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是沈家的千金還要這樣做,也就代表着人家並不害怕京都家族的壓力,規則就是規則,肆無忌憚的動用關係網干涉地方的事務,無論是誰都要仔細考慮一下得失。
沈新銳想了想說道:“這個高建彬對京都圈子來說的確不陌生,我也聽說他的大名好久了,前段時間國家政治中心委員開年底會議,他曾經列席參加,說明他得到了高層首長們的青睞和器重。高建彬雖然家庭出身沒有任何的背景,但他的網絡非常恐怖,支持他的人很多,要是正面和他起了衝突硬碰硬的話,我們家怕也頂不住多方的聯合打擊。”
賈採萱覺得天旋地轉的,說道:“我們總不能看着秀媛十八歲就被送進監獄吧?這樣她的一輩子可就全毀了!”
沈新銳說道:“越是遇到大事越要平心靜氣的,你要透過事情的表面看到本質,高建彬爲什麼要堅持用這種手段對待秀媛,你打聽一下他最近的動作,我再找找別人!”
再次來到了書記辦公室,常海裕說道:“高書記,我通過別的渠道調查過沈秀媛的資料,她並沒有那些仗勢欺人的行徑,正相反,在學校的口碑很不錯,是個挺知書達理的女孩子。這次來到嶺河市,是趁着放假來看望她的母親,咱們市有她的兩個同學,吃飯的時候喝了點啤酒,當時撞傷了人以後因爲心裡感到恐慌,所以才駕車逃走的。”
高建彬笑了笑,說道:“你實事求是的告訴我。這件事情的影響範圍到底有多大?”
常海裕說道:“因爲車禍的時間是在放學的時候。接孩子的家長很多。知情的範圍當然會很大。可那個婦女騎着電車帶孩子,還要騰出手來接電話,也有不對的地方,大家對此也有些議論,所以倒是沒有造成多少太負面的影響。”
接着說道:“我們市的媒體沒有什麼動靜,估計是得到了劉市長的指示,房地產公司那邊當然也做了工作。隨着我們市的私家車越來越多,車禍發生的頻率也越來越高。有時候一天好幾出,羣衆也沒有心思關心這些事情。”
高建彬指了指沙發要他坐下,說道:“你說的很對,隨着我們市經濟的發展越來越快,羣衆的生活水平在日新月異的變化着,有能力買私家車的家庭將會呈幾何狀的上漲。這要是不提前扭轉大家的思想,約束他們按照交通規則駕車,以後我們市的交通狀況會出現麻煩,生命安全也不會得到保證。天天防範還要出問題,如果我們放了羊那還得了?”
常海裕遲疑了一下說道:“高書記您的意思是?”高建彬淡淡的說道:“單純的講這件車禍。那倒是小事情,沒有死亡兩人重傷。傷者得到了及時的醫治,肇事方繳納所有的醫藥費和治療費用,並給了一百萬的高額補償,對我而言這也能說得過去。”
然後說道:“但是我考慮的是這件事情的性質,一方面是要給這次活動做個鋪墊,另一方面是要給投資商們敲一敲警鐘,嶺河市是歡迎他們來投資,但政策方面我可以放寬,至於別的事,特別是觸犯了法律,還是不要想得太多爲好。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是一句空話。也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誰讓他們家不長眼的?”
常海裕說道:“劉市長這幾天對我們公安局的工作很關心,居然饒過我指示分管刑偵的副局長王寶華,把案犯移交給檢察院的時間拖一拖,現在我的命令都要打折扣了。”
高建彬平靜地說道:“公安局那麼多的副局長,非要這個王寶華來負責刑偵工作嗎?”
這是常海裕今天來的目的,告劉昭鑫一狀,要對公安局副局長們的分工作一次調整,沒有老闆的點頭,他還沒有膽量和劉昭鑫這個市長掰手腕。常海裕說道:“那這件交通肇事罪的案子,我要如何配合市委的決策?”
高建彬說道:“這兩天沈家的人拼命在找人對我公關,估計真把這個小女孩送到監獄會很困難,但是,法律程序一定要走,最後了結的地方必須是法院,馬上就要到春節了,早點結束也讓人家孩子回家,人移交給檢察院以後,你就不用管了,我會向錢鵬運和王厚民打招呼的,你們自己知道就可以了,不要外傳。”
燕靈韻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電子公司的那些職工,居然不聽市委市政府工作組的安排,還把公司的領導層堵在辦公室裡不讓回家。
其實她一開始就是錯誤的,國有企業聘用的民工和私營企業的民工不是一碼事,國有企業再不好說出來有人相信,畢竟是國家的企業,信譽度還是比較高的。私營企業再好,遇到這樣的事情也沒有人聽,老闆一撅屁股跑了,我們一家人喝西北風啊?
燕靈韻未免看低了民工的智慧,人家也有自己的打算,拿着工作來要挾我們,這是市委市政府的領導們該乾的事嗎?不就是工作嗎,我們集體不幹了行不行,不在這家電子公司還能餓死人了?這麼多的熟練工人,企業一時半會的到哪裡去找?
這次的事件在市長羅明軍和副市長林夢雅的主持下,動用市財政的企業扶持款總算是解決了,沒有造成更爲嚴重的惡劣影響,可燕靈韻的麻煩就開始了。
趙東輝在電話中很冷淡的說道:“靈韻同志,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很嚴重的思想錯誤,對這家電子企業所做出的處理決定,不但給嶺南造成了不好的影響,而且省委省政府都因爲這件事非常被動!民工們本來背井離鄉的到城市打工掙點血汗錢,就已經很不容易了,你作爲一個市委書記。不去想着如何給他們把血汗錢要回來。卻想出這樣的主意。你還是不是黨員,你的黨性原則又在哪裡?”
燕靈韻急忙說道:“趙省長,我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爲電子公司有好幾千名職工,拖欠的費用數字太大,不是我們市的財政所能承擔得起的。這家企業的確是因爲遇到暫時的困難,而不得已拖欠了工資。”
然後說道:“我覺得應該給企業一個機會,也是給我們市的招商引資創造一個好的環境。發的那些錢雖然不是全部的工資,可回家過年還是綽綽有餘的,來年企業得到外方的訂單開工,他們也有一個固定的崗位掙錢,對以後也是個好事。”
趙東輝火了,說道:“燕靈韻同志,企業本來就該發給職工工資,這是最基本的責任和義務,科訊激光電子有限公司多大的規模,就是借也能滿足這方面的要求。省委省政府的文件難道你沒有看到?這家電子公司連這點發工資的錢都沒有,還存在什麼扶持幫助的價值。值得你們動用財政的錢爲企業買單,這不是國有企業!”
接着說道:“換句話說,就算可以得到外方的訂單,企業哪裡來的那麼多錢去購買原料開工?又要補發工資又要買原料,再加上運營的成本,負擔得起嗎?這不是最簡單的邏輯嗎?”
然後說道:“你要做就把事情做好,喊着沒有錢承擔不起,怎麼職工們一鬧,市政府馬上就拿出錢來了?我告訴你,你現在的思想很危險,你是爲人民羣衆謀福利,不是爲那些企業謀福利,做事情不是你這樣的做法!”
誰也不知道的是,趙東輝爲了凌沙市的事情,已經受到了方德輝書記的嚴厲批評,都是正省部級領導幹部不假,可方德輝纔是嶺南的一把手,被記者在現場又是採訪又是拍照,關係到嶺南的形象和省委省政府的工作,趙東輝也不得不低頭,誰讓他爲凌沙市說話來的。
他和燕靈韻之間的合作關係,是京都燕家和趙家的兩位老人約定的,嶺南這邊幾乎沒有人知道,估計高建彬也不知道,本想借着燕靈韻是高系一員的機會,堵住方德輝書記的嘴,沒有想到人家不理這茬,點出了國家電視臺和國家黨報記者的事情,意思就是他政治不成熟,這樣的錯誤也值得冒風險捂蓋子,這省長當的是什麼水平!
馬上就到了最重要的傳統節日,記者自然不會選在這個時間段,把這樣的事情報道出來,可是國家黨報的內參會不會點名,那就不用說了,人家記者辛辛苦苦的來一趟嶺南,什麼都沒有搞到就回去,交不了差啊!
國家黨報的社長也是正省部級的領導,還是中央委員,比一般的省長都厲害,這樣的人不會輕易的因爲地方說情而鬆口的,人家也有自己的職責,黨性原則不比任何人差。
在這樣的情況下,省委必定要對這件事情做出最快的反應,而這份報告一旦遞上去,燕靈韻再想進步可就難了,最大的可能是新書記來的時候,找個合適的時間把她掛到黨史辦或者史志辦之類的地方。盟友自然是要互相維護的,趙東輝也是盡人事聽天命的心態,可爲了這件事受了頓批,心裡很不痛快,對着燕靈韻的時候語氣肯定不好。
作爲省長,趙東輝的黨性原則是不容置疑的,他對燕靈韻的做法心裡也是很反感,老百姓本來就是弱勢羣體,你這個書記搞出這樣的處理方案,就等於是自己的屁股坐歪了!
高建彬沒有心思和沈家的那家子人較勁,但是沈家的人不知道不是,第一個給他打電話的居然是餘曼妮,高建彬笑着說道:“沈家的人倒是神通廣大,怎麼就能找到你的頭上,難不成他們家的人很關心我的私生活?”
餘曼妮也笑了,說道:“你瞎猜什麼呢,我和賈採萱本來關係就不錯,在京都的時候一起搞過樓盤,我多少還欠她點人情呢!我們的關係對一般人來說是個謎,怎麼可能瞞得住這些京都大家族的耳目,秀媛那孩子我也很熟悉,她不是那種嬌生慣養的大家小姐,撞了一對母女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你就看在我的份上。改成肇事逃逸算了。她還是個孩子。放過她這一次吧,還能得到沈家的人情呢!”
高建彬當時就不高興了,他最反感的就是肇事逃逸和交通肇事罪兩者的定性,說道:“曼妮,什麼時候你也膽大的居然敢幹涉我的工作了?事情怎麼處理我自然有分寸,容忍你說情就已經很過分了,怎麼,你是檢察院還是法院的。直接就給車禍定性了?”
餘曼妮和他是什麼關係,一聽這話就知道壞了,高建彬最討厭“後宮干政”這種事情發生,一羣姐妹們雖然人多,提供個意見不是不可以,但沒有一個敢對他的工作指手畫腳的,這是一種底線和原則,家庭生活要和工作分開,本來官場的人情關係網就複雜,家裡的女人們還要插手。這日子就沒法過了。
餘曼妮還真是害怕高建彬生氣,急忙說道:“好老公。我知道我錯了,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高建彬說道:“下不爲例啊,等回京都過年的時候給我打十下屁股,可不帶穿衣服的!”
餘曼妮好久都沒有享受夫妻生活了,聽到這句話,心裡未免有點異樣的感覺,低聲說道:“老公,你就和我說說該怎麼回覆沈家吧,採萱都急的哭鼻子抹眼淚的,好歹給你女人個面子,我讓你多打兩下好不好?”
高建彬笑着說道:“你個傻瓜,人家不會對你抱多大希望的,頂多就是探風的作用,後面肯定還找了別人,你一說情我就放手,人家也得信呢!好了,你就和沈家的人說,我不許自己的女人插手就完了,省得他們把心思都用到你們姐妹身上,京都那麼多人呢,一個個的都給我打電話,煩也煩死了。”
餘曼妮不懂這句話的意思,說道:“我這樣說沈家知道是什麼意思嗎?”高建彬說道:“要說情我不是不允許,爲人父母的爲兒女擔憂是天性,可是我就納悶,沈家是看我不夠資格呢,還是家裡沒有男人,總是靠着女人說話,這算是哪門子的道理。”
沈新銳聽到妻子的回覆後,略微一想就苦笑着說道:“是我考慮不周啊,早知道這樣我直接去和他見一面不就成了,現在還被他給譏諷了一頓。”
賈採萱驚喜的說道:“你的意思是說,咱們家秀媛的事情解決了?”
沈新銳無奈的說道:“年前肯定會出來的,這我敢肯定,不過她現在不能出來,必須要走檢察院到法院的程序。不打勤的不打懶的,專打不長眼的,秀媛就屬於第三種。嶺河市現在正在大力宣傳交通安全活動,還是一次文明新風活動,我們家撞在槍口上了,逃也逃不掉。”
賈採萱疑惑的說道:“我有些不大明白,你和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沈新銳說道:“我找人瞭解了一下高建彬的動向,他對目前市民不遵守交通規則,而經常出現的事故非常重視。隨着經濟的快速發展,嶺河市的車輛越來越多,在進入高峰期之前,他要用這樣的方式讓市民們習慣遵守甚至自動自發的維護社會的各種規則,是一種習慣的養成和思維的潛移默化,對提升城市形象和精神文明建設很重要。可以說是一步具有戰略意義的棋!”
作爲知名房地產公司的老闆,賈採萱也不是簡單人,聽到丈夫的話就有點明白了,說道:“就在高建彬大張旗鼓搞活動的時候,我們女兒惹了這麼大的麻煩,還是在學校門口撞的人,對市裡的形象造成了不好的影響。原本我這投資商的身份在別的地市是個保護傘,但是在嶺河市,卻成了首先拿來開刀的對象,富二代撞人不負法律責任,那傳揚出去可就人了大麻煩了,高建彬這纔要公事公辦,非要給輿論一個交代不可!”
沈新銳說道:“你這麼說也成,這個人做事情還是讓我佩服的,據我所知,高建彬還要公安局專門調查了秀媛的學校,對她做了一個全面的瞭解,我和你說吧,要是我們的寶貝女兒是那種仗勢欺人的大小姐,這次肯定要受到牢獄之災。”
又說道:“高建彬這個人從來不害怕壓力,他站在上風一個理字,誰也和他不敢較真,程家算是新崛起的家族,在譚家菜照樣被高建彬帶人教訓了一頓,程委員也不能拿他怎麼樣,就是這個道理。”
賈採萱說道:“那我們女兒會得到什麼樣的處罰?”沈新銳說道:“你做的措施比較快,認錯態度良好,依我看,兩年有期徒刑緩刑三年,也就這樣了,而且各方面的報道不會出現我們女兒的任何資料,名字是真的。”
賈採萱焦急的說道:“有了判決書是要記入檔案的,對我們女兒的成長很不利!”
沈新銳說道:“以我們家的能力和關係網,會讓女兒出現這種情況嗎,我看你也快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