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雖然是噤聲了,可是眼神裡還是滿滿的諷刺,嘲笑,或者看熱鬧的樣子。
楊翠花胳膊上也挎着箇舊了的竹籃,那一對小三角眼瞪的圓滾滾,卻愈發的像是蛇的眼睛了,“一幫嚼舌根子的娘們兒,管好自己的事吧!”
楊翠花說完,便一瘸一拐的走進了王長福家裡。
這時候又有婦人湊過來,在陶大娘的耳邊低聲說道,“瞧見那潑辣的樣子沒有?瘋婆娘一個,難怪自家男人在外面搞破鞋。”
陶大娘的眼神也朝着楊翠花那一瘸一拐的背影看過去,幽幽的說道,“什麼人什麼命。”
“嘖嘖嘖,聽說你們住的那望月坡是有神靈保佑的,苗根旺那不是去了一次就栽跟頭到現在沒醒過來?還有她那腿,不就是找茬去了,然後不知道怎麼滴就瘸了?”那婦人在陶大娘耳邊說道,並且壞笑的努了努嘴。
陶大娘確實沒想到,那楊翠花的腿就是被天狼給咬傷的,衆人怎麼傳的像是楊翠花因爲得罪了山神而受到了報應,所以才腿瘸了呢?
不過,陶大娘並不想解釋,這時候陶大娘是愈發的覺得七夢那孩子之前說的話神奇了,以前的時候,七夢就說過,以後村裡的人都不會輕易的到望月坡去,現在看來果然如此,竟然全部應驗。
“陶大娘,都說你們那望月坡的神仙就值招你們一家人,你給我們說說,你們見過那神仙沒?”婦人們的求知慾真是無窮無盡。
陶大娘聽完笑了笑說道,“神仙哪裡是誰都能見的,即便是我們也是沒見過,不過,最近這半年裡,山上的野雞野兔野豬的,倒是多了,樹木也繁茂了,或許就是因爲有神靈保佑吧。”
“這事還真是邪門兒了。”婦人面露疑惑。
“你們聊着,我去換點針頭線腦,縫補衣服的針線都缺了。”陶大娘笑呵呵的跟人說了兩句話之後,便挎着竹籃,進了王長福的家裡。
正巧,這時候楊翠花嘴裡嘮嘮叨叨的從王長福的北上房屋裡出來,“哼,什麼東西都賣的那麼貴,賺那麼多黑心錢,給你老子攢棺材本不成?不賣?不賣就不賣,我還不買呢。”
陶大娘只是淡淡的看了看楊翠花,心想了,這楊翠花嘴巴實在是毒辣,不招人恨纔怪了。
“看什麼看?你個掃把星的寡婦,跟姓洛的小賤人在一起,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楊翠花察覺到陶大娘瞟了她一眼,便張嘴就罵咧咧的。
陶大娘被楊翠花這一句話,惹的有點惱火。
“哼,以前怕你,那是因爲你是村長家裡的廚娘,現在哪個還怕你了?老寡婦,沒人要的老破貨,也就跟那小賤人一塊熬日子吧!啐!”楊翠花一臉兇巴巴的啐了一口在地上。
原本陶大娘是不想跟楊翠花那種低級的人一般見識,可是被人罵的這麼難聽,並且被人罵“老破貨”,陶大娘一下就繃不住了。
“看什麼看?不服氣?剋死男人一家,活該沒兒子,沒兒子也是你自己命毒!”楊翠花見陶大娘正在用格外狠戾的目光瞪着她,楊翠花那張嘴就更加把不住門了。
陶大娘被氣得差點一口氣上不來,她這輩子都沒有被人這麼當面的辱罵過,她以往修的那些溫柔賢淑統統的瞬間扔了,直接將胳膊上挎着的籃子朝着楊翠花砸過去。
楊翠花似乎沒有料到陶大娘會大打出手,於是當陶大娘的竹籃砸到她的面部的時候,她才倉皇迎戰。
卻不想,即便是馬上阻攔招式,卻還是晚了一步,楊翠花的臉被陶大娘的竹籃砸的生疼,她大嚎大叫跟殺豬一般。
聽到了院子裡的動靜,王長福和苗香雲兩口子急忙從北上房的屋裡跑出來,畢竟由於天氣太冷,窗戶紙上有冰花,外面的情況實在看不清,所以只能跑出來屋子看個究竟。
而這時候在王長福門外的巷子口大石頭上聊天的婦人們,聽到了鬼哭狼嚎的吼叫,便也嘁哩喀喳的趕過來看熱鬧了。
而這時候,陶大娘收起了自己的竹籃,狠狠地瞪着楊翠花,楊翠花捂着自己的額頭,狂罵,“你個騷寡婦!老破貨!你敢打人?你以爲你現在還是村長家的廚娘,你給我等着,我這就叫我家大牙和我兒子過來打死你!”
陶大娘咬着牙的低聲呵斥了一句,“就你那瘸胳膊瘸腿兒的,也跟我打架?你再試試看,看我能不能撕了你的嘴!”
陶大娘明顯在身型和氣勢上,更勝一籌。
楊翠花那雙綠豆小眼兒瞪得溜圓,卻也聞到了危險的氣息,索性就收了手,“我跟你講,我可沒慫,等我把大牙和我家兒子叫來,我看看你慫不慫!”
王長福和苗香雲兩口子看的目瞪口呆,而那些圍攏在矮牆和門口的婦人們,也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這是誰打了誰?”
“那還不是很明顯的事?”
“不過陶然那人在咱們村這麼多年,名聲一直都很好,肯定是楊翠花沒事找事。”
“苗大牙家裡哪裡有好人?也就他們家那老大還像個人。”
一時之間,楊翠花的耳朵裡再次的迴盪着衆人的紛紛議論。
陶大娘打了人,依舊是面色平靜,眼神平淡,當陶大娘見楊翠花離開之後,便朝着王長福說道,“長福,家裡可有針頭線腦的,我需要幾樣東西。”
“大娘進屋裡來吧,東西還有,不過這些日子天氣不好路也難受,有些物件怕是要漲價了。”王長福很認真的回答道。
“那是自然了,不管是走街串巷的貨郎,還是擺攤賣藝的販商,還是咱們土裡刨食的莊稼漢,都不容易,上貨進貨難了,自然是要加價的。”陶大娘的臉色一如平常,說話也格外的溫和慈祥。
“陶大娘是明白人,屋裡坐,喝杯熱水暖暖身子。”王長福和苗香雲聽了陶大娘的話,不禁的露出友善的笑容,夫妻雙雙撩開門簾,請陶大娘進屋裡選貨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