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蘇推着輪椅，沿着花園灌木花叢間的小徑移動。
“心綺樓~”哼着歌的牧蘇很快感到疲憊，向後招手：“文西，幫忙。”
達文西不情不願地接替牧蘇推動輪椅：“爲什麼是陸離在走路你在坐輪椅啊！”
陸離安靜地跟在旁邊。
“因爲坐在輪椅是每個男孩的童年夢想！”牧蘇將解放的雙手安逸搭在扶手上。
“可陸離纔是病人。”
“正因如此他需要活動生鏽的身體。”
輪椅上的牧蘇亢奮指向前方：“出發！目標，那個長椅！”
達文西嗷嗷嚷着衝了出去，沒推十幾米就因爲路邊灌木絞進車輪，連人帶車翻倒在地。
“你們需要幫忙嗎？給些錢我就扶你們起來……”
“這可是我拿好幾袋方便麪換來的……”
星辰閃閃發亮，就如花朵般飄落而下。
【El muchacho de los ojos tristes（帶着悲傷的眼睛的男孩）】
“別搗亂，讓他說。”
“什麼名稱？”
“你不是說你做了個夢嗎？”牧蘇低頭挑揀身上的草葉，只是抹不掉染上的草汁。
陸離看着他們。
【ni siquiera el reflejo（他甚至沒有什麼想法）】
“ofTum”
長椅晃動，一道身影坐在旁邊。
“日本娘們？”
“啪啪啪啪——”牧蘇用嘴鼓着掌，“這個克蘇魯故事太棒了，得想個主意抄走髮網上假裝我寫的。”
【de algún pensamiento que alegre su mundo（來讓他的世界變得更幸福）】
“他叫王耀，是一個無法透露名稱，透露義務的神秘而古老的組織的成員……”
“跟着他的叫智子，一個終極殺人魔！”
“你們還聽嗎？”
病人們在花園享受着午後的愜意。遠處古樹下的草坪隨處鋪着顏色豔麗的露營毯。
陸離平緩地講述道：“六月十一號，我出現在名爲貝爾法斯特的海港城市……”
這裡是精神病院。比如蹲在樹叢的那幾個藍白病服。一個以爲自己是蘑菇，一個以爲自己是採蘑菇的人，一個以爲自己是花灑。
“收容超乎常理的危險品維護世界和平。”
“這不是克蘇魯故事，這是我的故事。”
吱呀——
牧蘇滿口敷衍着接過汽水，踹走達文西，打開收音機。
“恁又說啥嘞？”
“呦呵，敲竹槓敲到爺的頭上了？”趴在草地上的牧蘇翻身，順勢枕着手臂，翹起腿，“給我錢，不給我就把伱拽倒。”
達文西捂嘴，牧蘇像是拉上拉鍊拉起嘴巴。
“你們在說什麼？”
一個身影在王耀不遠處，但他似乎不知道她的存在。
【como al sol lo necesito yo（就像陽光，我需要他）】
ni un poco de luz en sus ojos profundos【沒有一點笑意，一絲光亮】
“他覺得這樣能讓自己因大笑出現在書上。”
【El muchacho de los ojos tristes（帶着悲傷的眼睛的男孩）】
“噫他弄啥嘞？”
【para hacer que su mirada ría（讓他的眼睛微笑）】
“已經說完了。”
【ha encontrado al fin una razón（終於找到一個理由）】
陸離無動於衷，坐在夏日的涼爽傍晚裡，視線穿過升騰的煙霧看向落日餘暉。
“貝爾法斯特……我記得你住院前就在那裡，是愛爾蘭？”
牧蘇他們在嘀嘀咕咕，陸離在給自己講述，回憶那似乎只是一場夢的奇妙故事，彼此其樂融融，直到他們都被突然傳來的大笑打斷。
達文西恍然的長哦一聲：“那個跟着他的女人呢？”
“我看過三體好嗎。”
“我以爲我穿越至此，拆卸手機變賣，開了間偵探社調查，偶然遇到一起靈異事件……”
“你從剛纔開始就在看他。”達文西撞了下牧蘇肩膀，向不遠處沒穿病服的外來人努嘴，悄悄地說：“你認識？”
“糾正下，北愛爾蘭。”
“方文彪，一個以爲我們都是小說角色的精神病。”達文西推了推並不存在的眼鏡，“不出意外他應該在搶戲份。”
安靜的陸離越過爭執的精神病人們，來到長椅邊坐下。
光芒鑽出雲層，曬在病服上，散發着陽光的味道。
“你說。”
【Hay tristeza en sus ojos（他眼裡裝着悲傷）】
染着跟多草葉和草汁的達文西爬上長椅。
“介嘛意思我就問問，嘛意思？”捧着手機，豎着油亮背頭的病人嚷嚷着面前經過，“我不要面子似吧？你揍似個弟弟！你懂嘛？你嘛你也不懂……”
夜幕降臨，陸離眯上了雙眼，擡起頭，平靜地望着混着汽水味的星星。
“智慧微觀粒子，爲外星種族用以監視我們的工具。”
【co***** besos y mi gran amor（用我的親吻和我磅礴的愛）】
他們身後躍動的影子如在跳舞。
經過的一名病人殷勤問候，咧起的笑容露出金牙。
短暫安寧很快被接二連三打破。
嗤——
牧蘇和達文西打打鬧鬧，離開又過來。日落之後，他拿着達文西的破舊收音機，達文西拿着兩瓶汽水。
【vive solo y necesita amor（孤單地活着，需要愛）】
牧蘇打開汽水，遞給陸離一瓶。
“糾正你的糾正，英國北愛爾蘭。”
“什麼義務？”
“呵呵誰知道過幾年北愛爾蘭會不會脫英。”
牧蘇和達文西搗亂似得爭執起來。
一瓶突然塞進手中的汽水破壞傍晚帶來的感傷，然後收音機裡響起了音樂：
【Ni una simple sonrisa（他深邃的眼裡）】
陸離就坐在長椅，看着晚霞浮現。
陸離輕輕頷首：“我做了一個很漫長……很漫長的夢。”
吱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給我錢我就讓你把我拽倒。”
“你怎麼不繼續了？”百無聊賴的牧蘇將注意落回陸離身上。
不遠處長椅上的中年人瘋癲大笑。
【como el aire necesita verme（就像空氣，他需要我）】
花園裡逐漸安靜下來，牧蘇升起火堆。理應遭到制止的行爲卻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撲通——
空瓶跌落，陸離倒在長椅上。
“喝汽水也能喝到醉，這個陸離就是遜啦。”
牧蘇搖頭嘆氣，仰望灑落泠光的天空，圓月倒映在他的眼眸中，像是舉着酒杯般舉着汽水，向遙遠的月亮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