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劉柱指的方向一看,月色下,幾個大墳包擱半山腰孤零零地聳着。墳包附近長滿了雜草,四周還遍佈了密林。現在,也就是擱這個角度能看到,換個角度,那墳包就淹沒在叢叢密林中了。
劉柱指過墳包,又一指旁邊的破草棚說:“小時候,我沒事兒就愛上這兒玩兒。玩累了,就睡那裡頭,一睡就做夢。夢見老多死人,還有打架,練武什麼的。來,我領你們到祖墳裡去。”
當下,劉柱帶路,嗖嗖奔前走。
我在後邊兒跟祝老道說了一句:“這什麼意思啊?難不成,那妖靈住在他家祖墳底下?”
祝老道笑了笑說:“還看不出來嗎?祖墳下一是有通道。二是裡面可能藏了關於那處神秘所在的一些故事。除外,剛纔那村長……”
祝老道神秘說:“你認爲他是人嗎?”
我驚了下。
老道接着講:“可能之前是人,可自打我們來以後,他就不是人了。若我看的沒錯,那村長身上附的就是妖靈的一道識念。它直接點出悶死牛,爲的就是怕我們找不到地方。”
我想了下又說:“那老三他們……”
老道說:“七爺跟老三走的是另外一條路。而那條路可以避開妖靈,直接深達內部。左原他們,想走的就是那條路,是以他們纔想得到七爺養的那條蛇。不過現在,估計七爺已經把老三馴的差不多了。嘿嘿,就等着他擱這山上,大顯身手,使出那條蛇的本事吧。”
“另外……”老道有意回頭望了一眼說:“我們身後的尾巴,很快也會現身嘍!”
我聽祝老道這麼一講,心中佩服老傢伙胸懷大局的同時,也深感到對方的佈局之深。
可以說,大仙村,完全是半路殺出的黑馬!
在剛到大仙村的時候,我曾經以爲,雍老四要找的地方,就在這個村子裡。現在看來,根本不是!
因爲,村子是雍老四的人,留在這裡,拓出來的。
換句話說,我和祝老道還有祁道長,直接進到了這個謎團的核心。
而老三,七爺,以及暄妹子等一干小夥伴,此時應該正在局外,跟左原的人周旋。
我低頭琢磨的空當,已經跟劉柱來到了他家祖墳前。
劉柱輕車熟路,繞過一排排聳立的墳包,走到中央一尊最爲高大的墳包前。
到了近處,我眯眼一打量,墳包上立了一塊無字的石碑。
碑身下,還有一個大大的石臺基座。
但凡祖墳,碑上都應該刻上字,可這個碑卻是無字。
這就比較耐人尋味了。
劉柱到了石碑前,二話不說,擰腿撤跨,對準石碑,砰的就是一腳。
好吧,估計也就是劉柱,換個人都幹不出這事來。
轟的一聲。
石碑一陣晃動,轉眼,居然慢慢向後傾倒,斜斜地歪了下去。
劉柱嘿嘿一笑說:“哼,要不是十五歲那年,我擱這邊撒泡尿,然後又踹了一腳,我都不知道,這底下居然是空的。”
我和老道聞言面面相覷,互視無語。
碑歪了,就擱石碑下的基座上,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進出的洞口。
劉柱蹲下,指着洞口跟我們說:“這裡邊原來有老多破爛了,我撿出來,賣錢換酒喝。後來,就那姓陳的,他找到村子裡來,說要研究我家的破爛。我就給他領這兒來了。”
“走!我領你們
下去,那裡老深了。”說了話,劉柱撲通,就跳到洞裡。
我正要跟着跳,老道卻一把拉了我,然後指了指石碑。
我擡眼,仔細一瞅。
好傢伙,碑上除了劉柱方纔的大鞋印子,居然還有兩三個不同型號的鞋印子,並且,根據鞋底蹭上去的泥土分析,這印子,明顯剛踹上不超過半天時間。
我心中一動說:“這是……”
老道笑了笑:“陳教授,還有……咱們的祁道長。”
我一愣:“這你怎麼知道?”
老道:“你看,祁道長穿的可不是一般鞋呀,是你給我買的一模一樣的駱駝戶外。”
說完老道擡了擡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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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秒懂!
敢情是這姓陳的先把道長一行人給忽悠到這兒來了,只是,他這麼做,是何居心呢?
彼時,祝老道又擡頭望了望四周地形,然後他說:“看到沒有,四周幾乎全是山砬子林立,想要到這兒來的唯一通道,就是穿過大仙兒村。哼!行了,咱們下去吧。”
我和老道先把松脂火把給點了,然後一前一後,跳進了這個洞口。
下邊先是一小段的臺階,走了六七級,眼前赫然開朗。
視線所及,劉柱正立在空地上,對着一堵牆發呆呢。
我掃了一眼四周。
空間差不多,六十多平吧,遠處依稀還有通道,除此,就是在牆角處還堆着幾個破舊的瓷盆。
我和老道見劉柱對牆發呆。
就走過去,拿了火把一照。
火光掠過,牆上就閃出一排排的字來。
仔細辨認,呵呵,一個字兒都不認識。
這時,劉柱說:“你倆知道,這牆上寫的是啥字嗎?”
祝老道認真一一看過,末了說:“知道,這是殮文。”
我好奇:“殮文?什麼意思?”
祝老道:“入葬時,寫給死人的東西。怎麼說呢,也是圓光術一種,不過不是給活人看的,是給魂兒,還有開了法眼的人看的。”
我明白,果斷閉眼,開啓拉轟法眼小技能,對着牆壁拿火把一掃。
這一瞬間,我沒看到文字,但我聽到有人說話了。
是的,就好像一個人,在你耳邊,跟你細細低語一般。
記不清,是BBC,還是探索頻道做過一個記錄片。裡面有個女孩兒,她可將聽到的聲音,在眼中轉換爲不同的色彩和符號。
那麼現在呢,這個殮文,就是將符號,轉換爲聲音。但不是肉眼,而是通過法眼轉換。
聲音是一口流利的京片子,講的是古文,大意就是,我叫劉金詮,我隨雍老四來到關東密林執行一頂秘密的任務。同行的,還有甘大俠,玄明真人,洪洞真人,以及三十六位滿族勇士。可是到了地方,我們發現玄明真人道友,洪洞真人是個壞銀,他用心不良,想要喚醒這裡潛伏的一個妖物。
四阿哥英明,他跟甘大俠商量,讓我留在外面不要一同深入。同時玄明真人說,如果他們一行人出不去。就讓我在外面,用真人教過的守念轉胎之術保住靈識,守在此地等數百年後的高人來此再帶領他們將此兇物除去。
但我是一個習武之人,講白了就是個武夫。真人教我的口訣,我練的不是很好。所以,我擔心沒辦法將真相留在腦袋裡,就想了這麼個笨法子,造了個假墓,又用真人授給我的殮文,將事件寫在上面。
讀到這兒,再看後面。
劉金詮講,他將一個從那處凶地取來的頭盔,安放在墓裡了。並且,頭盔有很多的妙用,希望後人拿到時,能夠借頭盔中的力量斬除妖物。
看到這兒,我終於明白爲啥村長,不太高興我們跟劉柱一起到他祖墳這兒來了。
村長身上附了妖靈,然而妖靈本意,是不想我們知道這些內幕和真相,而直接去困死牛那個地方。
至於劉柱,這小子是把他自個兒埋在這兒的東西,都給折騰出來賣人了。陳教授,收到了一件東西,就順藤摸瓜,摸到這兒來。到了這裡以後,他又讓劉柱帶了他去祖墳這兒,結果讓他拿到了頭盔。
之後呢……
我扭頭問邊上擰眉思索的劉柱:“那個姓陳老頭兒,到過這裡以後,他又去哪兒了?”
劉柱伸手一指說:“他說要領人進去溜達,我怪困地,就出去回家睡覺了。後來,聽人說,他好像死了。不知怎麼,又活了,真是怪事兒。”
妥了,這麼一對,線就全對上了。
陳教授應該進去過困死牛,然後,他的人,就是擱那裡邊死的!
至於說,他爲啥,把祁道長還有那一對青年男女給拐跑了。
這個……
我瞟了眼祝老道,把心中疑問講了出來。
老道說:“老祁精通推算之術,他一定是想借老祁的力,搶先一步,解開某種約束妖靈的東西。至於那對男女,應該另有他用。行了,我們走吧!”
說了話,我招呼劉柱,跟着祝老道一起,往洞穴深處走。
走了幾步,拐進一條小洞,眼見裡面安置了一個機關簡陋的密室。不過,裡邊的東西全空了,估計是讓劉柱這個傢伙給賣空的。
自個兒,賣自個兒墳裡的東西。
這聽起來似乎有些不可理解。
但事實的確如此,若非劉柱修道不精,又怎麼能惹出一個陳教授,以及這一番番的因果來呢?
穿過幾個密室,這底下就沒有人工修建的痕跡了。
放眼望去,四周都是倒聳的鐘乳石,顯然,這地界應該就是一個溶洞。
溶洞寬度和高度不大,但卻極長。
我們走了四五個小時,眼瞅還沒到盡頭,就找了塊乾淨的地兒休息。
洞裡很是溫暖。
這一覺睡的也極其安穩。
醒來時,看腕上石英錶顯示是早上五點多鐘。
起來,擱洞裡的一條小暗河處蹲着洗把臉,匆匆吃過幾口大煎餅,又點上火把繼續走。
差不多是早上八點半左右。
眼麼前出現光亮了,弄滅了火把,我們追着光亮,一直這麼走。
終於……
是洞口沒錯,但底下卻是三十多米高的大石砬子。
站在這裡,放目遠眺。腳下是一片茫茫的林海。
劉大埋汰擠身走到洞口,很是興奮地揮手一指說:“看到了嗎?這裡就是困死牛!”
我呵呵,困死牛,的確能困死牛,方圓幾十公里大的原始森林,能不困死牛嗎?
祝老道站在洞口,抻了個大懶腰,然後問劉柱:“劉家兄弟啊,這接下來,你知道怎麼個走法兒嗎?”
劉柱很天真地搖頭說:“不知道!”
三字兒剛出。
砰!
我就聽到腳底下傳來一道震耳欲聾的洋炮動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