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林鳳微微點了點頭:“嗯,有道理。”然後垂眼想了想,擡頭對他說,“那你打算,怎麼處理劉桂花呢?”
鈕星星知道她對破壞他們家庭的第三者充滿了仇恨,不給劉桂花應有的處罰,她是不會死心的,就表態說:“不管朱昌盛會受到什麼樣的處罰,她是一定要處分的。也許她是被動的,或者可能也是一個受害者,但畢竟她違背了一個女人最起碼的道德準則,做了可恥的第三者,所以最少是撤職,至於是否把她開除出教師隊伍,看具體的情況再定。”
張林鳳有所醒悟,神色開朗起來:“鈕局長,謝謝你。今天,你把我從迷霧中拉了出來,我已經知道怎麼做了。你就等着吧,我會照你說的話去做的。”
鈕星星高興地說:“很好,我爲你能及時醒悟過來而高興。但你要講究策略,不要跟他們搞得過於緊張。最好是先離婚,然後去舉報。我等你的消息。”
張林鳳站起來要走:“那我走了,鈕局長。有什麼情況,我會及時向你彙報的。”
鈕星星忽然想到一個自身安全的問題,就策略地補充說:“對了,張處長,我還要跟你說一下,要是你不去舉報,我是絕對不會跟任何人說的。因爲,我們關係不一般,你知道的,我不能這樣做。”
張林鳳感激地說:“鈕局長,你真是一個好人,我知道了。”
鈕星星掌握了朱昌盛腐敗的一個重要證據——他妻子張林鳳的口頭錄音。他相信只要把這個手機裡的錄音交到市紀委,朱昌盛馬上就會被“雙規”,然後以他爲突破口,將市裡的腐敗分子一網打盡。
可是他卻按兵不動,坐觀其變。他要等張林舉起義旗,反戈一擊,去主動舉報朱昌盛。這樣做,既給張林鳳一個悔過自新、將功贖罪的機會,又讓組織從張林鳳的嘴裡獲得一些更加重要的信息和證據,收到更好的反腐效果。
當然,他這樣做,還有其它一些考慮:一是他必須講究鬥爭策略,不能讓人知道是他搞了自己的校友,揹負“大義滅親”的罵名。二是他也得考慮自身的安全,如果讓朱昌盛他們知道是他在背後搞他們,他們肯定不會善罷苦休的。所以剛纔談話時,他最後有意跟張林鳳說了那番話。
晚上回到家,鈕星星按捺不住心頭的喜悅,把白天的意外收穫告訴嬌妻。小妮聽了以後,沒有吱聲。她並沒有多少驚喜,而是從一個女人的角度在思考這件事。想了一會,小妮開口了,沒想到一開口,就把他嚇了一跳。
小妮說:“有一句古文叫什麼?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生,大體是禍福相生的意思。今天下午,你看似做了一件很有收穫的喜事,卻說不定已經埋下了一個禍根。”
“哦?這麼會呢?”鈕星星看着自己的反腐高參,“你倒是給我說說看,我埋下了什麼禍根。”
小妮一本正經地說:“你犯了地下鬥爭的大忌,自己暴露了身份。後面你勸張林鳳反戈一擊將功贖罪的話,不是暴露了你的真面目嗎?如果她把以前你的一系統行爲聯繫起來考慮的話,難道就不會到你這是在搞朱昌盛嗎?”
鈕星星傻眼了。
小妮又說:“也許你太急於求成,或者說自我感覺太好,太過自信了。你怎麼不想想?他們畢竟是夫妻啊,有着扯不清的感情和利益關係,要是她把你今天的談話內容告訴朱昌盛,你會招惹來什麼樣的禍害,還說不定呢。”
鈕星星自信地說:“我相信她不會的。”
小妮說:“即便她不會有意告訴他,也有可能在無意間透露出來。張林鳳如果真的回去跟朱昌盛鬧離婚,朱昌盛又知道你們談過話,那他就會追問你們的談話內容,張林鳳就是不說你後面的那番話,他也會遷怒於你,認爲你在挑撥離間。反正,你暴露得太早了,或者說,不應該這樣暴露自己。看來,你在政治上還不夠成熟。”
沉浸在成功喜悅中的鈕星星被嬌妻兜頭澆了一盆冷水,心裡有些不快,卻也清醒了一些:“那我給她打個電話,跟她再說一說,讓她保密。”
小妮一邊去廚房裡弄飯菜一邊說:“現在打電話給她,是不是適合?她也許正在跟朱昌盛鬧離婚呢。”
鈕星星心裡有些緊張,在當地轉着:“那怎麼辦呢?”
小妮說:“現在只有提高警惕,加強防範,密切注意張林鳳的朱昌盛的動向,然後見機行事。”
小妮說得一點沒錯。張林鳳到家後,馬上就開始行動。兒子和朱昌盛還沒有回家,她就開始在家裡翻箱倒櫃起來,先將自己保管的銀行鈕和現金轉移到別人找不到的地方,然後再次翻找朱昌盛的東西,想發現一些新的證據,卻沒有收穫。
家裡被翻得非常凌亂,她有意不收拾,也無心整理。她現在一心想着跟朱昌盛儘快離婚,帶着兒子另過,然後尋覓適合自己的男人,過幾年幸福的生活。下午鈕星星的談話,撥開了籠罩在她心頭的烏雲,讓她看到了陽光和希望。
是的,鈕星星說得沒錯,我早點離開他,就能早點脫逃苦海,結束這活寡一樣的生活,早點舉報他,也能讓他早點進去,不要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不義之財再多,又有什麼意思呢?成天擔驚受怕的,又不能放開手腳用,那不就等於是守着一堆沒用的廢紙嗎?而且這堆廢紙還有把你燒傷的危險。還是不要這不義之財爲好,而應該去要正當的錢,要新的生活,新的前途,新的希望。張林鳳下決心先跟他離婚,然後去紀檢部門舉報他。
一會兒,兒子放學回家了。他開門進來看見家裡這種樣子,驚慌地看着她說:“媽媽,這是怎麼啦?”
張林鳳已經想好,也下定決心,所以變得出奇地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