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蹺着腳躺在牀上手枕着後腦勺腦海裡狠挖了半天的思想根源最後不得不沮喪地得出結論———我在法制辦副主任位置上的職務行爲上本正面教材清官譜夠了享受雙規的待遇哥們還不太夠格。
時間已經是傍晚坐沙上的年輕人打來飯菜招呼我一聲跟我一塊悶聲不響地吃過然後他告訴我自己就在隔壁有什麼事叫他讓我呆這屋裡好好交待材料。我說幹嘛要浪費國家糧食來對付我?我沒什麼好交待的一定要交待也行你們先提示一個搞個命題作文不然我可不知道從何說起。年輕人說那不是他的事他只負責守着我別的什麼要等馬局來再說然後收拾一下就出去了。
我搖了搖頭坐到了寫字檯前。我看着桌上一疊空白材料紙楞邊上還有兩支碳素水筆很短估計也是預防自殺的雙規專用品。
我靠!
我拿起筆來在紙上寫了一行字———我沒有問題不需要交待請組織審查我願意承擔相應法律後果。
然後簽名落日期。
就這樣吧。其實我想寫的是:雙規?扯**淡怎麼弄我進來的你再怎麼給我弄出去還得加上道歉!
我扔下筆衣服都沒脫直接上牀睡覺了愛怎麼怎麼滴吧小爺我還真不愛陪你們玩了。
………
第二天中午才自然醒來只覺得心情愉悅身體舒爽———都能打上衛生巾的廣告了———主要碧海那幾天把我累得太慘身心疲憊而且感到一直沒睡上個囫圇覺一睡着就做夢真累———現在我伸個懶腰打個呵欠精神飽滿了許多。只是沒想到非得到紀檢委的眼皮底下才能睡得香不知道算不算是犯賤。
也沒有誰叫我守着我的那年輕人又坐在沙上又在翻一疊報紙見我醒來他又招呼我吃中飯---好象侍候上我了弄得這麼客氣我都有點不好意思。
可是這飯還沒吃到嘴裡呢馬副局長就來了。跟昨天不一樣他顯得急了點一進來看我坐在茶几旁就說:“沈處長吃着哪?行你慢慢吃我先看下材料。”
還沒等我答話他就把寫字檯上那疊稿紙拿手裡看上了接下來就翻了臉:“你這就叫交待問題?這就是你的認識材料?嗯?”他好象不打算讓我吃飯了。“就這樣吧。你不肯配合也沒辦法。該做的我們都做了時間也給你了———”他轉頭招呼那個年輕人“把沈處長的東西收拾一下送檢吧。”
送檢?我嘴裡的一口飯差點沒噴出來。我擡頭望了馬副局長一眼從他的嘴角看出了一絲猙獰的笑意。
“你憑什麼送我的檢?批捕還是刑拘?總有個說法吧?”我從桌上拿起一杯水漱了漱口吐了。然後慢條斯理地問他“再說了馬局不是告訴我規定是兩天時間嗎?這纔多長時間?你着什麼急啊?”其實我也並不是想再這樣呆上一天這個問題只不過在提醒他的工作方式而已。
“昨天七月七日今天七月八日。不是兩天是什麼?嗯?”馬副局長的話又差點讓我栽一跟斗。“別說不給你機會要交待你現在都能說。”他的神情開始傲慢語氣也生硬起來一點也沒有循循善誘苦口婆心做我的思想工作讓我交待問題的意思。我的看法是———他根本就沒打算給我什麼機會。“沒什麼說的嗎?”他又很快地追問一句“那就送檢吧。”他開始讓檢察院來人。
我看着馬副局長我知道他想的什麼了———我是昨天下午五點來的這裡現在才中午一點準確的說一天的時間不到可是他覺得這樣夠兩天了可以把我移交檢察院了。在他看來我的問題不再屬於黨內矛盾人民內部矛盾無須再由組織出面處理應該直接對我採取刑事措施了。
我覺得他很搞笑也不知道是誰安排他來跟我的案子。毫無疑問他在玩我他是在利用自己能採用的方法針對性地報復———而且自以爲不着痕跡無傷大雅。
我衝着馬副局長感激地笑了我感謝他又給我上了一課就是如何合理利用資源玩弄職權他能夠利用的有效資源其實很少不過他努力表演了一下怎樣將其最大化。
馬副局長不再理會我他揹着手面無表情地走開了。我坐下來繼續用我的午餐。我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命運是什麼我也無法控制無法干涉。那麼就把自己能做到的事先做好吧———填飽肚子就是我現在要做的事情。
不過出乎意料地我好象連這個事情都做不完。因爲檢察院的人來得實在太快迅雷不及掩耳更別說吃飯了———就跟排練好的一樣這邊馬副局長電話一撥那邊人就上了樓。
來的是個熟人挺熟悉的。
劉從軍黑着臉進來了。還帶着幾個馬仔。
“劉書記———”馬副局長的招呼有很濃烈的馬p味。“您親自來啦?”他搓着手把自己的下巴笑得就象要親自掉到地上來。
劉從軍朝他點點頭沒跟他說什麼一屁股坐到我對面的沙上手支着下巴凝視着我。“沈處還沒吃哪?您慢慢吃別噎着。我等你。”
這些人全一樣口口聲聲都說讓我慢慢吃可是都好象沒打算讓我把這飯吃完。
我嘆一口氣把面前的碗筷推開了這種情形下我可真做不到安心用餐看來心理素質還是不怎麼滴。
“劉書記您怎麼親自來啦?”我一邊用紙巾擦手一邊對視劉從軍審視的目光。“不是說檢察院來人嗎?您什麼時候調的檢察院我好象沒聽說嘛?”
劉從軍現在是市政法委的副書記正處———這兩年他可沒閒着向上躥得一點不慢。第一次碰面的時候他還是政法委的幹部科科長兩年時間裡他也進步了兩級。
我跟他前一段時間打的交道頗多雖然過去有過幾次不太愉快的經歷到我做了副處長之後就沒啥事了。我們一塊喝過不少的酒說了很多不打不相識的話冰釋前嫌什麼誤會都一風吹了。劉從軍還提到過一詩———度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這詩讓我聽起來特感動覺得用此詩形容我跟他的關係那是特到位。所以我們每次相逢都會點頭一笑然後互道幾聲兄弟再拉拉家常說說天色怎樣氣候如何。
不過今天劉從軍好象沒打算跟我稱兄道弟、相逢一笑。他滿臉的橫肉板得很緊神情嚴肅看上去完全具備一個政法系統領導應有的威嚴感。“我們紀工委是做什麼的?不能調查你這案子?”他冷酷地看着我“還有不用麻煩沈處操心我們的工作檢察院馬上就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