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胎兒般的小惡魔攀上了術士的長袍,爬到術士的肩膀上。它對着瓦卡安的耳朵喋喋不休地嘀咕和呻吟,嘶聲尖叫,口水不斷流淌着。瓦卡安低下頭,閉上眼睛,聆聽着它嘴裡發出瘋狂的低語。
“我們遭到攻擊了!”片刻後,睜開眼的瓦卡安看向烏爾巴爾。
然而,語言已不再必要。
就在戰幫前方的破碎地面上,一圈紫色的光芒驟然炸裂而出,奇異的發光符文在光圈的邊緣閃爍,彷彿被某種地獄般的意志驅使着跳躍舞動。
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席捲了整個戰幫,甚至連那些駭人的戰馬也不禁躁動不安,這種寒意超越了肉體的冰冷,是某種東西在觸碰他們靈魂深處的寄生之握。
溫暖從他們體內被抽離,匯聚到那發光的圓圈之內,被竊取的生命力爲某種東西突破世界屏障提供了契機。就像一股煙霧,那東西從虛無中迸發而出,猶如從火焰中升起的煙霧翻騰着。
它令人作嘔,醜惡不堪,混身燃燒着五光十色的光芒和火焰。從一開始的很小,迅速膨脹成恐怖的噩夢,隨着煙霧的翻滾,一具閃爍的身體出現了。它那肥厚、莖狀的軀體宛如一株蘑菇,迅速膨脹成駭人的生命形態,繩索般的肢體從肥厚的軀幹上分離出來,一團黑色的觸鬚從截斷的菌蓋中爆發而出,而它那黏滑的根部滲出彎曲的卷鬚,帶着燃燒的靈液灼燒着納迦羅斯土地。
惡魔在光圈內旋轉着,無數小眼睛,如同成千上萬只蜘蛛的眼睛,攀爬上那莖狀的身體,定居在觸鬚間的小孔中,凝視着驚慌失措的戰馬與絕望的士兵。一片骨質的喙狀尖刃從莖部突出,就在那些蜘蛛眼之下,露出一抹笑容,惡毒、無情,徹底的異類。
不是納垢系……
它是奸奇無盡的火焰風暴,體表滿布扭曲的臉孔,可以用扭曲現實的混沌之火湮滅敵人的存在——奸奇火妖
“後退!”
瓦卡安尖叫的同時,雙手開始施法。
然而,術士的警告來得太遲。
惡魔那繩索般的肢體如花瓣般張開,露出厚實油膩的血管。當這些肢體張開時,每條繩索狀血管中都噴涌出一股耀眼的紫色火焰,第一波惡魔火焰吞沒了三名奸奇系混沌騎士,連人帶馬以及盔甲都被燒融成一堆蠟狀的糊狀物。
一聲淒厲的尖叫響徹,如同禿鷲的狂笑,從火妖的喙中傳出。它的尖叫得到了迴應,戰吼從粉紅色的迷霧後方響起,穿着黑色盔甲,戴着長着尖角頭盔的奸奇系掠奪者們揮舞着斧頭與連枷衝殺而來。
奸奇系混沌領主、混沌術士、狂信徒、掠奪者、混沌勇士、神選者、混沌騎士、火妖匯聚在了一起,同時出現在了戈隆德的城內,但這並不代表他們是一起的,火妖和掠奪者的出現並不是爲了增援烏爾巴爾的戰幫,反而是……
奸奇嘛……
基操,勿6。
烏爾巴爾的視線穿過被屠殺騎士的屍體,看着上升的煙霧,他看到了那位指揮戰士與惡魔的披斗篷的術士,他看到了眼熟的荊棘冠,他知道這是奧德瓦哈,查爾扎克任命的宮廷術士,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認錯。
他不知道奧德瓦哈的背叛有多深,也不清楚這位術士的魔法究竟有多強大。現在的他很困惑,他不知道防禦魔法和戈隆德的城牆爲什麼會崩潰的那麼快,他不知道那羣尖耳朵爲什麼會來的這麼快。然而,這些困惑對他來說並不重要,他的任務是拖延時間,奧德瓦哈違抗了查爾扎克的命令,選擇了背叛,而違抗查爾扎克的意志就是違抗萬變之主本身!
“殺死那些無信的叛徒!”這位被選中的戰士怒吼一聲,他的頭盔將怒吼放大成金屬般的轟鳴聲。他拔出長劍,直視惡魔那如蜘蛛般的小眼,“我會親自處理這個喋喋不休的傀儡!”
火妖嘶吼着,尖細的獠牙從它喙狀嘴的邊緣長出。它並非無腦的畸形生物,相反它很聰明,它聽懂了那個凡人嘲弄的話語。它以恐懼和絕望爲食,因而對烏爾巴爾充滿厭惡,猶如蒼蠅的糞便沾染了美味的甜麪包。它將清除掉這個令它反感的污穢,然後繼續它被打斷的盛宴。
燃燒的火焰將烏爾巴爾吞沒了,但這不妨礙他衝向將身影隱沒在熊熊烈焰中的怪物,他的戰馬在熾烈的奸奇之火中慘叫,騎手與坐騎消失在一柱閃爍的煙霧與火焰中。
烈焰中傳來馬匹臨死的哀鳴,接着被燃燒血肉的噼啪聲淹沒,火妖看着獵物在焚燒中掙扎,發出邪惡的快意嘶鳴。然而,當煙柱中出現一個身影時,它那蜘蛛般的複眼裡透出震驚,它在復仇的身影面前退縮。
隨着每一步邁進,烏爾巴爾身上的盔甲散發着灰燼,煙霧從他破碎的斗篷和罩袍上飄出。盔甲表面下閃爍的符文宛如閃電般遊走,宛如蛀蟲在木頭中穿梭,厚重的軟骨與骨質突起在他的盔甲上緩緩消融,恢復成最初的原始形態。
他舉起長劍,手中的鋼鐵長牙驟然爆發出青藍色的光芒,將其從一柄普通武器轉化爲耀眼的變化之刃,長劍上散發的咆哮能量令人恐懼,這股不祥的光芒連惡魔也不禁顫抖。
他如同猛虎撲向獵物一般,猛地撲向那退縮的怪物。他將燃燒的劍刺入火妖如菌狀的軀體,變化之刃貫穿了火妖的身軀。長劍如同奸奇的尖牙,切割着惡魔由以太構成的本質。
惡魔在選民的劍下枯萎,彷彿乾涸的花朵一般萎縮。它繩索般的肢體碎裂成細枝般的殘骸,面容也在軀幹中崩塌成空殼。
烏爾巴爾將惡魔的殘渣從劍上甩下,並用靴子將那乾枯的殘骸碾成粉末。就在他準備將惡魔的屍殼碾爲塵土時,他身邊再次閃現出一圈紫色符文的光環。
另一個惡魔的模糊身影開始在第二個召喚法陣中顯現。
一道炫目的光芒炸裂開來,哈布爾用手擋住雙眼,隨後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束縛他的鎖鏈上。在可怖能量的刺激下,他那幾個小時前發生變異的肢體變得強壯,足以扭開這些靈活的金屬鎖鏈。當第一個掠奪者衝向他時,他終於解開了一隻手,接着他的手隨着意念變成了蟹鉗狀,巨大的鐮形刀刃劃過掠奪者的手腕,將其手掌斬落滾落在碎裂的地面上,還沒等掠奪者反應過來,張開的蟹鉗將其穩穩夾住。
哈布爾冷笑着看着敵人掙扎,隨即,他的手臂再次變形,化爲一柄巨斧,當蟹鉗的部分融合形成新武器時,直接將敵人從腰部斬成兩截,被切成兩半的身體像是擱淺的魚一般在地面上抽搐掙扎。
他沒有理會抽搐的掠奪者,而是用變異的肢體敲擊着剩下的鐐銬,同時目光牢牢鎖定周圍的戰鬥場景。掠奪者們已經與烏爾巴爾的戰幫混戰在一起,掠奪者的數量明顯佔優,烏爾巴爾的騎士雖奮勇迎戰,卻難以扭轉局勢。
更遠的地方,哈布爾看到了指揮敵軍與惡魔的術士身影,陰影中傳來術士的笑聲。
術士披着長袍,雙手揮舞出燃燒的紅色光蛇,這些法術撕裂並割裂騎士們的身軀和盔甲,彷彿熱刀切過黃油。
瓦卡安正與術士對峙,他立於圓盤之上,從高處向伏擊者們降下自己的法術。
哈布爾目睹一個掠奪者被惡魔閃電的哀嚎鞭抽剝得血肉模糊,另一個則被藍色變異能量的光束撕裂。兩個術士偶爾也會直接交鋒,釋放出的能量爆裂在彼此的反擊下,留下刺鼻的氣味與縹緲的光霧殘影。
“叛徒!你竟敢違背查爾扎克的旨意?”瓦卡安對着術士尖叫道。
“你根本不配擁有這種榮譽!當我完成你無法完成的任務時,萬變之主將對我微笑!到那時,查爾扎克會明白,他本該選擇的人是我,而不是你們這羣一文不值的雜種!”奧德瓦哈憤怒地咆哮道。
哈布爾看到奧德瓦哈再次向瓦卡安釋放出一道強大的法術,這一次,魔法沒有被術士的反制法術摧毀,反而似乎從中汲取了更大的力量?奧德瓦哈的法術從瓦卡安織成的隱形防護殼上彈開,轉而轟擊到正在戰鬥的隊伍中。
一羣掠奪者和混沌騎士被橙色光輝和紫色火焰交織而成的爆炸籠罩,他們慘叫着,他們的身體被術士高深莫測的魔法所扭曲和腐蝕,皮肉融化、破裂,新生的器官從體內滋生,而舊的器官則塌陷。骨骼刺破皮膚,肌膚則變得厚實如鱗甲,一種狂亂、無序的變化感染了這些戰士,殘忍地撕裂了他們的身體,呈現出變幻之主力量的可怕景象。
哈布爾轉移視線,不再注視那些在他幾步之外慘死的掠奪者,他的目光落在憎恨的目標身上。
渾身紋滿紋身的狂信徒正被一名未被奧德瓦哈魔法波及的掠奪者攻擊着,眼中滿是恐懼,但他仍然死死地抓着左手中那顆塗滿圖案的頭骨。在掠奪者的攻勢下,他節節敗退,那把微不足道的匕首根本無法與敵人的沉重戰斧相抗衡。
哈布爾掙脫了最後一條鎖鏈,朝掠奪者衝去。他那變異的手臂化作一柄骨質之劍,猛地刺入庫爾幹人的背部,將其刺穿。他將垂死的敵人摔在地上,用一記殘暴的腳踢折斷了對方的脖子,接着,他俯身將掠奪者手中緊握的戰斧奪了過來。
“我救你只是爲了親手殺了你!”哈布爾對狂信徒咆哮着。
但托爾庫並沒有畏懼,他打量着哈布爾,眼中充滿了無法言說的神情。片刻後,他搖了搖頭,露出譏笑,手中的塗滿粉色漩渦和翡翠菱形圖案的頭骨展示給哈布爾。詭異的花紋牢牢吸引住了哈布爾的視線,令其無法移開目光。
“蠢貨!你殺了那個廢物,是因爲我下的命令!我是主宰!”托爾庫轉過頭,目光注視着奧德瓦哈再次對瓦卡安發動的猛烈攻擊,接着,他發出了命令,“現在,我要你去殺了那個術士!”
“這事還沒完!”哈布爾拼命抵抗腦海中燃燒的衝動,但違背自己意志的力量還是讓他轉向了正在對峙的術士們,他咬着牙咆哮道。
“當然沒完。”托爾庫嘲諷道,他伸出一根骨質的手指指向諾斯卡人,“當你最終明白時,一切纔開始!”
哈布爾怒視着狂信徒,但最終不得不移開視線。他那叛逆的身體屈從於狂信徒和那顆催眠頭骨的魔力,不由自主地踏入法術遺留下的血腥泥漿中。
被撕碎的四肢在地上抽搐扭動,破碎的屍體不停地爆裂、溶解。隨着法術的能量逐漸消散,這些混沌產物中殘留着一絲不潔的生命氣息。他繞過這些令人噁心的殘渣,步步小心,他甚至不相信自己的變異身體能免受這種邪惡殘留的侵蝕。
突然,一隻熊狀的巨大怪物從泥漿中爬起,撲向哈布爾的同時,張開的三張嘴怒吼着。
哈布爾揮動從掠奪者手中奪來的戰斧,猛然砍斷了怪物的一隻前腿,使其臉朝下栽入血腥泥地。赤裸的肌肉觸鬚從怪物背部的褐色毛髮中冒出,盲目地抽打着他。
其中一股觸鬚纏繞住了他的手臂,以令人骨折的力量緊緊束縛住他。他擡起戰斧猛砍,將滲着黏液的觸鬚像劈柴一樣砍斷,他的手臂再次變形,從觸鬚的束縛中滑出。
他用骨質利爪抓緊那些觸鬚,將這隻畸形的怪物拖向自己。熊狀的怪物緩緩爬向他,張開的嘴巴滴着黏液,不斷髮出怒吼和咆哮。
他舉起手中的戰斧,猛砍怪物頭頂密佈的眼角突起。怪物尖叫起來,整個身體顫抖着想要逃跑,甚至用一隻巨大的爪子自行切斷被束縛的觸鬚,只爲擺脫困境。
他想追擊失明的怪物,但他的身體再次違背了意志,突如其來的命令如同海嘯般席捲了他的意志,他不由自主地轉向了術士戰場。
這時,瓦卡安已然落入下風。奧德瓦哈召喚出另一隻惡魔,一隻形態駭人的粉光生物,拖着猿狀四肢,臉上則是一張長滿尖牙的吸盤嘴。在面對術士和惡魔雙重攻擊的同時,他發現自己已無法應對其中任何一方。
哈布爾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擺脫控制的事可以暫緩。他早已見過奧德瓦哈的手段,而現在,是時候讓那個術士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戰士,什麼是殺敵之道。
鮮血從奧德瓦哈陰沉的面龐上滴落,他要竭力維持對敵人那逐漸漸衰弱的魔法攻擊,又要控制住他召喚的惡魔不脫離掌控,這讓他的注意力達到了極限。
他知道,他非常清楚,一旦惡魔掙脫控制,在返回混沌魔域之前,唯一的慾望便是將他的骨肉撕裂!
神祇的僕從決不會容忍被凡人奴役!
他從眼角余光中瞥見一個頭生雙角的掠奪者正向他衝來,但他卻無法分出精力用魔法將其擊潰。他憤然向身後那對作爲護衛的掠奪者吼了一聲命令,兩名身披甲冑的掠奪者咆哮出聲,露出滿意的笑容,迫不及待地投入戰鬥。
他目送這對掠奪者大步離去,隨後不得不將全部注意力重新集中起來,因爲粉色懼妖的束縛法陣開始微微閃爍,似乎即將失效。
很遺憾,他沒看到那個向他衝來的掠奪者如同雪崩一般,撞進兩名庫爾幹人之中,他未曾目睹那個掠奪者的戰斧乾淨利落地將其中一名庫爾乾的頭顱從脖子上斬下,如同切下花莖般利索。
鮮血潑灑在第二名庫爾乾的臉上,使其目盲,當他踉蹌後退時,哈布爾用刀刃般的手臂刺穿了他的胸膛,從肋骨下方深深鑽入,撕裂了肺和心臟。奄奄一息的他試圖發動最後的攻擊,但哈布爾輕鬆揮斧,擊開了他拿在手中的狼牙棒,隨後哈布爾用頭頂的彎角猛地撞向他的面門,將他的五官砸成了一堆血肉模糊的漿糊。
哈布爾將那具被撕碎的庫爾乾屍體甩到一旁,憤怒地盯向身穿長袍的術士。發出一聲狂暴的咆哮後,他衝向術士。
奧德瓦哈那瞪大的雙眼中浮現出了恐懼,他一時躊躇,不知該先應對哪種危險。當他不得不解開對惡魔的束縛並轉身面對哈布爾時,戰場上響起了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歡愉嚎叫。
無論怎麼抉擇,一切都爲時已晚。
哈布爾的變異手臂如同鐮刀般劈下,重重砍進了術士的肩膀。奧德瓦哈的手臂從肩關節脫落,僅靠一條滑膩的肌腱掛在身側,劇痛中的術士釋放出一道波動的紅光,將他擊飛,重重摔倒在地。
哈布爾咳出一口血,厭惡地抹去嘴角的血跡。看見奧德瓦哈轉身逃離後,他艱難地站起身,感受着斷裂的肋骨互相磨擦。厭惡轉爲冷酷的笑聲,因爲他看到術士又狼狽地跑了回來,而擺脫束縛的惡魔正緊追其後。
奧德瓦哈將所剩不多的力量傾注到對付這些怪物上,試圖將惡魔重新驅逐回那屬於神祇與幽魂的領域。
哈布爾緊緊握住戰斧,隨後將手臂向後拉。憑藉強大的力量,他將沉重的闊刃戰斧擲出,橫跨術士與掠奪者之間的距離。殘暴的刀刃重重砸入奧德瓦哈的後背,帶出一片血雨,術士的身體被巨斧貫穿,摺疊成一團,重重地癱倒在地。
一道閃爍的紫色迷霧在倒下的術士和惡魔之間顯現,怪物咆哮着,怒氣沖天,卻沒有試圖穿過屏障。它們慢慢變得模糊、陰影般的朦朧,片刻後,只有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提醒着世人,它們曾短暫侵擾過此地。
瓦卡安騎乘着飛盤懸停在倒地的奧德瓦哈上方,他揮了揮手,召喚出的迷霧消失無蹤。他冷酷地指着受創的術士,毫不留情地凝視着。
戰勝叛徒的榮耀不屬於惡魔,屬於凡人。
在瓦卡安的命令下,一團扭曲的混沌產物在戰場上緩緩蠕動着靠近。像熊一樣的可憎之物在邪惡的生長中沸騰翻騰,但在它變異的心靈中的某個地方,在瘋狂的動物性無意識之下,它認出了那個人,正是那個人的魔法將它變成如此悽慘模樣的狀態。
當看到那令人作嘔的畸形生物展開復仇時,哈布爾感到一陣反胃。相比之下,被那些惡魔蹂躪或許是更好的結局?
哈布爾從可怕的景象中轉過身來,隨即跪倒在地。痛苦如烈焰般吞噬着他的意識,他的喉嚨發出低沉的喘息,黑色的血液從嘴角不斷涌出,心臟像是被火焰吞噬。猩紅的光點在眼前閃爍,他最後的念頭是:以他人的奴隸身份死去,真是令人作嘔的結局。
然而,他沒有昏迷過去,迷離的視線模糊卻不曾完全失去焦點。
就在他以爲自己即將被絕望吞沒之時,他看到不遠處的街道上,霧氣之中浮現出一隊模糊的身影。他眨了眨被血污和汗水刺痛的眼睛,強迫自己看清楚。
那是一羣騎在怪物上的戰士,那些怪物扭曲、龐大,帶着奇異的生物特徵,其中一隻最爲龐大。他見過這些怪物,在昨晚,他險些被這些怪物和怪物背上的騎士殺死。而那個龐大身影上的是更爲可怖的戰士,作爲戰士他能感覺到那個戰士的恐怖。
他看着那個可怖的戰士吹響了號角,看着那個龐大的怪物嘶吼着。
這羣身影展開衝鋒時,大地隨之震顫,宛如一道狂暴的洪流撲向戰場。他們的身軀被黑色的盔甲覆蓋,頭盔上鑲嵌着猩紅的光點,每一次怪物的踏步都帶來令人心悸的衝擊。
哈布爾的身體因身影的靠近而震顫,但就在這時,一股異樣的力量在他體內涌動。
那力量起初如同一縷微弱的暖流,在他的身軀中游走,隨即變得磅礴,彷彿奔騰的怒潮沖刷着他的四肢百骸。他發出一聲低啞的喘息,手掌不自覺地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刺入掌心,鮮血滴落,卻被那涌動的力量所吞噬。他的胸口彷彿燃起了一團火焰,與心臟一同狂跳。
一聲低沉而威嚴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如同雷鳴震盪着他的意識。
“離開這裡。”
哈布爾的眼睛猛然睜大,那聲音如同命令,又如同警告。他無法分辨聲音的來源,彷彿從四面八方涌來,又彷彿直接自他的靈魂深處傳出。這與他被狂信徒控制時完全不同,這聲音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讓他幾乎下意識地想要遵從。
“離開這裡。”聲音再次響起,帶着不可置疑的決絕。
哈布爾掙扎着想要站起,身體卻仍然沉重如鉛。然而,那股力量逐漸掌控了他的肢體,讓他一點點從地面爬起,痛覺依舊如刀割般清晰,但他感到自己正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推着向前,驅使着他邁開步伐。
街道上,衝鋒的身影已經逼近。他們的武器在月光下閃爍寒芒,嘶吼的怪物令人不寒而慄。
哈布爾沒有去看,而是轉過身,踉蹌地向街道盡頭跑去。每一步都像是在與死亡賽跑,每一次呼吸都夾雜着生與死的博弈。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也不知道那聲音究竟來自誰,但那股澎湃的力量和耳邊的聲音似乎在引領着他,穿過黑暗,走向未知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