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東風在浴室裡邊嘩啦嘩啦的撩水洗澡，程小東坐到了牀上，拿起了程東風所說的那個提包。
一打背心用塑料袋裝着，程小東打開塑料袋，把背心拿出來攤在牀上打量，太老舊的樣式，毫無新意可言，布料是斜紋布，因爲織法的原因，看上去顯得很粗糙，不過手感卻很柔和。
“一萬多件都是白色的”？程小東自言自語，腦袋裡轉悠着，真要是一萬多人都穿上這種老漢衫，走在一起，那肯定壯觀。
拿起一件標了大號的背心，在自己身上比量了一下，嗯，是夠肥大，自己穿都很寬鬆，要知道程小東一米八的身材，骨架又很寬大，這背心裝他都這麼寬鬆，還真是國營企業不吝嗇材料。
“好像看過一部電影的”？程小東忽然想起，差不多有一年了吧，自己在學院附近的錄像廳裡邊曾經看過一部電影，還是奧斯卡獲獎電影來的，裡邊有一個人物曾經穿着過類似的體恤衫。
不過人家穿的上邊是印了圖案和文字的，看上去就不同，是不是在這下背心上加印上圖案或者文字，能更好賣一些？程小東心中暗道，一時間也沒有頭緒，遂把背心扔在一邊，準備等程東風洗完澡出來，和他說一下，在服裝生意上，父親纔是專業。
枯坐在牀也無聊，程小東起身打開電視，屏幕亮起，播放的是共和國首都天京臺的節目，正演新聞。
程小東最愛看的就是新聞節目，其餘電影電視劇什麼的倒不熱衷，往後退了幾步，靠在牀上靜靜的看着。
“今天，副市長祁雲同志視察了市第二紡織廠……”電視中的畫面正播放天京市副市長宋春麗視察企業的畫面，在畫面上，祁雲態度溫和，正在和生產現場的工人們親切交談，卻把陪行人員甩在了一邊，程小東看着，忽然覺得自己竟然對這位神情時而冷峻，時而和煦的女市長感覺親切，不由自主的往前蹭了蹭。
“怎麼樣，你看了吧”？腰上圍着一條浴巾，拿毛巾正擦頭髮的程東風從浴室走出來，看到牀上的背心後對程小東問道。
“一萬多件要是都這個模樣的話，還真只能銷往農村，我在想，要是在上邊印上些圖案，或者文字什麼的，選那些年輕人喜歡的印，不知道會不會有更好的效果”！隨口應付着父親，程小東的眼睛始終沒離開電視畫面，直到那段新聞播完，這才轉臉看向了父親。
“印花”？程東風放下毛巾，慢慢走到了自己的牀前，“是個辦法，等我好好想想”！
“我覺得興許成，圖案，要選年輕人喜歡的，比如電影明星的頭像、武打演員做動作的剪影。文字嘛……”程小東也在極力的思考着，試圖爲父親多提供一些思路。
“印爲人民服務”？程東風笑道。
“可以啊，隨便你印什麼，弄幾個英文單詞放上去也行啊，只要有人喜歡”！程小東無所謂的說道，“比如小青年們愛說的口頭禪啥的，都可以印，不過這你可別問我，等回家，問大興他們去，學繪畫的，興許能給你提供更多的思路”。
“成，那就先這樣，我回去好好想想再說”！程東風涼幹了身子，躺倒在牀上。
“蓋上點，別傷涼了”！看出父親的睏倦，程小東嘮叨了一句，也在牀上躺下來，思緒自動轉到了戴玥身上，嘴角浮現了一絲柔美的笑容。
與此同時，宋春麗結束了會議，略有些疲憊的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坐在辦公桌前，掃了一眼桌上的文件。
剛纔的會議是文教衛系統的會議，主要內容就是學齡前兒童教育問題，宋春麗在會議上做了重要的指示，因而，思緒還在這上面逗留。猛然間，一陣酸澀的刺痛從心頭涌起，被人冠以鐵娘子稱呼的女強人眼中，竟然瀰漫了水霧。
拉開抽屜，拿出一個精緻的盒子，打開來，裡邊是一個褐色的毛球，宋春麗將毛球合在掌心，輕輕的抵在額頭上：“小東……你在哪裡呀”！
爺倆都很能睡，直到下班趕來送站的閔放叫門，爺倆這才醒來，匆匆的洗臉整裝，坐着閔放的皇冠趕到了火車站。
“小東，回去後經常聯繫，我屋裡的電話你也知道，有事沒事的，咱哥倆嘮嘮嗑，叔叔也是”！
“行啊，忘不了的，要是背心銷的好，還要給你打電話訂貨呢”！程東風笑嘻嘻的答應着，程小東則鄭重的點點頭。
“那可能麼？不過叔叔是大能人，倒也說不定”！閔放哈哈一笑，在他認爲，那些背心只當是自己還的一份人情罷了，反正很便宜，當抹布都不虧，程東風要能賣出去，多少都是賺頭。
火車緩緩開動，爺倆坐在車廂內的臥鋪上，倒是沒有了睡意，看着窗外或兒閃過的燈光，爺倆低聲的嘮起了家常。
抵達左江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爺倆匆匆拖了行李出來車站，一頭就扎進了路邊的小吃攤，上車前就沒吃飯，雖然有戴玥那隻燒雞墊底，可到站之後，肚子也已經咕咕叫了，要了油條豆漿，爺倆淅瀝呼嚕的一通塞。
幾根油條下肚，心中這纔有了底，直到這時候，纔有心情四處張望，這才發現，今天在左江下車的人很多，而且大多都帶着大包大包的行李，人也成羣結隊。
“看了沒，這些人準是來參加咱服裝藝術節的各地客商，照這意思，咱們市舉辦的這次服裝節，肯定非常熱鬧”！程小東離家太久，程東風卻是瞭解情由，看着簇擁而出的人羣，對程小東說道。
“服裝藝術節”？程小東呼嚕喝了一口豆漿。
“是啊，左江第一屆服裝藝術節！這可是咱國內首次的服裝盛會呢”！程東風得意洋洋，好像，這服裝節就是給他一人兒開的一樣。
“爸，我想，我那主意興許能行”！程小東咕嚕一聲嚥下嘴裡的東西，指着路邊對父親說道，順着他的手指，幾個年輕人騎着自行車，在一串清脆的鈴聲中張揚而過，米色的工作服，滌卡長褲，在褲腳上，赫然還夾着一個△型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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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