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跟丟了魂似的也不記得自己怎麼回的寢室,東陽坐在電腦前看着網頁,眼鏡忙裡忙外的收拾着他的衣物。見我回來了,眼鏡打趣得說:“張遙,你真厲害!送佛寶送到現在,你說你手機也打不通,昨晚上我和東陽還合計你是不是送行李沒下了火車給你拉黑龍江去了。”
我低着頭沒敢看他們,心裡想要是真跟佛寶走了就好了。東陽似乎察覺了我的異常,回頭看了看。躲閃着他審視的目光,匆忙往上鋪爬。
“你給我站住!”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嚇得我差點沒從梯子上脫手。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一把拽了下來。望着他憤怒的眼神不知道自己哪裡漏了破綻。
“你昨天晚上幹什麼去了?”他這麼一問,眼鏡也跟着湊過來看:“呦~~不簡單啊,被種草莓了。”
種草莓?什麼是種草莓?我疑惑的看着他們。眼鏡屁顛屁顛的給我拿了個鏡子。這麼一看我也嚇了一跳,脖子上竟然有兩個被親的紅色印記。
望着他們等我解釋的眼神,我吞吞吐吐的說:“我··我交了女朋友。”
眼鏡噗哧就樂了:“張遙,你真不會撒謊,我們在一起住小半年了,你交沒交女朋友我們還不知道嘛,你要說你搞**那還比較合理,但就你那性格,我看也夠嗆。”說着他推了推鼻樑上的鏡架:“你不會是被人強迫的吧?哎呀!想想還挺刺激,哈哈哈——”
“別笑了!你說到底怎麼回事?”對於眼鏡的那種嘲笑來講東陽的嚴肅纔是更可怕的。
“別問了,我是成年人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沒必要給你們解釋。”說着我推開他們準備出去躲躲,正在這時手機突然響了,草草的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潘震。看他的名字我都恨不得把手機摔了,不行!手機是爸媽花錢買的,挺貴的還是算了吧。我只是把電話掛斷,關機算了。
“誰打的?”東陽像極了發現妻子偷腥的老公,滿臉的怒顏。我本來自己就委屈,沒人安慰也就算了,被他這麼一問更生氣。
“幹嘛啊?關你屁事!你也總不回寢室,啓明!你怎麼不問他啊?老揪着我你算老幾?”雖然心裡知道自己說的都是氣話,但是如果再不發泄我想我也快瘋了。
東陽一把抓起我的衣領,揮起的拳頭想落卻沒有落下。眼鏡趕忙上來勸架,推開我們:“別介,別動手都消消氣,大家都是成年人打架傷和氣。我得說說,張遙你出去玩那都很正常,給我們來個電話就好了,要不大夥擔心你。東陽你也是的,人家有人家的人身自由,又不是你媳婦你管那麼多幹什麼?”
吵過了、罵過了、發泄過了突然覺得自己好委屈,睡沒睡不知道,睡了的話跟誰睡的也不知道。想着想着眼眶便有些溼潤了。東陽看我要哭,也不再那麼生氣了:“張遙、張遙,你怎麼了?是不是誰欺負你了?”
“唉?你別哭啊!你遇到什麼事了你說啊!哥們爲你出頭。”眼鏡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只是低着頭晃了晃:“我不知道,什麼都不記得了,我昨天晚上喝多了。”
一聽這話東陽又要發火:“誰讓你喝酒的?!!”眼鏡趕快攔住了他:“你別說他了,他現在也難受,一會兒想不開了怎麼辦。”轉過身又看看我:“你是不是說昨天晚上乾沒幹那事自己不記得了?”
我看着他點點頭。
“這好辦,你是不是從來沒做過?”眼鏡神秘兮兮的笑了笑。
我又點了點頭。
他伸手在我的後腰處按了按,這些地方感覺到疼了嗎?
“好像沒有。”我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哎呀!那就放心吧,沒事了,虛驚一場。肯定是你喝太多了沒做成。”
聽他這麼一說我安心不少:“啓明,你還學過中醫嗎?你怎麼知道的?”
眼鏡一聽噗哧樂了:“等你交女朋友就知道了,東陽你也安心吧,人家守身如玉呢。”東陽皺着眉瞪了他一眼:“說什麼呢?我是爲了他好,怕他被別人騙了。”
我們正說話間,傳來了敲門聲。402的同學探着腦袋往屋裡看:“張遙,潘教授剛纔在樓下讓我給你捎給檔案袋,給!”說着他把一個黃皮紙袋扔了進來。
東陽反應最快一把接在了手中,袋口被細繩纏着,他看了看我,我沒反對,他便把袋子打開了。
看着他掏出來的東西我感覺我的頭快炸了,裡面竟然有100多張照片,全部都是我和昨晚那女人親熱的畫面。
這傢伙到底是什麼?魔鬼嗎?我倒了八輩子黴能遇上這麼一位。
“我弄死他得了!”我火冒三丈氣勢洶洶的就要衝出門去。東陽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別去!這事看來是他故意給你設的套,就是讓你去找他。”
我冷靜的想了想似乎他說的挺有道理,眼鏡在一旁拿着照片挨個欣賞:“哎我說,這女主角真漂亮啊,張遙你可真沒吃虧,能佔這麼大便宜的好事我怎麼遇不上呢?”
我白了他一眼,將他手中的相片都搶了回來:“啓明,這事你可別給我傳出去啊!”
“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咱們可是兄弟我能把你往火坑裡推嗎,你說也真是的啊,誰能想到潘教授還能幹這事?”
“什麼教授?那傢伙就是個騙子!混蛋!”我氣得把手中的相片都給撕成了碎片。
正在這時東陽的手機響了,他皺着眉接了電話:“喂,你想幹什麼?不行!那你等會。”
他把手機話筒的位置用手捂住,輕聲對我說:“潘震的電話,讓你接。”
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問題也總是要解決。我接過東陽手中的電話:“喂?”
“照片收到了嗎?”電話裡傳來潘震渙散的聲音,似乎所有事情的發展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面對他此時的我沒有了憤怒,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絲恐懼,也許我是真的被這個傢伙搞怕了,他所做的已經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方式來解釋。
“恩,收到了,你想幹什麼?”我的平靜也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幹什麼?我還沒想好,你希望我拿着這些照片讓你幹什麼呢?哦,對了,記得早上你走的時候不是說再和我說話就是我生的嗎。哈哈··哈哈哈···”
他的話讓我的心充滿寒意,我才只有18歲,未來本應是一片光明,現在卻被人威脅。如果我的一生註定活在別人的控制裡,那繼續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你是想逼死我嗎?這就是你的目的吧。”我的聲音冰冷的沒有任何感情,突然電話那頭也變得出奇的安靜。
許久我們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電話那端傳來了忙音。我不清楚剛纔說的是不是氣話,只是覺得這個坎似乎邁不過去了。
東陽接過我手裡的電話,他不知道潘震最後有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張遙,你振作點,那傢伙最後怎麼說的?”
我看着他異常緊張的神情,只是微微搖搖頭。
“你別這樣啊,張遙!!你現在這樣我們害怕!”眼鏡雙手抓着我的肩膀用力晃了晃。
“啓明!你看着他,千萬別讓他出去,我去找潘震!”東陽從牀上拽了件外套,風風火火的出了寢室。
眼鏡看了看我無奈的搖搖頭推着我坐在了椅子上:“張遙,你看你平時多開朗個人,今天怎麼就想不開呢,你看是有這麼多照片,那他傳出去對他能有什麼好處?我們先不說這女的名聲怎麼樣,這模樣也絕對配得上你。你想想啊,如果這照片裡真是個歪疤劣棗的那你想不開還有情可原。”
我白了他一眼,因爲這不是我想聽的解釋。這事又沒攤在他的身上,他當然不會覺得問題有多嚴重。如果照片在學校裡傳開,那我以後的名聲怎麼辦?還怎麼在這裡混?再說,如果讓丁曉柔知道她會怎麼想?雖然是兄弟媳婦,但是也不應該給人留一個這樣的印象吧。越想越頭疼,越想越是覺得沒希望了。啊!!啊!!!————我乾脆把那個傢伙弄死,自己再自殺算了。
我不知道東陽找潘震談什麼,也不知道結果會如何。眼鏡看我不說話自己拿着條掃把地上的碎照片收拾了。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到了中午,我躺在上鋪的牀上瞪着眼睛看着屋頂的白牆,腦子裡空空的什麼也沒有了。我是傻了嗎?還是瘋了?
寢室的門被推開,東陽拖着疲累的腳步聲磕磕絆絆的回來了。眼鏡的一聲驚呼嚇了我一跳:“東陽!你這是怎麼了!?臉怎麼腫了?”
聽他這麼說我把自己的那點事忘腦後勺,匆匆忙忙下了牀。“咋滴了?快讓我看看?”我把東陽拽到身邊。
只見他嘴角和眼眶都有些淤腫,身上也都是泥土,似乎是和別人打架了:“你和潘震動手了?”我詫異的看着他。
他拿着毛巾擦了擦臉,點點頭。
看他現在這造型一定是被打了啊!“你找他打架,你怎麼剛纔不說啊!就你那兩下子能幹過他嘛!咱倆一起削他多好啊!!哎呀,你說你氣死我了!”
東陽無奈的搖搖頭:“我一開始去也沒想和他打架,他越說我越生氣就動手了,沒想到他旁邊還躲着個幫手。”
“怎麼滴,還兩個打一個啊!”
“沒有,潘震就撂下一句,說讓你自己找他,然後他就走了,我是被他那個幫手打了幾下。”
我聽得直跺腳,想埋怨他,又覺得人家是爲了幫自己才被打的,這話怎麼也不能說。
我想說‘你說你白長這麼大個了,體格這麼好,也不學點防身的功夫,一天天的光打籃球,你以爲你是柯南沒事能變個球出來啊!拿球就能把人撂倒啊!’
“我給你擦點紅藥水吧,別感染了。”我嘆着氣去衣櫃裡給他找藥箱。
“張遙,你別忙了,我沒事!都是皮外傷,貼個創可貼就行。”
我拿着酒精棉給他臉上消毒:“明天我帶你去我家,反正放假了,學校沒什麼人,他願意傳照片也沒人看,過了寒假興許他就把這事忘了。”
“咳咳!咳咳咳!”眼鏡穿好羽絨服戴好帽子手套準備出門了:“我覺得自己在這兒太亮,你們慢慢聊,晚上不用等我了。”
我懶得搭理他,把手中的創可貼撕開按在東陽的嘴角:“那種傢伙,咱惹不起就躲着唄,反正我也想通了,他愛怎麼拙就怎麼拙,咱不搭他那茬,慢慢他就覺得沒意思了。”
聽我這麼說東陽的表情凝重了許多:“張遙,對不起,如果我本事再大點,你就不用怕他了。都是我不好!”
“你扯什麼玩意呢!我這麼大的人了還用你護着啊?你已經夠意思了!”說着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自己的事兒還得自己抗,指望着爸媽、朋友能替自己出頭,那自個什麼時候才能長大。有些事想通了也就不再那麼糾結了,最糟糕的結果無非也就是我離開這個城市,都這麼大了出去闖蕩一番也挺好。
世界那麼大,我也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