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邇看着她嬌嫩的小臉上綻開一抹燦爛的笑容,配着哭得紅腫的雙眼,怎麼看怎麼有點我見猶憐的意味,他眯了下眼,語氣平淡地問:“你打算就在春華殿的門口聽我說嗎?”
他雖然沒有任何表情,可是她就是從他的話中聽出了威脅的意味。不過,現在可不怕了。她這公主的身份算是定下來了,就算她不想做,也是騎虎難下了,所以就算他是王爺,她身份又不低於他,爲什麼要聽他的。
想到這裡有了主意,於是也不管他臉色多麼難看,甩了一句:“愛說不說,誰稀罕聽啊。”說完,大踏步地進了春華殿,走的那叫一個雄糾糾氣昂昂。留下一臉不可思議的秦邇站在原地,不知道這小丫頭怎麼一下子變得膽子這麼肥了,竟然在他還沒有說完話的時候揚長而去。
慕凝夏軟磨硬泡,甚至做了保證,自己一定會乖乖地等到嫁人那一天才會離宮,太后才叫人放了瓏兒,不過小懲大誡,還是打了幾板子,被人送回來的時候是擡回來的。瓏兒原本含着一泡眼淚,見到慕凝夏的時候便洶涌而下,慕凝夏內疚的要死,吩咐宮女們將她好生安置好了,自己還要一日三餐地照顧。她這樣不顧身份,自己倒是不覺得怎樣,可把瓏兒和一衆宮女嚇得誠惶誠恐,再端着藥碗進來的時候,瓏兒差點下牀給她跪下,這才作罷。她內疚的同時,不禁感到慶幸,這得虧被打的是瓏兒,要真是淺淺,非憋着一口氣把她給支使得跑細了腿不可。
悶在宮裡一段日子,連夏清殿的大門都不大出了,太后以嚴防禮教爲名也不允許她再與秦邇見面,所以秦邇進宮也少了,即使來,也只在太后那裡稍坐片刻,她知道,雖然明面上看不見,可是暗地裡太后不定拍了多少人盯着她呢,所以整個人也變得懶懶的,就陪着瓏兒裝病。
皇上挑了個黃道吉日帶她去太廟祭祖,認祖歸宗,算是正式敲定了她的身份。那天慕凝夏穿着笨重的禮服木偶一樣一個指令一個動作,那天她
在人羣裡見了一眼秦邇,不過她雖然是當天的主角,可是他明顯的沒有把她放在眼裡,一臉的道貌岸然面無表情,不知怎的,她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可是接下來的程序太繁瑣,她連站着的力氣都快沒有了,所以腦子自動罷工。
無聊地在皇宮裡等着出嫁,等到瓏兒的傷都好了,卻意外地等來了楊長老,而他則帶來了一個令慕凝夏振奮的消息:打狗棒找到了!
慕凝夏央求他下次來的時候將打狗棒也帶進宮來,誰知他竟然笑眯眯地將它拿了出來,雙手奉上,看着慕凝夏吃驚的神情,楊長老解釋道:“找到了幫主信物固然是好事,不過現在丐幫的當務之急就是要改選幫主,可是京城已經混進了魔教的人,看來他們是想要破壞我們丐幫改選幫主的大會,所以打狗棒放在我這裡也許並不安全。”
慕凝夏壓抑着內心小小的雀躍,小心翼翼地問:“那楊長老的意思就是要放在我這裡?”
楊長老點頭道:“不錯,什麼地方也不會有大內安全,打狗棒不止要交由你保管,而且改選幫主那天,我們幾位長老還希望你能夠主持。”
“啊?”這倒是她沒有想到的,有些反應不過來。不過轉念一想,自己是前任幫主,主持改選也是理所應當的吧,於是點頭道,“好啊,到時候我一定去。”
晚上抱着一根綠竹杖站在窗口對着月亮傻笑,瓏兒倒是沒覺得怎麼,可把一些小宮女嚇壞了,急着去稟告太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的慕凝夏完全不知情,反覆琢磨着自己當時穿越過來的情景,然後又低頭研究這根綠竹杖,想來想去,想到穿越這麼懸的事應該是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才會發生的。不管怎麼樣,先試試再說。遣退了衆人,卻將窗戶打開,《宮鎖心玉》裡邊有個什麼九星連珠,她至少要吸收個日月精華吧。做好了準備,便抱着綠竹杖狠狠地往自己的頭上一敲,也不知道怎麼就下了這麼狠的手,於是,她如願暈了過去。
意識先清醒了過來,接着便感到額頭一股痛感竄到了腦子裡,不由地吸了一口冷氣,想起了自己這般頭疼的原因,心中那叫一個忐忑啊,也不敢睜眼,只怕這一下是白捱了。
正躊躇間,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怯怯地問道:“幫主,你醒了是嗎?”
內心悲鳴,哀怨地睜開眼,見到了瓏兒哭得紅腫的雙眼,一見她看自己,瓏兒眼淚又刷刷地流下來了:“幫主我求你了,你就別折騰了,太后說你要是出了事讓我給你陪葬啊!”
慕凝夏黯然地又合上雙眼,不禁嘆了口氣。她只是一心想要回到現代,可是卻沒想到自己在這裡也已經有了牽扯,她一旦走了,不知要連累多少人的性命。想到這裡,眼睛溼潤了,一滴眼淚順着眼角滑落下來。
“凝兒,”不提防太后的聲音就在不遠處響起來,她睜看眼,循聲望去,見到太后也是一臉憔悴,“想不到你這麼固執,哀家怎麼說都說不到你的心裡去,致遠不會虧待你的,他雖然外表冷漠,卻是個熱心的人,只要你真心對他,他也會善待你的。還有,你怎麼不想想,倘若你就這樣走了,將皇上的顏面置於何地?”
又是這套說辭,不過她已經沒有力氣跟她爭辯了。看得出,太后是真心的疼愛她,那她有什麼事的話她一定會很傷心。可是,疼愛卻不能讓她選擇自己的人生,這也是她的悲哀吧。原來,疼愛也是有條件、有限度的,這就是皇家啊。
“罷了,”太后見她雙目無神,嘆了口氣,“你好好歇着吧,別再做傻事了,不爲別人着想,也想想這些朝夕伺候你的下人們,你若真有什麼三長兩短,她們可都是要給你陪葬的。哀家這就差人去告訴皇上你醒了,你這孩子這一折騰,弄得大家都心力交瘁。”
慕凝夏眨了眨眼,心中頓時有一種空曠的無力感,沒滋沒味的,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就是一縷幽魂,世間竟無容身之地了。長這麼大,頭一次有這麼悲觀的想法。
(本章完)