
當時,遠峰不在家。她打開盒子,看見裡面有一張粉紅的低,A4大小。上面有一段話。第一句,就是祝張曉芸生日快樂。後面寫的,張曉芸看了竟然臉紅心跳。
這個男人,都老夫老妻了,還寫這種柔(諧音)麻的話。但這種話,此時此刻,張曉芸卻感覺心中被抹了蜂蜜一樣的甜。
對於遠峰是不是也會像其他男人一樣,喜歡採外面的野花,張曉芸認爲,不會。
但,世風日下。現在的她,不敢保證遠峰會不會也像一些男人那樣。
畢竟,人是會變的。
“我問你。那個女人,怎麼樣?”張曉芸以自己的方式開始審問。
“哪個女人?”遠峰卻裝起了糊塗。他應該明白張曉芸話頭所指。
“你玩的那個。”
遠峰搖頭,說:“行啊。這個風,颳得可是夠生猛的。我人沒回來,消息就提前到達。”
“不要繞。回答我的問題。”張曉芸已經起身,這時雙手卡在腰間。
遠峰看出來也,顯然,這是母老虎要發威。只要一句話不對光,她會動手,甚至動腳。
說白了,張曉芸喜歡虐待遠峰。只要心情不好,她就會送上一拳,或者踹上一腳。
“老婆大人。這個事,有誤會。我不知道公司是怎麼傳這個事的。但我肯定,與事實不符。”
“你知道的是什麼事實?”
“不是我知道。是我切身經歷。遠程公司的人,沒有哪一個比我自己更清楚這件事。”
“好吧。破例。我耐心聽你把來龍去脈說清楚。但有一點,提前告知,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審犯人啊。”
“對的。你現在,就是。哦。不是。你是一個嫌疑人。”張曉芸說出這話後,嘴嘟着,臉也拉長了。
她不想丈夫是這種事上的嫌疑人啊。
可是,丈夫就攤上了這種事。
一張鋪上睡了這麼多年,還是不能把握這個男人的心。張曉芸感覺自己很悲哀。
自己對遠峰可是忠心耿耿啊。
換來的是什麼?
如果,遠峰這次,真的如傳聞那樣,她可就徹底崩潰了。
遠峰這時候,好無奈。他裝出輕鬆。他不想因爲這件事,讓妻子受到傷害。
怎麼說這件事呢?
自從當上總經理後,遠峰在家中和妻子談論事情,不如以前那樣。現在,他說事,往往是長話短說。他怕自己的話多。言多必失啊。
但這種事,必須細說,才能說清楚。
好吧。細說吧。遠峰提了提肩膀,打算從細一一道來。
“好吧。法官大人,你聽仔細了。我把這次出差,這一路上遇見的事情,一點不落地說出來。”
接下來,遠峰把這次出差的過程做了一個描述,包括在賈安成那裡,那個黑皮小老闆安排柳葉的事情也告訴了。
自然,敘述到後來,就是農豐公司那邊的事情,深夜被查房的事情。
張曉芸像聽別人的故事,聽得津津有味。因爲,情境不時反轉。
以至遠峰說完了,她還沒有從故事中走出來。
“沒有了嗎?”張曉芸嫌聽得不過癮。
遠峰笑,說:“如果還有的話,就是續篇。”
“續篇呢?”
“現在啊。男主的老婆,在家裡哭鼻子呢。”
“討打。”張曉芸的拳頭過來,跟上來踹過去一腳。
只是,她的一腳踹猛了,差點後仰跌倒。
好在,遠峰反應夠快,伸手過去,一把拽過來,把妻子攬到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