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皇帝?”蕭夢離驚訝,“只是三年?!”
風憐情點頭,堅定地說:“只是三年!我告訴裴月濤,三年之後無論裴月濤與董卓凌之爭的結果如何,我都會退位讓賢!”
“可是……”三年?這怎麼可能!“一入宮門深似海,一旦陷進去了,便再也不可能脫身……”
這個道理,慕榮爾雅也曾經跟她說過。當時慕榮爾雅說得很明白:一旦答應了,便是一輩子的事情!終其一生,都不可能再逃脫皇宮這個牢籠!
她不相信這樣淺顯的道理裴月濤不懂。他既然明知,仍然答應風憐情,恐怕是以退爲計之計。裴月濤這隻老狐狸,他一定算準了三年之後當風憐情根基穩固,天下臣服,風憐情再想抽身離開,已經不可能了!
“那麼董卓凌呢?她對你有什麼要求?”董卓凌一心想要皇帝之位,她不相信董卓凌會沒有動作。
“董卓凌警告我,乖乖做我的閒散皇帝,吃喝玩樂,歌舞聲平,娶妻納妾,全部隨我。只有一點,我不能干預朝政!”
蕭夢離長嘆,“她這是要你做她的傀儡皇帝啊……”
風憐情點頭,目露憤恨之色,“董卓凌狼子野心,路人皆知!新帝登基,臣心散亂,朝庭根基不穩,此刻不奪位,更待何時!”
“裴月濤是什麼意思?”
“裴相的意思,讓我先順着董卓凌,靜觀其變。”
“可是……”蕭夢離搔搔腦袋,不解詢問:“你不是應該趁董卓凌準備政變的這段時間,暗中培養自己的親信,拉籠支持你的大臣嗎?”
“夢,你以爲,這可能嗎?”風憐情搖頭,嘆息:“董卓凌天天派十幾個暗衛監視我,我一旦有所異動,便會馬上傳入她耳中。我不會武功,她的這些暗衛隨時都能夠要了我的命!再說了……朝中大臣都以爲我就是鳳憐情,鳳憐情是董後的女兒,董卓凌就是我的奶奶,現在鳳翔國都是我們董家的了,他們又怎麼可能相信董卓凌陰謀擅位,想謀害我?!”
“暗衛?你是說守在門口的那些暗衛?!”蕭夢離驚訝,“怎麼,她們不是皇家暗衛,而是董家的……”
“不錯!她們是董家暗衛,是董卓凌派來監視我的!”
蕭夢離驚訝,失聲驚呼:“糟糕!今夜我們硬闖鳳儀宮,這個消息馬上就會傳到董卓凌耳中。董卓凌生性多疑,她一定會懷疑你的!怎麼辦?!怎麼辦?!沒想到我們的一時任性,竟然給你帶來這麼大的麻煩……”
看見蕭夢離團團亂轉,急如熱鍋上的螞蟻,風憐情無所謂地搖搖頭,輕聲道:“夢,沒關係的。能夠見你一面,我知足了!不管將來要面對多大的風險,我都願意承受!”
他一遍又一遍撫摸着蕭夢離的頭髮,溫柔似水地說:“夢,不要擔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該來的,始終躲不過。遲早她都會發現的,如今不過是提前了而矣……”
蕭夢離滿面焦急,脆聲道:“你還說沒關係?!怎麼可能沒關係嘛!憐兒,我擔心你的安危……”
風憐情捧住蕭夢離的臉蛋,深深凝視着她,一字一句深情而專注地告訴她,“只要能夠見你一面,我願意承受任何風險……”
“憐兒……”
情不自禁撲入風憐情懷中,感受着那熟悉的溫度,聆聽那動人的心跳,深深地汲取着他的所有美好,她不願意,短暫的平和相處,因爲她的一時任性,就這樣消失……
憐情,我要保護你!
曾經放開你的手,那一次讓我痛徹心扉!
這一次,我一定要保護你!
房間內暖情融融,房間外庭院裡刀光劍影,兵器碰撞交擊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雲飛遙的長劍刺穿又一個撲上來的人喉嚨,他們的打鬥竟然驚動了宮裡侍衛。這下可不好玩了,事情鬧大了。想要全身而退,恐怕難上加難。
雲飛遙在腦海中迅速思考對策,一邊疲於應對來襲之敵。冷不防身後一記冷劍凌空刺來,毫不留情直取雲飛遙要害。雲飛遙一邊焦急地思考對策,一邊應付接連不料,有如潮水一般襲來的敵人。道道突如其來的森冷劍鋒,讓他疲於奔命,只能險險躲過,那股強勁的劍氣,震得他虎口發麻。他連連閃躲身後那名暗衛的招招殺着,因爲長時間的打鬥耗損大量內力,動作略有遲緩。
看準時機,那名暗衛反手一劍刺向雲飛遙的咽喉,雲飛遙剛躲過某暗衛投擲的暗器,想躲這劍,已經來不及了。一股強烈的恐懼感涌上心頭,他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只覺劍光一閃,一聲輕脆的金屬撞擊聲。
玄影一劍化解雲飛遙的危機,毫不遲疑,立刻攻向那名放冷劍的暗衛。玄影此生最恨偷雞摸狗之輩,生死相鬥就應該光明磊落,暗中偷襲,算什麼好漢!
“飛遙,情況不好!我們得想辦法,轍——”裴沐瞳與三名暗衛一邊打鬥,一邊用內力傳聲與雲飛遙對話。
雲飛遙遠遠地看向裴沐瞳。
裴沐瞳劍鋒凌利,招招狠辣,直取要害。簡單明瞭的劍法,並無過多花哨。即使在戰鬥中,裴沐瞳依然維持着招牌式的笑容。真是個怪胎!
雲飛遙左閃右躲避過暗器,用內力傳聲回答裴沐瞳,“皇宮侍衛也被我們的打鬥聲吸引了過來。再這樣下去,涌入的侍衛恐怕會越來越多,你有什麼好辦法?”
“馬上轍——”裴沐瞳縱身閃過一劍,用內力傳音回答雲飛遙,“你進去帶上夢離,馬上走——”
雲飛遙深知戰機瞬息萬變,每擔誤一分鐘,他們都有可能失去逃走的契機。現在不是你推我讓的時候,他當即下了決心,避開纏鬥不休的暗衛,用內力給裴沐瞳傳音,“好!我進去找夢離!你幫我擋着!”
“快去快回!”
二人計定,互相交換個位置,雲飛遙瞅準寢室房門位置,騰空正欲飛去,冷不妨寢室的房門被突然打開,蕭夢離挾持風憐情出現在寢室門口。
寒光閃閃的銳利寶劍架在風憐情光潔如玉的脖子上,配合得很好的,是她臉上冷若冰霜的表情,她厲聲喝斥:“鳳憐情,命令你的人全部退下!否則,你就等着給自己收屍吧!”
看見蕭夢離挾持風憐情,雲飛遙、裴沐瞳和玄影都露出詫異的神色。當然,他們也知道現在不是問“爲什麼”的時候。不管蕭夢離和風憐情今天這一場戲唱的是哪一齣,這都給了他們一個很好的脫身之法。
“別……別傷害朕……”風憐情滿臉恐懼,剔透清亮的眼眸中寫滿了害怕。他顫抖着身體,小心翼翼瞅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寶劍,語帶顫音:“你們……你們全都給朕退下……退下——”
衆侍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感到爲難。那個可是皇帝呀,一切理應以鳳主的性命爲重。可董將軍曾經吩咐過,不得放過任何一個闖宮的刺客。誰都知道現在的鳳主只是個傀儡,朝庭實際上掌握在董家手中。如今一邊是鳳主的性命,一邊是權傾朝野的董將軍的命令,她們該怎麼辦呢?
暗衛們面面相視,感到困惑。她們是董卓凌一手培養的暗衛,只聽從董卓凌的命令行事。董卓凌派她們來監視風憐情,並沒有說要她們保護風憐情性命。現在這種狀況,好像與董卓凌的命令無關。那麼,她們是應該捉住這些夜闖皇宮的刺客,還是救風憐情性命呢?
看見侍衛和暗衛皆無所動,擺明了無視他這個鳳主的尊嚴,風憐情動了怒,厲聲喝斥,“你們沒有聽到朕的命令嗎?全部給朕退下!朕若然有個萬一,要你們全家陪葬!”
家?暗衛是黑暗的奴隸,她們根本沒有家!
“莫傷鳳主性命!”
終於有侍衛說了句公道話,人也跟着動了動,悄然往後退去。緊接着如潮水般,一個侍衛接一個侍衛向後退卻,十丈、二十丈、三十丈……
雲飛遙、裴沐瞳和玄影趁機來到蕭夢離身邊,蕭夢離擡頭與雲飛遙和裴沐瞳相互交換一個眼色,蕭夢離將手中的劍緊了緊,命令道:“讓你的暗衛放下手中武器!讓你的侍衛全部退到中門之外!”
風憐情露出恐懼的表情,他比擬着劍鋒的位置,顫微微地說:“女俠息怒……女俠息怒……刀劍無眼啊——刀劍無眼……亂動不得!亂動不得!”
蕭夢離翻白眼,厲聲斥喝:“還不下令!”
“是是是!”風憐情連應不迭,對着自己的一干侍衛命令道:“聽到女俠的話沒有,全部放下武器,退至中門之外!”
鳳主下了令,所有侍衛乖乖放下手中武器,步步後退,一直退出院門,退出中庭,直到退出中門,方纔停住腳步。
蕭夢離瞪向像尊泥塑似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暗衛,冷哼:“還有他們呢?叫他們全部退出去!”
“是是是!”風憐情連連應好,對着一干暗衛怒目而視,“沒聽見朕的話嗎?全部給朕滾——全部滾——”
衆暗衛面面相視,似乎在考慮應否尊從風憐情的命令。
看見衆暗衛傻站在那裡依然無任何舉動,風憐情憤怒,厲聲責斥:“你們這羣混蛋——聽不到朕的命令嗎?全部給朕滾——全部滾——你們這羣王八蛋,是不是想害死朕你們才甘心——”
終於有暗衛動了,緊接着一個接一個“刷刷刷”消失無蹤。
蕭夢離瞪大眼睛正納悶呢,冷不妨架在風憐情脖子上的劍“咣噹”落下。
雲飛遙一把抱住蕭夢離的腰,縱身一躍,騰空而起,往宮門外飛去。裴沐瞳和玄影緊隨其後,消失在夜幕之中。
凝視着他們消失的方向,風憐情緊咬下脣,眸光之中流露出深切的擔憂與眷戀。
夢,你等我……
我一定會回到你身邊的……
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