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家的,算你有良心。”楊翠花琢磨了一會兒之後,偏過臉,盯着楊玉紅說道。
楊玉紅馬上扯了扯嘴角兒,又擡起右手,裝模作樣的在眼角擦了擦,“唉,可惜老三年紀輕輕的,就這麼沒了。”
“哼!想一走了之,跟野男人風流快活?呸!做夢去吧!我還得留着她好好的使喚,給老三出出這口惡氣!”楊翠花咬牙切齒目露兇光的說道。
楊玉紅聽到了楊翠花的這番說辭,又看到了楊翠花那咬牙切齒的樣子,心裡格外的得意。
原本老宅這些房子還有田地,以後要是分家了,那就要分給三個兒子的,但實現現在看來,大哥大嫂窩囊廢,大嫂連個帶把兒的都生不出來;老三死了,老三媳婦兒已經被婆婆狠得咬牙切齒,那麼以後分家的時候,她們二房肯定是能拿到最多的好處了。
“老二家的,你去弄點東西,給小金粒送過去,給我記住了啊,看仔細了身前身後,別讓姓洛的賤貨看到。”楊翠花吩咐說道。
“娘,您放心,我這就去照顧小金粒,您自己照顧好了自己,咱們這個家,還得您撐着呢,所以,您千萬不要太操勞,老三的事,爹和大哥還有根旺肯定能處理妥當。”楊玉紅低低的說道,又用餘光瞟了楊翠花的黑臉一眼,然後就溜溜的出去了。
楊玉紅從北上房出來的時候,朝着四下裡看了看,見院子裡好像是沒什麼人,然後就朝着自己的屋子顛着腳尖兒的跑去了。
殊不知,正好蹲在自己屋子門口的石榴樹下的洛夢,趁着北上房那點昏暗的燈光,將楊玉紅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即便看不到楊玉紅臉上的表情,從她那行爲舉止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月色之下,石榴樹旁,洛夢勾了勾嘴角兒,心中飄過一句話:你們從前潑我身上的髒水,老孃這回要燒開了潑回去。
這時候,洛夢身旁的屋門口走出來了小米粒。
“娘,我怕。”小米粒說着這句話,就略帶蹣跚的走到了洛夢的身邊,小心翼翼的蹲下身子,和洛夢捱得很緊。
洛夢聽聞之後,伸出手摟住了小米粒,低聲的溫和說道,“不怕。”
這時候,苗大牙帶着老二苗根旺還有老大苗根喜,從老三苗根福的屋子裡走出來,粗粒粗氣的說道,“老三家的,我待會兒去找陰陽先生看日子,看好了日子就給老三下葬,但是,現在還沒秋收呢,家裡沒餘糧更沒錢,你去村長或者太公家看看有什麼零碎的活,乾點靈活掙點錢。”
洛夢聽到這裡的時候只想罵那個字。
剛他孃的穿越過來,又是被人捆,又是被人沉塘,又是被人嫌棄和辱罵,現在又特孃的爲一個莫名其妙的死鬼賺棺材本?如要不是洛夢咽不下這口窩囊氣,她真想求求老天爺趕緊一道霹靂劈死她,讓她早點去投胎轉世吧。
“不去。”洛夢聲音雖然很低,口吻卻十分硬氣。
“你說啥?你是不是欠揍啊?你這小娘們兒死了一次沒死成,學會耍無賴了?老子——”苗大牙說着,就急赤白臉的在門口踅摸工具,一眼落在門口的竹枝掃帚上,上前一步,掄起掃帚就往洛夢身上打去了。
洛夢騰地一下站起來,迎着苗大牙一把就抵住了那掃帚。
“沒錢就別出殯,在屋裡放着,放臭放餿喂野狗正好積德了。”洛夢聲音依舊低沉,卻帶着一種殺氣,“打死我算個球,有能耐當着我爹的面打死我,看我爹一拳頭打不死你。”
“你你你——”
苗大牙父子三人全部驚呆在原地,畢竟,從洛七夢嫁進苗家門,從來沒有這麼明目張膽的違拗過苗大牙。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活着啥意思啊?吃不好穿不暖,天天跟孫子一樣,做牛做馬的。來來來,趕緊的打死我,我也好趕緊去投胎。”洛夢說着說着,就把自己的腦袋伸出來,朝着苗大牙頂過去。
洛夢頂着頭的往前走,一邊走一邊指着自己的腦袋,“打,往着打,你們不是早就盼着我死呢麼?我覺得死了挺好的。”
先前的時候,苗大牙確實對洛七夢恨得牙根癢癢,卻也從來沒有想過弄死她,就算是在雀畫河邊上,那也是楊翠花先下的手,而苗大牙不過是順水推舟,眼下洛七夢上趕着讓苗大牙打,苗大牙的心裡還真是發顫了。
洛長河父子三人這是剛走,洛家知道洛七夢的孃家有事,肯定過不了多長時間還會回來看看,苗大牙可不想到時候跟洛長河真的打起來。
“老三家的,你這是幹啥呢,跟爹面前撒潑啊,你以前可不這樣啊,你也是個懂事——”
“二哥啊,我以前是不這樣,但是我死了一回,這死了一回的人,就得比以前多長點腦子,還有,我這人吧,跟什麼人就用什麼禮數,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我爲什麼這麼做,你們心裡都明白。”洛夢冷笑說道。
可憐兮兮的小米粒真是看不懂了,娘怎麼還會主動的讓爺爺打呢,要是打壞了打流血了,娘多疼啊。
洛夢的心裡算是明白了,這苗大牙就是個色厲內荏的草包,欺軟怕硬,這個時候,她就得奉行一條方針: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老三家的,你這麼跟我說話,你這就是不孝!”苗大牙馬上就端起了公爹的架子。
洛夢乾脆就轉身,牽着小米粒的手,朝着屋裡走去了,對於站在那邊,試圖對洛夢指手畫腳,並且壓榨她的苗家父子三人,洛夢完全當他們是空氣了。
“老三家的!你給我站住。”苗大牙頓時覺得特沒面子,上前一步就拉住了洛夢的胳膊。
“公爹,男女授受不親啊,我是您兒媳婦兒,當着您的兩個兒子,我的兩個大伯子,您這麼做,不怕別人笑話啊?”洛夢連擡眼皮都懶得擡,就不冷不熱的拿話臊苗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