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獨孤璞的話,我覺得很有道理。雖然弄到血玉能夠讓四爺和靜玉開心,但治好靜玉的病纔是最終目的,否則我即使娶到手,十天裡昏迷個四五天也沒什麼意思。血玉能不能治癒怪病,到現在也沒有個定論,我必須親自探查一番才行。想到這兒,我朝獨孤璞鞠了一躬:“獨孤前輩說的在理兒,我的確應該確認一下血玉的療效才能再做決定。如果血玉起不到什麼作用,我也就不要這鬼東西了”。
那個買家的住處就在潘家園外的天寶大街,馬車走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目的地。我二人下車,眼前閃出一座大宅院兒,硃紅色的大門在傍晚格外顯眼,看來也是個大戶人家。獨孤璞和我說:“就是這兒了,這家人姓範,戶主是京城水產界數一數二的人物,京城百姓吃的魚裡,平均三條就有兩條是從範老爺家船上卸下來的。得病的是她家小姐,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我緊走兩步,上臺階叩打門環,等了好久,在裡面才慢慢騰騰地出來個年邁的老家人,老家人剛纔正在睡覺,朦朧的睡眼上帶着幾分的不樂意,開口就問:“您幾位找誰呀”。我連忙上前施了一個禮,道:“老人家,請問這裡可是範府”。
“我想求見範老爺,可否煩請老人家前去通報一聲”
老家人聞聽此言便是一愣,說道:“我家老爺已經舉家遷回故地,掐指一算都有一個多月了,而且老爺以後不會再回京城。我在這也是等着宅子的新主人來交接”。
“範老爺好好的買賣不做了京城的魚市可是個日進斗金的聚寶盆啊”,獨孤璞也顯得非常吃驚。
“誰不知道魚市賺的錢多可銀子賺的再多又有什麼用小姐她人都死了,老爺和夫人就這麼一塊兒心頭之肉,沒了小姐,銀子堆積成山也是白賺,連個傳承的人都沒有。而且老爺一看見這宅子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傷心往事,索性也就撇下生意回老家養老去了”。
“小姐死了”
“死了”。
氣氛頓時有點兒尷尬,我們幾人立在那半晌沒有說話。獨孤璞見狀,忙命夥計回車裡取出糕餅,我立即會意,把禮品送到老家人手上,道:“老人家,初次見面,我也沒預備什麼東西給您,這點糕餅不成敬意,還望您笑納”。老家人當了一輩子下人,從沒受過這樣的禮遇,接了糕餅顯得喜出望外,見我和獨孤璞也不像壞人,就開了大門把我倆讓進院內。正房已經易主,外人進去傳出去好說不好聽,我們也不在意禮不禮儀,一齊隨老家人進了門房。
待到幾人落座,我首先發問:“據我所知,您家小姐,彷彿是患上了一種怪病”
老家人搖頭嘆息:“可不是麼,我們家老爺一生積德行善小姐怎麼就攤上這麼不幸的事兒呢老天爺不長眼啊”,老家人是動了真感情,說完一番話佈滿斑紋的臉上已經是老淚縱橫。
“請問老人家,小姐發病時,是不是頭疼的厲害嚴重時都能達到昏迷幾日不醒的程度”
“是啊,這位公子,您怎麼知道得這麼詳細”,老家人開始用懷疑的眼光打量我。
“實不相瞞,我家小妹也得了這樣的怪病,整天被折磨得痛不欲生,我這個當大哥的當然要四處打聽治病的方子了” 我和靜玉尚未有任何關係,在老人家面前只能暫以兄妹相稱。
“哦”,老家人點了點頭,解除了之前的疑問。
我接着說:“我爹爲了小妹的事兒沒少操心,後來跟一個巫醫那打聽來一個消息,說必須以血玉爲藥引才能根治這奇病。於是我不遠千里來到京城,到獨孤前輩的店內購玉,不巧的是,獨孤前輩家唯一的一塊兒正品血玉已在幾個月前被您家買去,我尋思着,既然咱倆家都攤上這倒黴事兒,應該能從您家打聽到一些血玉功效的消息”。
“哦,原來是這樣”,老家人明白我此行的目的。“攤上這樣的事情,是咱們兩家的不幸,既然咱們同病相憐,我也沒必要瞞着你們了。這血玉的確是有用,但也不是有了血玉就萬事大吉。我們家老爺做生意的時候,接觸了不少外國人,因爲中醫遲遲治不好小姐的病,所以老爺在半年前把小姐送到外國去找西醫治療,德意志,您二位知道吧”
“當然知道,八國聯軍裡頭不就有他們一股麼”
“沒錯,這幫德國大鼻子,野蠻倒也真野蠻,但是治病還是有絕招的。老爺把小姐和血玉先後送到德國,做了那個什麼什麼來着 對,叫化驗,化驗完了德國人給老爺發電報,說小姐的血裡,有那個什麼龜什麼鋁,好像還有種叫什麼亞鐵離子的東西,我也不懂,反正說小姐的病要想治好,就得吃能銷蝕這些東西的藥,那個血玉就是其中的一種,可以把那個什麼龜化鋁給中和掉,但是那個叫亞鐵離子的卻無法消掉。老爺急了,問德國人怎麼才能徹底中和那個亞鐵離子。大鼻子說了,目前只發現了一種深海獸魚的眼珠裡有解這東西的成分,只有葡萄牙曾經捕獲過一隻,而且當做研究品,眼珠已經被用完了。老爺一聽病還有救,前幾個月生意也不做了,發動京城所有的漁船和漁民下海去抓那獸魚。誰要是能圓了老爺的心願,老爺就出二十萬兩白銀答謝。結果一幫人忙了好幾個月,也沒抓到獸魚,最後小姐實在捱不過那疾病,昏迷了十多天後就再也沒醒來。老爺和夫人受不了這打擊,給漁民們散了些銀子,匆匆變賣了京城的產業,就回老家去了”。
聽完老家人的一席話,我身上起了一層白毛汗。敢情尋到血玉都不是最終的辦法,還要去抓來深海的獸魚 看來靜玉的病情不太樂觀哪。我又接着問老家人:“既然獸魚沒有抓到,那小姐把血玉入藥吃了麼”
我現在急切地想知道,範府到底還剩沒剩下一點兒的血玉,如果還有,我也就沒必要再和獨孤璞在店裡磨牙。
“沒了,全送到德意志了,小姐要不服食血玉還挺不了這麼長時間呢”。
我心裡一涼,心想完了,血玉尚未找到,現在又來了一條深海獸魚。別說這病情不等人,就是等人,沒有幾十萬兩的真金白銀也不夠折騰的。
這時天色已晚,我覺得事情也打聽的差不多了,就起身向老家人告辭,和獨孤璞一同上車返回他的老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